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跑团记录》槙日

28、恐怖渡轮（十二）

　　李木木几乎将刚刚吃进去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她干呕到一半，发现地上的食物残渣竟然不是什么所谓的黄油面包，而是一堆腐鱼和海草碎屑。

　　这让她腹中更加翻滚了，恨不得将胃都给翻出来清洗一遍再塞回去。

　　大厅的骚动还在持续，鱼人们将每一个试图逃跑的乘客按回了各自的位置上，最初还有人想要挣扎反抗，然而在拍卖师敲响了串铃之后，一切喧哗归于寂静。

　　所有人都惊恐地发现身体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他们如同牵线木偶，在那阵阵串铃声中逐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宛如等待审判的羔羊一般，仰视着舞台中央的拍卖师。

　　莱薇发现，自己和亚当是在场当中唯二没有被操控的两个人，她立刻向系统申请了一个对鱼人的侦察检定。

　　【[莱薇]进行侦察鉴定: D100=52/70成功。】
　　【你发现这些鱼人的体格和正常的人类并没有多大区别，虽然他们身上的确蕴藏着某种你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但是就□□而言，他们似乎并没有多么出格，有几只鱼人甚至比你还要矮小。】

　　意思就是可以打？

　　亚当立刻拦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也是，这智障游戏的战斗轮是回合制，就算一拳一只鱼人……莱薇瞥了一眼在大厅门，粗略计算，这些鱼人估计有百条以上。

　　就算加上亚当，他们也毫无胜算。

　　“带枪了吗？”亚当低声问。
　　莱薇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贴身的黑色礼服：“你觉得我这像是带了吗？”

　　亚当叹气，解开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莱薇眼睛顿时瞪直了。

　　他竟然在西装下面套了个背心枪袋，两侧腋下各有一把枪，他掏出了其中一把丢给了莱薇：“多带了一把，以防万一。”

　　莱薇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大口径手/枪，她发现技能栏里的手/枪已经亮起，随身物品栏里也多出了一把伤害为【1D10】的□□手枪。

　　她嘴角抽了抽：“香港可以持枪么？！”

　　“大小姐的特权。”亚当耸了耸肩，“只要理由合适，就能带进模组。”

　　“你们的李大小姐难道家族是香□□势力？！”

　　“资本财阀和黑势力有本质区别吗？”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这句话从一个设定为美利坚合众国海军陆战队退役士兵的嘴里说出来，就让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

　　“它们没有动手，我们就不要轻举妄动。”亚当说完，把枪又别回了自己的枪袋里。

　　莱薇也收起了手枪，然后摇了摇身旁安德烈，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除了眼球还能转动外，浑身上下僵硬得酷似石雕。

　　安德烈：“我动不了……莱薇，我动不了。”

　　莱薇“哦”了一声：“没关系，我还能动。”

　　安德烈：“……”目光里充满了谴责。

　　莱薇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会保护你。”

　　木槌落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击中在了舞台之上。

　　站在正中央的拍卖师高声道：“欢迎各位买手进场——”

　　买手？难道他们这些收了邀请函的人不是买家？

　　莱薇正疑惑着，宴会厅的大门已经再度敞开。

　　她循声望去。

　　在大门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深渊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鼓声。

　　那声音悠远而绵长，如翻涌不息的河水一次又一次地敲击在了河床的卵石上。

　　每一次鼓动，都仿佛击打在他们的耳膜上，心瓣上，隔膜上，让所有人的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都与其化作了一体。

　　随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一个个黑色的影子，从深渊之中冒出。

　　比起那些穿着人类服装的鱼头人，它们是纯粹的黑色形体，只有最基础的人类轮廓，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像是某一日你走在路上，路灯下的影子突然从地上飘起，拥有了实体，站在了你面前。

　　【灵感。】
　　【[莱薇]进行灵感检定: D100=37/55成功。】
　　【你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影子的轮廓和你当时在安德烈身后看见的非常相似。】

　　鱼人不知何时已经在舞池中央摆放了一张张木椅，于是那些黑影挨个落座。

　　它们落座后，门口又踏进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滴着水，脸色惨白的亚裔男性。

　　岛田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后，脸色暗了下去。

　　【[岛田行人]进行灵感检定: D100=80/80成功。】
　　【见到了本该死去的人，san check 1/1D6。】
　　【[岛田行人]的理智检定结果:41/84=成功。】
　　【你的理智值减少1=1点,当前剩余83点。】

　　“江口和也。”岛田颤抖的牙齿之间挤出了这个名字。

　　紧接着，身旁的李木木也发出了一声局促的惊呼。

　　因为她看见了，前不久才在那个幻境里看见的无腿旗袍女人，也抱着琵琶，飘进了大厅内。

　　一时之间，下面简直是群魔乱舞，百鬼夜行，就像是要一次性凑齐五湖四海各个国籍的妖魔鬼怪组一局□□。

　　这些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或者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待所有“人”落座后，鱼人们抱着箱子，给它们分配号码牌。

　　竟然是最传统的号码竞价方式。

　　莱薇挑了挑眉。

　　她依稀记得自己父母还在世的时候，自己也曾跟随着他们，游荡于各种这样拍卖会中。她看着他们悠然自得地举牌，和别人竞价，然后轻描淡写地以高昂的价格拍下那些她无法理解的收藏和古玩。

