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跑团记录》槙日

110、布尔加宁的遗产（十七）

　　女人安静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睡得很沉很深，只是不太安稳。那散落开来的头发如同金色的瀑布一样，随着她偶尔因为疼痛的辗转翻身，在靠枕上蜿蜒淌落。

　　像是鎏金一样，真漂亮。他想。

　　他已经将门锁用一些特殊的方式“修”好了，虽然用自己部分身体的弥补的部分会逐渐因为丧失活力而随着时间溶解，但是现在聊胜于无，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青年走到了女人跟前蹲下，为了避免造成二次伤害，他直接溶解掉了她那在药房里买的廉价外套。

　　雪白的皮肤暴露在他的眼前。果不其然，女人平坦紧致的腹部有一块区域已经呈现出坏死的黑紫色，一层细细的冰晶攀附在上面……这是人类□□暴露在极寒之中后，因为血流阻塞，而导致的缺氧水肿。

　　米·戈那群家伙虽然体能不比人类优越，但总能研发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冰冻喷雾器就是其中之一。最初在南极对峙时，他也挨过它们不少子弹，跟人类不一样，他可以随时抛弃自己坏死冻结的身体，就像是壁虎，没了一条尾巴也不成大碍。

　　不过人类就不行了。她腹部的肌肉已经坏死，按照她刚才的吐血量来看，冰晶大概率已经蔓延到了腹腔内的脏器上。再不给予她妥善的治疗，她可能挨不过今晚。

　　可是，他似乎也没有救她的必要。

　　她还没死，大脑还保持着活力，现在打开她的脑颅，取走吞噬掉她的大脑，也未尝不可。

　　他权衡了一下，随即安静无声地，化回了原本的姿态。

　　为了保证自己的伪装万无一失，他时刻保持着人形，已经很久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彻底将身体放松开来了。如今的他回到自己最舒适的形态后，反而有点不适应。

　　它舒展了一下身躯，一根触肢变得锐利起来，对准了女人的眉心。

　　利落地打开她的脑颅，在她感到疼痛之前就吞咽掉她的大脑，然后将她隐藏的所有秘密一一挖掘出来。

　　它做好了决定，旋即毫无怜悯地刺了下去。

　　“唔——”

　　女人痛苦的呻/吟和紧皱的眉头，让它的杀意戛然而止。

　　尖锐的触肢变得柔软圆润，最后轻轻地落在了她的眉间，将拧在一块的褶皱一点点摊平。

　　做完这一切的它有点迷茫。

　　但是他很快就为自己异常的举动，找到了合适恰当的理由。

　　女人现在看起来很痛苦，大脑一定分泌了大量的内啡肽，他讨厌那股激素的“味道”。分解人类大脑时，为了不错过他们记忆深处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他总是会如实将他们脑中的一切，接纳到自己的体内。

　　人类的大脑总是将最新的反馈记得最为明晰，他们死亡前的痛苦会尽数被它完全“吸收”。它不喜欢疼痛，所以在捕食之前，它总是会披着那副令人放下戒备的皮囊，哄骗他们吃下它调制好的药物，让他们在晕厥且毫无疼痛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逝去。

　　现在吃掉她的大脑的话，那股怪味一定会让它感到反胃。

　　它又睁开了数只眼球，细细打量她的腹部。
　　皮肤和脂肪肌肉层已经彻底坏死了，壁层腹膜和脏层腹膜估计也受损严重……直接溶解“吃掉”这些坏死的部分，然后用自己的组织分化的细胞取而代之，这是它当下可以思考出的最有效的急救措施。

　　它需要吃掉并且分析一些她自身组织的样本，然后再复制模拟新的组织填补上去，以免到时候产生排异。

　　至于体内脏器的损坏程度，它可能需要“进去”看看。

　　触肢轻巧地敲开了她的唇齿，蜿蜒进入了她的喉腔，她的肠道，她的胃部，然后在她的腹部里盘旋，油膜上睁开了“眼睛”，检查着她体内的器官。

　　金发女人在它的触肢触碰到她的咽后壁时，下意识干呕起来——这是延髓反射神经为了防止吞咽异物，而产生的咽肌收缩。

　　然而她的咽喉已经被填满了，无论怎么“干呕”，也无法将已经探入胃部的黑油吐出去。咽喉的不停收缩，反而刺激到了食道和胃部，胃食管也开始绞缩和反流。

　　她的咽喉和食道都在剧烈收紧痉挛着，试图将异物“排出”去，双手也无意识地挣扎起来，无力地扣弄着身下的沙发，痛苦的呜咽声和口舌里分泌的津/液一同溢出唇畔。

　　她看上去很难受，但是它依然没有选择暂时阻断她的神经。她食道的痉挛可以让他更加直观地观察她的体内——那些没有反射抽搐的地方，就是已经完全坏死的组织，他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加迅速地找到它们，进行“清理”。

