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情难却》伊昕

51、第 51 章

　　傲龙殿外聚集了数人，上至太后，太妃、亲王、王爷，下至宰相、各位大臣，可以说当朝有头有脸的权贵人物到齐了，他们都在等待新君的诞生。
　　天龙皇朝祖训：皇上若无子，可由女继位。始上也曾出现过两位女帝，故将出生的婴儿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是天龙皇朝第十六位君主。
　　“娘娘身体甚虚，胎位又不正，恐怕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人。娘娘毫无求生之意，就算放弃胎儿，保全的机率也是甚微，若是保孩子到有九分把握。”稳婆跪在地上，微颤颤地再次禀道：“情况紧急，请太后尽早决断。”
　　稳婆已来禀了三次，皇太后一直不肯发话，两个都是她的至亲。一个是她的儿媳，她当女儿般从小疼到大的小莹；一个是她的孙儿，天龙皇朝的新君。如何取舍？哪个她都割舍不了啊。
　　“太后。”见皇太后犹豫不决，群臣更是心急如焚，“太后要以大局为重啊！”
　　皇太后双手紧握到发白，终于慢慢的松开，挥了挥手，“保孩子吧！”
　　“保大人。” 稳婆松了口气，刚想领命，只听得一声急喝，说来迟那时快，远处有人影疾施而来，他的速度奇快，身后路上的点点血迹似乎不是从他口中溢出的。
　　停住后，未曾开口，便又是用力的咳嗽，他急忙用衣袖摭口，抬起头来时脸色更是青白，神情却极为坚定。“保大人。”他再说一次，声音不大威摄十足。
　　“不好了，太后，娘娘她……。”正在这时，洛莹的贴身丫环惜云急冲冲的从屋里冲出，看到龙炫赫她如见鬼般瞪大了眼，忘了要说的话。
　　“娘娘怎么样？快禀。”
　　“皇上，真的是皇上。”听到龙炫赫的催促，她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般，“启禀皇上，娘娘昏过去了。”
　　龙炫赫闻听此言，转身就要进殿。却见皇太后嘴唇抖了又抖说不出一句话，文武百官悉数跪倒在地。
　　“皇上。”龙炫赫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年迈的丞相老泪纵横，磕头道：“皇上尚且无后，，国不可无君，请皇上三思。”
　　百官随后齐声求道：“请皇上三思！”
　　“朕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多言。” 龙炫赫踢了一脚稳婆，“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救皇后。”
　　“是，是。”稳婆吓的连滚带爬的进得屋去。
　　“皇上！请三思！”众臣再次跪求。
　　“朕要保大人。”龙炫赫绝然道：“朕可以无后，甚至可以断子绝孙，但要朕眼睁睁的看着她离朕而去。朕做不到！朕做不到！”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傲龙殿，任身后哭声一片。
　　洛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混沌，出奇的她一点也不怕。是皇上要来接她了吧？真好，她不用再一个人独留在世上受前熬，她好想他！这次再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了。
　　“洛莹，你给我醒来，你听见没有，你给我醒来。你欠我的情没有还。洛莹，你要是敢狠心地抛下我，哪怕上天入地，地狱黄泉，我定不放过你。你听见没有？你到哪里，我也不会饶你。”
　　是谁？谁在叫她？是谁在她耳边不停的嘶吼？是谁不让她睡下去？她马上就要见到皇上了，为什么不让她去？这声音好熟，这是皇上，是皇上在叫她呵！
　　洛莹睁开迷茫的眼，急切的四处找寻，果见床前俊眉朗目的男子， “皇上，是你吗？”
　　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龙炫赫对她温柔的微笑。“是我，莹儿。”
　　“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不，莹儿，我没死，不信，你摸摸看。”龙炫赫把洛莹的手放在他的左胸口处，让她感受他的心跳。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手下的触感是温热的，闭目又睁开，他仍在，不是幻影。终于相信他归来的事实，心中的千言万语无从说，洛莹反复的呢喃着这句话，泪眼婆娑。“皇上，你不会再丢下我了吧？”
