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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贩梦者(12) ...

  •   倒也没有十分意外。

      殷觉低垂眉眼,回头望过哑婆下山的方向,又转回来仔细端详着掌心的头骨。她的手不是很大,那枚头骨只占据了掌心位置的大小,显然还未成型。

      她将头骨放回原处,又去看其他的土堆。

      那些土石堆形成的时间显然更久,石块儿跟泥土融于一体,干剌坚硬,没有一丝松散的缝隙。

      殷觉视线在周围的矮树丛中扫过,抬手就近折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做铲,在那些土石堆上挖了起来。不多时,那根木棍被殷觉丢到了一边,殷觉拍了拍手原地起身,原来的那些土石堆已经被全部挖开,露出坑里新旧不一的十多具婴儿尸骨……

      都是还未完全成型的模样,有两个坑里不知道是年岁太过久远还是被人为的破坏过,里面的尸骨破碎不堪。

      她想到高鹏飞葬礼之后在后山撞上的鬼婴、祠堂前老爹筐里阴冷潮湿的婴儿小衣,它们跟面前的这些尸骨不可能没有关系。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从进入试炼到现在一共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公布规则、发布任务;一次是自己为了验证规则被系统惩罚。

      然而两次声音的出现从未提及过任何试炼者注意事项以及线索提示。
      任何游戏的发布都该有一套自己的完整流程,即便是像俱乐部这样的存在也不可能会有例外,如果到现在都没有线索提示,那只能说明……提示也有自己触发的关键。

      但……究竟是什么呢?

      殷觉闭了会儿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像是在纠结着什么,眉心压得很低。她嘴唇动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冷冰冰吐出一个字——
      “喂。”
      对着空气。

      ………

      她想,如果宋薄在旁边,这会儿怕是早就笑的得背过气去……

      殷觉心里燥郁着,拇指不自觉地掐了一把食指指尖。

      奇迹般地,久违了的声音再次响起,跟有延迟似的——
      “……恭喜改造者殷觉触发隐藏线索,获取故事背景——”

      果然。

      那声音还在继续——
      “……赤木寨本是个依山傍水的美丽村寨,寨民恪守本分、安居乐业,寨里的祠堂供奉着寨子里世代的祖辈亲人,本是个福瑞祥和的宝地,但是大约五年前,寨子里开始频发怪事,一到晚上就能听到从祠堂中传来的女人和小孩哭声,寨民们不明就里,族长一家惶惶不可终日……”
      故事背景介绍完,那声音就又消失了。

      如果没有其他未被触发的关键线索,那么她的任务恐怕就是查明五年前寨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族长一家跟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

      祠堂她现在暂时是进不去了,但是族长家……或许是个切入口。

      *

      几乎是殷觉跟着哑婆上了后山的同一时间,东寨最南的族长家里,宋薄被那两个寨民押着丢进了一层专门搭来堆放杂物的暗房。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咔哒”一声锁上,宋薄头都没转一下,只半垂着眼睛盯着黑暗的房内某处。

      一阵剧烈的咳声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的颓败。宋薄挑了下眉,视线终于从那处地方移开抬头往房顶看了一眼。

      捆缚着他双手的麻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散开,黑暗中,那些绳端垂落在地,仿佛潜伏在暗中的毒蛇。宋薄无视掉黑暗中窥伺着他的那一双眼 ,摸了摸口袋,簌簌声响中,一股极微的清甜味道略微中和了暗房内浮动着的腐臭味……

      头顶的咳声持续的时间不短,宋薄摩挲着手里的塑料糖纸,感受着口腔充盈着的果糖清甜,缓缓站起了身。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起身也开始动了……他每动一步,黑暗中的东西都跟着他的脚步动上一步,暗房的门锁如同摆设,宋薄的手放上去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就被拉开了。

      二楼的灯还亮着,就在暗房的正上方,刚刚的咳声,显然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宋薄偏了下头,眼瞳极快的往眼尾划了一下,眼角余光处,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他沿着院子另一边的竹梯径直上了二楼,一踏上二楼的地板,比一层暗房里更加浓郁的腐臭味整个飘满了二层的空间,几乎让人窒息。

      干燥的竹制地板踩上去有中空洞的回响,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二层亮着的房间里忽然就没了声息,整个院落也安静的诡异。

