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汽水与女儿红》以和为乐

19、眼儿媚

　　回了寝室，沈星桥把带给室友们的玫瑰酥饼和红糖酥饼分给她们，坐在桌边拆萧怀疏送她的东西，是一套汉服，宋式交领襦裙。上襦的整体是乳白色，领口绣着一些纹理，很奇怪，没见过，袖口绣着星辰和满天星花，背后绣着一棵合欢花，花瓣飘落四处飞扬，一直延伸到袖摆，没有很繁杂，简单大方，下裙是天青色的，裙子的下摆绣了一圈铃兰，中间是两条蓝白色的腰带，布料很舒服，是云锦缎；还有一双粉色的绣花鞋，上面绣着栀子花，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从来没有在网上看见过这件汉服，连类似的都没见过，因为合欢花和铃兰这种搭配，有些奇怪，但是却不突兀。
　　她穿上试了一下，很合适，本来她身上带着些书香气，穿上汉服更添了一些古典的韵味，亭亭玉立，像是古时饱读诗书，举止优雅，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小姐，把头发披下来，快要长发及腰了，寝室的姑娘们都说好看，很适合，她笑了笑，对着镜子，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萧怀疏。
　　沈星桥：[图片]
　　好看吗？
　　萧怀疏看到消息，照片里的女孩子温婉优雅，披下来的头发黑长直，看起来娴静恬淡，自身有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
　　萧怀疏看着手机笑了笑，“好看，很适合你。”
　　沈星桥：但是这个花纹很别致，没看见过这种的诶，看着虽然奇怪但是却出奇的好看。
　　萧怀疏：喜欢就好。
　　他没给沈星桥说，这件衣服是他一个月前自己设计的，专门选了合欢花和铃兰，两种花的寓意都很好，一种寓意着美满团圆，一种寓意着幸福归来，连领口的花纹都是去翻了古记，找了古桥上一些好看的纹路，放在领口，袖口上星辰和满天星交错分布，就是寓意着“星桥”这个名字，把设计图纸交给一家专门制作汉服的手工店。
　　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用心地准备一件礼物。
　　沈星桥：喜欢喜欢，好喜欢，我觉得这件衣服像是为我订做的一样，尺寸也很合适诶，真的好喜欢。
　　说起这个来，萧怀疏有点不好意思，尺寸是他自己目测的，结合了沈秦秦说的尺寸，让店家做的时候稍微做松一点点，没想到还挺合适的。
　　萧怀疏：喜欢就好 /微笑
　　沈星桥：正好诶，学院有个文化活动，我还愁不知道到时候出什么节目呢，你送我这个倒给我灵感了。
　　萧怀疏：准备出什么节目？
　　沈星桥：就穿这个衣服，跳个舞，就差不多了。
　　她还会跳舞？倒是没听说。
　　萧怀疏：你会跳舞？
　　沈星桥：一点点，小时候感兴趣学过一点点民族舞，不会可以学嘛。
　　回完消息就把汉服脱下来妥善地放好，小心存放。放好以后，就去收拾洗漱。
　　沈星桥：我先去洗漱了。
　　萧怀疏：好的。
　　学院的文化活动主题定为相见欢，因为是古文化节，所以都是与古文化有关的；相见欢这个名字是学生会内部和老师通过几番讨论才决定的，大家提了好多名字，上西楼、醉庭芳、相见欢、锦上花、眼儿媚、锁清欢，她提出的眼儿媚，但是没被采纳，最后还是曾老师拍板定下的，宣传语是沈星桥写的：攀渡千山水，为君拂尘埃，今日畅欢宴，与尔相见欢。
　　她代表学生会秘书处出了一个节目：清平乐，是个舞蹈，配乐是云水禅心。
　　柔美婉约，步步生莲，这是萧怀疏见过她在练习室跳舞以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两个词语，要不是平时知道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他真的会被这个舞蹈误以为她是那种笑不露齿，说话都不会大声说的那种软妹。
　　这个活动，本身的重点不是节目表演，是大家对于汉文化的交流和欣赏，她的舞蹈也只是一个插曲，场地定在图书馆前的空地上，分成好几个部分，主舞台上是表演节目，旁边有汉服区，古诗词区，历史区，古文典籍区，书法区，还有一个手工区是专门做油纸伞、打璎珞、做发簪，现场是开放式的，任何人都可以参加。
　　沈星桥在活动开始的头一天就给萧怀疏发了消息，问他来不来，萧怀疏隔了很久很久才回说明天有事，来不了了。