　　“不会，再也不会。”他想好了，余下的时间，他会牵着她的手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和她共渡生死。
　　他的承诺换来她展颜一笑，她合上眼，带着安心的笑意再度昏厥过去。
　　号称皇朝最有名的稳婆和医婆们上前查看后，不是摇头就是叹息。“皇上，只能保孩子了。”
　　“胡说，朕不信！快想办法，快想办法救皇后。要是皇后有什么事，你们都跟着陪葬。”
　　“民妇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皇上，娘娘已快无了气息，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连孩子也……皇上，请放手吧。”
　　“朕不放手，朕不放手，莹儿，你醒来，你给我醒来！”他拍打着洛莹沉静的脸庞，仿佛这样就能把她唤醒。
　　“赫哥哥，你冷静些。”有人将他从洛莹身边用力拉开，龙炫赫正欲发火，忽然眼前一亮，重新染起了希望，“辛影，是你。我怎么忘了，你肯定有办法的，你一定能救莹儿的，是不是？”
　　辛影摇摇头，“我不懂这些。”
　　“你不是神医圣手吗？怎么会不懂？”
　　“我真的没办法。”
　　辛影师从辛魅，论医术，世上绝无第二个女子可望其颈背，她若说不行，必是无救。望着床上尤自含笑的洛莹，排山倒海的绝望席卷了龙炫赫。
　　“我是不懂，但有个人或许有办法。”
　　“谁？辛魅吗？快请他进来。”紧急关头，男女授受不亲也顾不得了，只要能救活洛莹，怎样都行。
　　“赫哥哥请自己看。”辛影言毕，一人进屋，她面容灰白，身影憔悴，若不是那头似火的红发仍然炫目耀眼燃烧着，谁能认出她就是当初艳丽绝伦的风华？一年不见，她的改变如此之大，其中辛酸苦涩自不必说。
　　她的今日全是拜他所赐，龙炫赫震惊之余，不免忐忑。“你愿意救皇后？”
　　“风华愿意一试。”
　　龙炫赫重新走到洛莹身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莹儿，这回，我等你。”然后，他对风华深深一揖，“拜托了。”
　　“皇上不必行此大礼，请皇上先行回避。” 风华淡淡道：“我自会尽力。”
　　大半个时辰后，殿内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皇后洛莹诞下了一名男婴，母子皆平安。
　　风华出门时神情很疲倦，曾几何时明净如水，自信优雅，风华无双，坚韧刚强的她竟羸弱至此。望着风华眼角早生的细纹，除了谢谢外龙炫赫说不出任何话。
　　“谢什么？风华只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她对龙炫赫点点头，远离了身后的喧哗，独自踏着月色而去，月光把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洛莹已清醒，她躺在床塌上，早累的无了力气，只有眼眸仍晶亮如昔，似在等待着什么。
　　“把孩子抱给皇后看看。”这是她的骨血，从此以后，世上有了真正属于她的人，龙炫赫心中感叹。
　　洛莹却摇了摇头，只是将手伸向龙炫赫的方向，一遍遍轻唤道：“皇上！皇上！皇上呵！”
　　屏退了众人，龙炫赫轻轻拍抚她：“莹儿，睡会好吗？”
　　她没有听话，反而用颤抖的手指，近乎虔诚的抚触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赫，我、爱、你。”她低声而清楚的说。
　　一字一句，倾注进她所有的愧疚，所有的心疼，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煎熬和所有的爱恋。
　　她脸上冰凉的东西是什么？是眼泪吗？她并没有哭。
　　可是，那真的是泪。
　　洛莹看到有大颗大颗晶莹的液体，从龙炫赫深幽明亮如星辰的黑眸中落下。
　　“我也爱你。莹儿。”他这么说着，又有泪珠打湿了她的脸。
　　那是洛莹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龙炫赫落泪，她将它吻去，含在口中，细细品尝，感觉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