　　拍卖已经开始了。

　　“感谢各位贵宾的到来。”拍卖师朝舞池里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就在刚刚，我们已经核实完了所有拍卖品的信息，想必各位也和我一样迫不及待。那么让我们省去冗长的开场白，直接进入今天的正题。”

　　一个足足有两米高的箱子被另一只鱼人用推车推上了舞台。

　　推车停下的时候，箱子里面飞溅出了一朵水花，仿佛有一条巨鱼在里面扑腾。

　　“第一件要开拍的东西是……”

　　拍卖师的语调中带着诱惑般的压抑，随着他一把扯下黑色的尼龙布，他的声音也骤然变得高昂起来。

　　“我们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人鱼’！”

　　箱中的物品终于展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刹那之间，大厅安静到落针可闻。

　　李木木脸色一白，抱着莱薇的手再次吐了出来，这次她连胆汁都吐干净了，也没停下。

　　莱薇顺手给李木木拍了拍背顺气，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水箱里的东西，已经说不出现在内心的情感到底是震惊还是麻木了。

　　水箱中的……的确是一只物理意义上的“人鱼”。

　　“因为中途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我们刚刚才‘处理’好这条‘人鱼‘。”拍卖师自豪地介绍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保证它足够鲜活，虽然肉质有点发干发柴，不过只要料理得当，已然是一道美味。“

　　它口中的人鱼，准确来说，是一条拼接而成的人鱼。

　　人鱼的上半身是一个亚裔老人，他浮肿不堪，这就像是一把干瘪的咸菜在水中再度泡发，但是这种令人作呕的浮肿只延续到了臀部，因为他早已被人拦腰斩断，和一条剑鱼拼接在了一起。

　　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这条“人鱼”还活着，他的脸上还套着个水肺，管道连着水箱中的一个氧气瓶，随着他胸膛的每次起伏，有无数的水泡从水肺下冒出。

　　莱薇几乎已经猜到了这到底是谁了。

　　“鬼冢，是鬼冢健次。“岛田行人替她说出了她心中的那个名字。

　　鬼冢为了逃避这场拍卖会，将自己的邀请函转交给了岛田行人，最后却依然没有逃脱被抓上船的命运。

　　拍卖师还在继续：”那么起拍价是一千日元——“

　　台下的江口和也举起了自己的号码牌。

　　“一千日元一次——“

　　没有第二个号码牌举起。

　　”一千日元两次——“

　　没有人和江口和也竞价。

　　”一千日元三次——”

　　拍卖师摇了摇头，它看向了箱子中的老人，叹息道：“鬼冢先生，看来您的肉并不值钱。”

　　它高高举起了木槌。

　　“一千日元！成交！”

　　木槌重重落下，江口和也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宛如水鬼上岸一样爬上了舞台，走到了水箱前，和里面意识还保持着庆幸的鬼冢健次对视。

　　“您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位买手，我们愿意为您免费提供一项额外的服务。”拍卖师谦恭地对江口和也说，“请问您需要我们代替您分解这条鱼么？”

　　江口和也点了点头。

　　水箱内的鬼冢健次回光返照一般地用手敲打起了玻璃壁，满脸哀求。

　　“没问题！”拍卖师拍了拍手，一张大网从空中落下，将水箱中的鬼冢捞了起来。

　　两只鱼人又推来了一张案台，而后将鬼冢丢到了那巨大的砧板上。

　　鬼冢疯狂挣扎起来，乍一看还真跟一条离了水便不停扑腾的活鱼没有两样。

　　然后，分解开始了。

　　“今天我们要处理这条将近一百公斤的人鱼。“

　　拍卖师不知何时丢掉了手中的木槌，换上了一把杀鱼用的长刀，一瞬间，拍卖会场似乎变成了滨海的鱼市，它的讲话腔调也充满了鱼贩的味道。

　　它一边分解，一边解说。

　　“整条鱼处理方式和平时一样，首先，我们要将多余的东西……比方说鱼鳍，从鱼身上割除，以便我们接下来处理鱼身。”

　　剑鱼的尾巴，鬼冢的双手，落入了旁边的铁盆之中。

　　“今天这条鱼相对特殊，我们先不做去头处理，直接从身体部分部分开始。从背部入刀，一口气切到脊骨的部分，然后将手插进去，顺着纹理，将骨肉分离……”

　　“然后是腹部，剖开腹部，取出内脏——”

　　“内脏的苦胆要处理干净，同样一口气用刀切向脊骨，现在我们就能一侧的肉完全分解下来。”

　　“腹部的肉脂肪含量很高，适合做刺身，背部有点干柴，可以用来炖着吃。”

　　“好了，完成。”

　　拍卖师放下了长刀，拍了拍手，将一碟码在瓷盘之中红白交间的生肉递给了江口和也。

　　江口和也笑了笑，然后将那盘肉，原封不动地塞进了鬼冢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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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重写过了！请务必重新看一看！！！感谢在2020-05-25 21:56:07~2020-05-26 22:5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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