《一程》Nickel

3、第三章

　　两天之后，赵一一收到了林姐的微信，通知她合格了。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她还要准备期末考，可能没办法马上开始上课。略微思索了一下，赵一一还是决定看能不能稍微把上课时间延后一些。
　　“林姐，奕奕这次补习着急吗，我最近要准备期末考试，可能不能马上就上课，你看上课时间能否推后几天？”
　　“行啊，奕奕也还没放暑假呢，本来我就是给她找暑期的补习老师，不急不急。”
　　“谢谢，我大概一周之后结束期末考。”
　　“那就八号开始吧，每周一三五，补两个小时，顺便帮她预习一下下学年的课本吧，就要三年级了。”
　　“行，我会好好准备的，那我就不叨扰了。”
　　放下手机，一一长舒一口气，这段时间一直很紧绷，现在终于完成了一件事情，她整个会轻松许多。

　　七月五号，期末考试彻底结束了，现在应该是全学院整个学期中最放松的时候了吧。果不其然，从教室出来后，迎面走来的学生几乎都是一脸喜气，感觉空气中都充满了小鸟欢快的啼叫，使人心情愉悦。
　　看来在这一刻，悲观的分数是远远比不上放假带来的喜悦的，自由使人放纵，让人沉迷。赵一一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她有些意兴阑珊，可能是今天之后她就要面临一个人的宿舍，也可能是她只知晓今天的路，明天的路上却依然未曾亮起一盏属于她的灯。
　　这段时间，这些零碎的想法像针一样密密地扎进脑中，期末之后终于又现于脑海中，生根了似的。
　　“我已经大二了。”她不止一次想，她的生命中不会也不可能永远只有欢声笑语，而她一帆风顺的日子好像已经随着高中生活渐行渐远了。日子越过越长，危机感也越来越强烈。她知道自己正在一天天的改变，就连她那相伴了二十年一直毫无起伏的感情线都要叛变了，她清楚的认识到，她只是还无法适应而已。
　　和金金她们道别之后，赵一一一个人瘫在床上悲春伤秋，企图安抚自己现在脆弱的心灵。恍惚之后，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上下划拉了好几遍，仍然不知道该和谁聊聊，在他人眼里自己是补是无病呻吟，她不知道。
　　半晌，一一扭捏地点开了她母亲刘女士的微信，还没想清楚自己要问什么，脸已经红了。她只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些羞耻感。她之前从没和父母聊过这么深刻关于情感的事情，她一只是没心没肺的，大二一年好像突然长大了一样。
　　纠结了半天，赵一一还是没敢开口。
　　“我七月份在学校呆一会儿，八月再回家。”消息发出的时候她懊恼地翻了个身，装死似的摊在床上等消息。
　　五分钟之后，手机亮起来“谢谢宝贝，七月正好和你爸爸二人世界了。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洇洇也不回去了吗”赵洇是她的亲姐，只将将大她一岁，初中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去外省的艺校学习舞蹈，只寒暑假才回来。所以相比起来，赵洇要比赵一一成熟许多，这点从名字上也不难看出来了。
　　“她说她要代课，锻炼一下自己，你说妈妈能拒绝嘛。委屈．ｊｐｇ。”
　　“好啦，我尽量快点回去。”就知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她母亲大人身上，她现在已经没有提问的想法了，再次把想法咽回肚子里。
　　只是放下手机她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考试结束后陡然减少的压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只得再次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开始刷朋友圈。
　　一分钟后，林姐的朋友圈引起了她的注意。原来今天是奕奕的生日，林姐放了好几张奕奕许愿的照片，还有一张十几人的大合影，隐约中似乎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温柔气质美男子章先生，赵一一鬼使神差地将图片放到最大，仔细观察起来。
　　他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上身套了纯白的Ｔ，下身搭了卡其色的休闲长裤，白色的板鞋上下呼应，看起来和赵一一身边的同学差不多，甚至更有少年感。男人果然是越活越年轻啊，她不禁感叹。
　　他一边膝盖着地蹲在奕奕身边，一只手揽住奕奕的腰，一只手垂放在膝盖上。鼻头上有一小块白色的奶油，两眼弯弯，看起来十分有亲和力。
　　看着他放大的笑容，赵一一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好像今天的迷茫也跟着消散了一些。人们总是会被美好的事物吸引，而我只是大流中的一员而已，单纯的欣赏说明不了什么，她自我肯定。
　　却还是有些心虚地关掉手机，扯过旁边的小抱枕，把头埋在里面，在有限的区域翻滚了几下。然后伸出双手，左手小指钩住右手小指上下摇晃三下，下不为例。
　　反正也无事可干，赵一一决定先把课前资料准备好，聪明的人怎么会打无准备的仗呢！她翻身下床，端坐在书桌前，找到林姐发来的资料，进入了工作模式。
　　因为是第一次正式上课，所以她特意在网上找了好些诸如“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喜欢怎样的授课方式；小学生上课走神怎么办；如何抓住三年级学生的注意力”等的回答。
　　以防万一，她还学了好几首儿歌，看能不能编进教案里。
　　而这样导致的结果是，十一点半她洗漱好上床躺下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是
　　快乐的一只小青蛙 lea lea lea lea lea leap frog
　　快乐的一只小青蛙 lea lea lea lea lea leap frog
　　对此她毫无办法，只能找了几首轻音乐舒缓她跟着哼哼的冲动。