      跟哑婆的那间房舍不同,族长家的竹楼楼梯开在建筑外侧、整个二层的房门也全部都开在过道上,少了很多麻烦。

      宋薄没有直接推开那扇亮灯的房门,他在那扇门前沉默站着,视线落在门与框之间的缝隙上,半阖着的深色眼瞳里流转着不尽的狡猾。

      夜有些凉了,走廊里的夜风挟裹着令人头脑发沉的腐臭味涌进鼻腔,宋薄吼间挤出一声不太明显的沉笑,然后面前扣的严丝合缝的门……开了。

      屋子里一股形容不出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霉潮。宋薄往旁侧让了半步,等了一阵穿堂风才抬脚进了房内。

      忽略掉那些令人不适的味道,房间里收拾的还算整洁,偌大的房间里只在正中间的位置摆了一张老式的拔步床,床身被漆成了暗红色,那颜色像是整个在血水里浸泡过似的,厚重的床幔将整张床围挡的严严实实,上面贴满了描画着鲜红朱砂的黄符。

      穿堂风愈发肆虐,厚重的床幔被劲风掀起了一角,露出来床沿一截苍白透明的手腕。窗幔上的朱砂黄符也因着这番变故骤然亮了起来,像是塘炉间即将被点燃的炭火,忽明忽暗。

      朱砂明明灭灭许久,狂风骤歇,不多时一阵响彻天际的悲怆恸哭像是从颅顶猛地炸起落在室内,然后又从身后的门口飘散出去盘桓不绝……
      床幔上的符纸也恢复了原状,床幔后,是一阵劫后余生的喘息。一只苍白瘦长的手从床幔后伸了出来,攥着床幔边沿,试探似的掀开了一条小缝,那条缝隙恰好容得下一只眼睛的宽度。
      宋薄看着那条缝隙,悄无声息的往床边迈了两步,然后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啊啊啊啊———”
      床上的人才把眼睛凑到缝隙处,这下疯了似的叫了起来!
      反而把宋薄吓了一跳!

      宋薄闭了下眼一阵无语,“……看清楚,是人。”
      “…………”

      床幔终于从里面被完全掀开,露出来床上坐着的人的脸,宋薄倒是不太陌生,这张脸他之前也见过几次,在电视里的某广告上,名字叫——景池。
      正是殷觉要找的那个。
      只是相比荧幕上意气风发的花美男,眼前的男人瘦且憔悴,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到几近透明,眼窝深陷、满脸疲惫。

      他浑身戒备的瞪视着宋薄,胸口处,一枚被红线缠着的瓷白吊坠随着他的剧烈喘息,摇摆不止。

      宋薄忽地笑了,房内的灯光斜侧着从他头顶打下来,在他左侧肩膀投下大片阴影。他看着景池胸前的吊坠,缓声开口:“……赤木寨是个依山傍水的美丽村寨,寨民恪守本分、安居乐业,但奇怪的是寨子里的男子过了十五岁之后都会得一种身体萎缩的怪病,因此寨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所以,赤木寨也叫迟暮寨……”

      说完,他把视线从景池胸前的吊坠上移开,将景池整个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而配合他视线的,则是景池急忙往袖子下藏匿的手。

      宋薄笑眯眯地看着景池将手脚缩了回去,说:“能在赤木寨见到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还是挺稀奇的。”
      景池:“………”

      “不过——”他打量着景池那张跟记忆中略有偏差的脸,好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景池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宋薄本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他依旧笑着,留心着这么大动静依旧静悄悄的院落,问景池:“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的上是同伴,你应该不会告诉别人我有来过吧?”说完他又恍然道,“啊!忘了你不认识我。”
      景池:“………”
      这人从看见他之后,嘴巴就得吧得的没有停过,而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的没有一点力气。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也是一身寨民的打扮,而两人的遭遇却是天差地别,内心忽然就开始不平衡起来。
      他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但是直到现在,那个族长、他名义上的爹,都没带回来一个好的消息。

      *

      祠堂的地下室里,一个浑身泥污的女人,躺倒在角落。

      女人□□着身体,地上、头发上都是干涸的血迹,明明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但肚子却大的出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她的手脚被冰冷的铁链锁着,空气里浮动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混合着潮霉味,让人窒息。

      周围满地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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