　　沈星桥还失落了好一会儿，本来努力练习这个舞蹈，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跳给萧怀疏看的，现在他不来，她的兴致都浇灭了一大半，叹了口气，唉，真是不开心。
　　第二天早上，虽然兴致不高，但是自己选择的事情，还是要做好，很早就起来换衣服化妆了，最近学了一下古代的妆容，依样画葫芦，化了一个淡妆，倒是叶子觉得她的眼妆可以更精致些，于是亲自上手给她改了眼妆，画完以后照镜子，沈星桥只有四个字评价：媚眼如丝。
　　以前高中的时候，班长总说她眼睛一直湿漉漉的，像是含着泪水，要是以后化妆一定很好看。
　　叶子也对自己的作品分外满意，和大家收拾好，一起去了文化节现场，没想到到了现场，入场的时候，每个女生都发了一条面纱，男生一副面具，这个活动是文艺部主办的，具体流程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形式很新颖，很有趣，想来也是花了好大的心思的。
　　戴上面纱，叶子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手艺太好了，这大概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吧，还特别符合沈星桥当初提出的那个主题，眼儿媚。
　　寝室六个人挽在一起，边逛边往主舞台走，沈星桥的节目在活动中间的时候，现在还早，可以先玩玩再说。
　　“诶，怀疏来吗？”沈秦秦凑过来问她。
　　“他昨天说有事，不来，他说不来应该就不来吧，我不知道。”
　　“哦。”虽然知道沈星桥这么说了，但是她还是问了一下萧怀疏来不来。
　　萧怀疏：看情况吧。
　　他都这么说了估计也不一定，沈秦秦就没再说什么了，几个人一直逛到何司宇打电话通知沈星桥过去，快到她的节目了。
　　她在后台跟何司宇会和，一见面，何司宇就上下打量，“啧啧啧，可以啊，深藏不露啊沈星桥。”她穿着萧怀疏送她的汉服，拿着一把缂丝团扇，上面的花纹隐秘精致，亭亭玉立，宛如深宅里面的小姐。
　　沈星桥白了他一眼，把身上的羽绒服递给他，何司宇突然想起来了她提出的文化节的主题：“你这个特别符合眼儿媚，眼睛很好看啊。”
　　“人靠衣装马靠鞍，眼睛好看靠眼妆。”沈星桥摇了摇扇子。
　　主持人报幕，该她了，上了台，只有她一人的舞蹈，没有摘面纱，高山流水，清风朗月，空灵幽远，但是因为她的眼睛却徒添了妩媚灵动，明艳动人，一曲舞毕，台下掌声热烈。
　　好些男生都在好奇面纱下的脸是怎么样的，蠢蠢欲动想要来要她的联系方式的。
　　“很好看。”下台以后就想去找室友们，但是却没想到看见了萧怀疏，带着一个银色面具，手上还抱着她的羽绒服，应该是从何司宇那里拿来的。
　　“你来了，不是说不来吗？”沈星桥有些惊喜，他不仅来了，应该还看到她跳舞了，有些害羞，伸手拿过自己的羽绒服套上。
　　“怎么会错过呢。”他甚是欣慰，这件汉服很衬她，今天的她很不一样，戴着面纱，只看到上半张脸，眼睛很美，过目不忘的惊艳，“你……眼睛很好看。”
　　“还要仰仗叶子的手艺好。”沈星桥有些无奈，今天已经好几个人说她眼睛好看了。
　　萧怀疏没忍住，伸手触了触她的眼角，那里有叶子专门点的一颗泪痣，沈星桥抬眸，看着他，水光淋淋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波澜，受不了，喉结滚动，他把手横过来遮住了她的眼睛，难耐地移开目光。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萧怀疏才放手，和她一起去找室友。在主舞台的观众人群中找到她们，沈秦秦不在，只有其他四个人，台上还在表演，是一曲敦煌飞天舞，女孩子穿得特别清凉，看着都冷，但胜在新颖好看，很得观众的心。
　　萧怀疏站在沈星桥旁边，手揣在裤兜里，和她一起看节目，刚看完飞天舞的节目，大家还在鼓掌欢呼。
　　旁边突然伸出来一个黑色的手机，还有一个男声：“你好同学，可以跟你认识一下吗？”一个男生，戴着狐狸面具。
　　沈星桥有些意外，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撞上了正看节目的萧怀疏，还踩了他一脚，萧怀疏没怪她，还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沈星桥拿扇子遮在自己面前，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要狐狸面具颔首，没说话。