　　上课的时间约在上午九点至十一点，赵一一起的很早，破天荒化了淡妆才出门的。时间虽然是上午八点多，但七月的川州市已经像个火炉似的了，今天尤其炎热，室外一丝风都没有，像是特意和她作对似的。
　　尽管地铁里配有空调，她到的时候额头仍然铺了一层薄汗。旁边的碎发有几丝被汗珠吸附住，黏在额头，可能看起来有些微狼狈。她只得掏出小镜子匆忙补了妆。
　　果然像她这种出汗星人，夏天是没有资格带妆出门的。
　　按响门铃后，出来迎接的依然是林姐。赵一一有些不安地理了理衣角才跟着走进客厅，四周望了望，只看见了听到动静后探出毛茸茸小脑袋的奕奕，没有他，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今天特意带了自己制作的蝴蝶结给奕奕当作见面礼，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好在奕奕很喜欢，还让她帮忙别在了头上。
　　正式上课的时候，林姐是不会在里面“观察”她的，接下来的时间过的相当顺利，奕奕基础很好，很多知识都是一点就通，因此她课上的相对轻松，结束的比预估的时间要快许多，所以她不得不把额外准备的习题拿出来先给奕奕做。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赵一一没好意思留在她们家吃午饭，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找了家咖啡厅打算一鼓作气把下次的课也备好，她特意挑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座位，大概三点钟的时候，赵一一直起腰，准备去一趟厕所。
　　她站起来才发现身后的卡座已经坐了人，服务生正把他的咖啡放下
　　“谢谢。”是很有磁性的男声，还有些熟悉。无奈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而且冒然盯着别人看有些不礼貌，赵一一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去了厕所，。
　　她上厕所回来，离自己座位很近的时候不经意往刚刚那个位置一瞥，惊奇的发现那个男声竟然是章先生，他低着头，正在翻看一份文件，赵一一讶然，可能是她的惊讶太过于强烈的表露在脸上，在她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表情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像慢镜头播放一般看到他缓慢的抬起了头，与她对视。
　　其实这些只发生在一瞬间，赵一一为自己感到尴尬，再次猝不及防的将懊恼外露了出来，此时此刻，赵一一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她看到他本来微讶的眼里被些微笑意替代，就明白他都看到了，可能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不太聪明的亚子了吧，她想着，稍微捏了捏衣角。
　　“你好。”他略微磁性的声音响起，没让她尴尬太久。
　　“你好章先生，真巧啊。”赵一一还没缓过来，稍微有些局促。
　　但是她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听到这句话后，章先生眼里的惊讶比刚刚还要明显，后又被更明显的笑意替代。
　　她看着他轻咳了一声，稍微坐直了些，放下手里的文件，朝赵一一伸出了手，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促狭。
　　“一一老师，我姓林，林程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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