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声》红豆纽扣

7、第七章：惊鸿一瞥

　　哪里有八卦的苗头，哪里就有班长，似乎嗅到叶辞很可能成为《安安小报》今后的常客，一下课，班长很是热情地光顾了叶辞的座位。

　　“叶辞同学，我是小六班的班长，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班长大嗓门儿又热情的声音横跨了大半个教室，也不知道是说给叶辞听的，还是说给讲台上还没走的老刘听的。

　　米荔写完最后一个古文注释，扣上了笔盖子，还没来得及合上的练习册被李彦抽走。

　　“一会儿还你。”说完李彦就把练习册藏到桌空里，迫不及待地朝最后一排走去。

　　米荔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支着头瞧好戏一般的瞧着李彦，十分好奇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不知道拿了女主剧本的李彦接下来会怎么发挥，米荔饶有兴致的目光跟着李彦往最后一排走去。

　　看着李彦比平时沉稳些的步子，米荔深觉他的背影应是载满了心事的，李彦走了一节课的神，心怕是早就飞到叶辞座位上了，难为他还等了一节课。

　　米荔琢磨着，难不成这两人真有什么不可告人？

　　“米荔，你过来一下。”米荔看好戏的瘾还没过够，身后传来了老刘的声音。

　　米荔赶忙收敛了看热闹的笑意，刚走到讲台边上，老刘就把一个信封从讲桌一头推到一脸不解的米荔面前。

　　“这次市上的征文大赛，你也参加一下吧。上星期我让有意向的同学站起来，我看你坐在下面，手里的笔都快捏断了，还是没站起来!”

　　老刘有些恨铁不成钢，米荔深觉得辜负了老刘的期待，可是她懦弱胆小惯了，也早就习惯了和自己想要的擦肩而过，不痛不痒，且不哭不闹。

　　米荔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老刘看去了，低头看着讲桌上的信封，虽然米荔从来都是语文老师们的偏爱，但此刻米荔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受宠若惊。

　　别说一份作文了，她此刻简直敢为老刘肝脑涂地。

　　“这里还剩了一个名额，你的周记是我从高一看过来的，你有这个能力，也应该有这个自信。”老刘用手指在信封上点了点，语重心长。

　　米荔郑重地朝老刘点头，缓缓伸出手，谨慎地好像马上要碰到一些触不可及的荣耀，当指尖轻轻划过牛皮纸信封，舒服的质感传来时，米荔的嘴角不自觉往上翘着。

　　她喜欢牛皮纸的粗糙，就像喜欢新书的油墨味道。

　　“对了，这本练习册，你顺便带给叶辞。”老刘看见米荔点头，终于满意地放下一本崭新的语文练习册，拎着他的保温杯走了。

　　米荔目送走了老刘，又看看还围在叶辞座位边上的班长和李彦，叹了口气拿着练习册靠近。

　　“叶辞同学，你这脸上的伤……不要紧吧”一走近米荔才听到班长还在努力旁敲侧击，想打听这伤的由来，李彦只是站在一旁直勾勾看着叶辞，默不作声。

　　“你想知道什么？”叶辞没有抬头，漫不经心丢出一句话，班长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得摆摆手，“没，我就关心一下，快上课了，我先回座位了。”

　　看着班长匆忙走开的身影，米荔在心里默默地又给这个不近人情的叶辞扣了几分，她向来不太喜欢这些学校里所谓的风云人物，像当初听了男生们的几句吆喝，她会战战兢兢地逃离李彦，像接触班花韩霏霏，她会很自然地用礼貌和微笑，竖起一道两人之间无形的隔膜。

　　米荔想，如果不是李彦的努力和厚脸皮，他可能早就被自己推得远远的了。然而此刻，米荔觉得李彦正用一种不亚于靠近自己的勇气去靠近叶辞。

　　“你怎么转来了你那天问我在哪个班，你不会是就为了……”李彦一边称述着事实，一边加入自己的推理，到最后他眼神里放出诧异的光，捂着嘴惊讶到：“你不会是因为我，才来的这个班吧!”

　　李彦说完这话，大抵也感觉太过匪夷所思，连看着叶辞的目光都多了几丝异样。

　　“李彦。”叶辞开口打断他，好像深怕他下一秒又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推测来，他抬头，好看的眉毛微微簇着，“要上课了。”

　　李彦应该察觉到了叶辞语气里明显的警告，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也讪讪闭了嘴，有些不甘心地嘟囔到：“哦，那我先回座位了，放学一起走哦。”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米荔看李彦要走，赶忙上前一步，把练习册递到叶辞桌上，指了指书，“这个是刘老师让我给你的。”

　　好像是练习册烫手，米荔放下书就跟在李彦后面打算溜走，她既没有打听八卦的勇气，又没有旧相识的交情，实在没有必要进行多余的寒暄。

　　走了还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喂。”

　　米荔还没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在喊谁，就看见李彦转过头，一脸的期待。

　　“我是叫她。”叶辞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看着李彦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米荔后知后觉地指了指自己。

　　“我”又朝沉着脸的李彦做了个嘴型，看李彦点了点头，这才僵硬地转过身。

　　米荔疑惑地看向座位上的叶辞，见他垂着眼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正搭着桌沿。

　　“这也是给我的？”

　　他抬眸，轻轻捻起桌上的信封，看向米荔的表情带着一丝值得深究玩味。

　　周围几个一直默默关注着叶辞动态的女生已经开始把目光投向那个薄薄的信封了。

　　米荔看着牛皮纸的信封，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糟糕，怎么一着急把信封也一起丢出去了？!

　　他不会以为是情书吧。

　　米荔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抽过叶辞手里的信封，“不好意思，这个不是给你的。”米荔似乎听到周围的几个女生同时松了一口气，低着头推了推还堵在前面还不肯走的痴汉李彦。

　　头顶冷不丁地传来李彦的声音，“不是给叶辞的，那是给谁的？”

　　米荔生无可恋地抬头看向刚才还像被霜打了的李彦，此刻已然换上了一副要审人的正经样子，表情实在找打得很。

　　“您老瞎掺和什么，快走了，没听你们家叶辞说要上课了吗”米荔实在受不住周围人的眼光，把李彦往座位上推。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在走了嘛，着什么急。”

　　“你倒是走快点啊。”

　　“诶，不对，你刚才说谁家的叶辞”

　　“嗯？我说了吗？没有吧。”

　　……

　　回座位前，米荔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叶辞，发现他正凝视着窗外，刚才脸上的那一丝玩味仿佛只是米荔的幻觉。韶光映在他的眼里，亮晶晶的。

　　米荔这才发现叶辞身后窗外的蓝花楹开得大片大片的，多么耀目的浪漫。

　　米荔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只是惊鸿一瞥却莫名会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无数遍，等到记忆渐渐模糊时间的界限，到最后，自己也分不清，这些印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到底是惊艳了时光的一眼万年，亦或只是幼稚年岁的迟眉钝眼。

　　如同这一幕，后来过了很久，米荔仍然能清晰想起这个春天。

　　短发少年坐在窗前，棱角分明的侧脸好看得就像热血漫画里的刺头男主角，背景都是淡紫色的花团锦簇。

　　回座位后，米荔小心翼翼将信封放进书里，又把书平平整整地装进包，微风挠地她心里痒痒的，好像有字句在心尖涌动，此刻提笔成文，张口成诗。

　　米荔决定了，她要写一篇文章，为了老刘，也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