　　“你跳的清平乐很好看，可以认识你吗？”还略微有些羞涩。
　　“舞蹈叫清平乐，配乐是云水禅心，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去网上搜索，或者我给你个网址都可以。”沈星桥温和地对着男生说。
　　“不不不，我不仅是喜欢这个舞蹈，也很喜欢你，如果可以，没有男朋友的话，可以追你吗？”因为紧张，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有男朋友。”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萧怀疏突然开口，沈星桥惊讶地转过头去看他，拿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萧怀疏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对狐狸面具说：“她有男朋友了，你这样不合适吧？”
　　听罢，狐狸面具渐渐暗淡下目光，道了声对不起，转身走了。
　　沈星桥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跟狐狸面具说声对不起，刚踏出脚就被萧怀疏拉住了，“你干嘛？”
　　“我想给她说声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好好看节目。”语气有些生硬冷淡。
　　“哦。”沈星桥只好作罢，目光转回舞台上，脑子里百转千回，还在想萧怀疏刚刚的语气怎么那么生硬，沈秦秦从后面揽住了沈星桥的肩膀，但是手短了点，没揽过来，只好把手放在沈星桥的帽子底下取暖。
　　侧头跟萧怀疏打招呼，萧怀疏冲她笑了笑。
　　“你刚刚去哪里了？”沈星桥刚刚表演完就没看见她，现在才出现，免不了问问。
　　“没去哪儿，到处逛了逛。”沈秦秦边看节目边回答她。
　　看完节目，一行人去逛了逛每个区域，萧怀疏节目还没看完，就跟她们说再见，离开了活动。
　　吃完晚饭，沈星桥和林希迟回了寝室，沈秦秦出了校门，唐玉去了实验楼，叶子和小之不知道上哪里腻歪去了，陈雪奇被体育部长叫去搬器材。
　　晚上的时候，沈星桥躺床上给萧怀疏发消息：你今天生气了吗？
　　萧怀疏：没有啊
　　沈星桥看到回复，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萧怀疏在抄导师的报告，回消息很麻烦就直接打电话过来了，看到手机上的来电，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先接了起来，“你先等我一下。”
　　爬下床，拿了一个小毛毯裹在身上，出了寝室去接电话，唐玉已经睡了，在寝室说话会吵到人家睡眠，但是又舍不得挂掉萧怀疏的电话。
　　萧怀疏听见电话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然后又是空旷的脚步声，应该是在楼道，“你在哪里？”
　　“寝室啊。”
　　“你是不是出寝室了？”
　　“嗯嗯，在楼层的大阳台上。”
　　“怎么跑出来，这么冷的天。”
　　“寝室长睡觉了，我怕吵到她了。”裹了裹自己的小毛毯。
　　“那你快回去，我给你打字。”
　　“诶诶诶，别嘛，就一会儿。”
　　“不行。回去，挂了啊。”萧怀疏说得很坚定，挂电话的速度也很快。
　　萧怀疏：快回去，外面很冷，会感冒。
　　我今天没生气，你想多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星桥看到后面这条消息，有些失落，看到有人主动追她，他一点点吃醋的感觉都没有吗？双手无力地垂下，抬头望了望纯白的天花板，心里有些堵得慌。
　　他今天还对沈秦秦笑了，想起来又难受了一点，自己实在是心思太敏感了，说不定其实根本就是无意间的，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沈星桥：哦哦，那你忙吧。
　　萧怀疏：嗯，好的
　　回了寝室，沈秦秦看着她一会儿，见她有些不开心，没敢问，刚刚沈星桥出去的她就猜到了应该是萧怀疏打的电话。
　　她没有沈星桥的勇敢没敢对萧怀疏表白，虽然喜欢，也想要在一起，她其实更想沈星桥和萧怀疏能够在一起也是挺好的。
　　沈星桥放下手机爬上床，蒙头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