　　他强硬地展平了她脏器里那些包裹住它的触肢体、并且不断抽搐的黏膜和内壁，随后精准地落到了那些受损的部位上，分泌出自己的消化液，一点一点地将它们清理干净。

　　外面的治疗也在同时进行。黑油流淌到了她的腹部上，融化掉她血肉的时候，也在不断地填补上新的组织。

　　沙发上的女人挣扎也越发地虚弱。这个过程应该分外疼痛，疼痛到她几乎已经无力挣扎了。吞噬掉黑紫色的部位时，她的反应还没有那么剧烈，因为那些神经已经彻底坏死了。然而在它将她原本的血肉和它刚刚分化出的组织粘连聚合时，再度连上的神经和血管让每一寸的修补都变成了煎熬。

　　“呜——”

　　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扣动着身下沙发的指尖也越发地惨白，眼角生理性的泪水顺着太阳穴流下，濡湿了身下那头鎏金般的长发。

　　有那么痛么？

　　他想。

　　身下的进度并未因为这份迟疑放缓，内部的脏器已经被他重构完毕，现在可以阻断掉她的神经了。

　　一只触肢悄无声息地攀附到了她的肩头和后颈。

　　这个地方是那股同类的“余香”最为浓郁的地方，它也是在这个附近留下了自己的“信标”。

　　它已经在女人的身体里蛰伏了很久了，几乎要和她的那块血肉化作了一体，在感受到了主体的召唤，那粒被它种下的“信标”还是立即从女人的皮肤中“渗出”，流回到了本体上。

　　在它回归的那一刹那，怪物停止下了所有的“清除”和“修补”。

　　一段又一段记忆的碎片蜂拥而至，几乎和它自己的记忆混杂在了一起。

　　那些碎片就像是一桶又一桶被打翻了的油漆，一瞬间以极为霸道且不容抗拒的方式，将它那份如默片一般枯燥的黑白记忆，染上了浓郁缤纷的色彩。

　　绚烂浓厚的油彩总能掩盖掉单薄清浅的水墨。这份突如其来的记忆，也几乎要覆盖掉它过去一年单调枯燥的“人生”。

　　那是和它所认识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轨迹。

　　那个将糖放在他“手心”中的女人，那个纯白实验室里朝他伸出手说要带他走的女人，那个游乐园的摩天轮上说要带自己跨越整个地球的女人，还有那个最后关头也没有伤害他的女人。

　　她现在正躺在自己身下，因为疼痛，身体抽搐不止。

　　他终于明白了那段余香源于何处，为什么自己会对这股味道那样熟悉，那不是他的同类的气味……那就是另一个他。它们就是这样的生物，每一寸身躯都储存着所有过往的信息，以便随时随地的转换。

　　先前的一切疑问，现在也迎刃而解。

　　记忆的片段的最后一幕，是另一个他在那艘无名的孤舟上，万般悔恨地抱着满是鲜血垂死边缘的女人。

　　它低垂下身躯，干脆利落地切除掉了她的痛觉感知，一如画面中的他那样，紧紧地裹住了她。

　　身体内疯狂分泌的消化液被他强硬地“吞咽”回去。

　　不能吃掉她，还好没有吃掉她。

　　啊……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内心，也会忍不住发出这样一声满足喟叹。

　　她现在就在我手上，她现在就是我的东西了，这份记忆和经历也将归他所有。

　　约瑟夫，你看，我终于得到了，比“朋友”还要重要的宝物。

　　不，你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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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加快进度快点进入剧情的……但是这章科学救助法不知道为什么写爽了……且莫名其妙地味道变得很微妙，明明是非常严谨正常的救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黑修已经完全反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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