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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飞扬跋扈长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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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茶肆之中,一胖一瘦两人正闲坐饮茶。
胖的开口:“我看小哥是外地来的,你可知当今护国长公主的事?”
瘦的来了兴趣:“只晓得有这样的贵人罢了,怎会知道其故事。兄弟可否讲与我听?”
“要说这长公主,自然要从她做六公主时说起,她与当今圣上出身并不高贵,生母拼死生下当今圣上也就是那时的三皇子便撒手去了,她五岁时便要带着个皇子在这波云诡谲的皇城里生存,其中艰辛自不必说。
可我们这位长公主当真是开了慧眼的,如此艰难她却是步步为城地挺过来了,长袖善舞,诛杀异己,虎口夺嫡,将亲弟弟送上皇位,当真是世间女子第一人。”
瘦的顾不上手里的茶,急急感叹:“这位公主竟这样厉害?”
“却也不得不提公主最大的助力,武云大将军,大将军最初只是太子伴读,却没有如今的威名,在宫中步履维艰,公主许是觉得同病相怜,是给过这位大将军些关照的。等到少男少女时期更是两心相映,大将军第一战得胜归来,不求高官厚禄,却是只向先皇求娶六公主。公主嫁了将军,琴瑟和鸣,从无嫌隙。公主所求,便是将军所做,这二人联手把天下捧到了三皇子面前。”
“这般动人的故事倒是少见。”
“急什么,还没讲到出彩处。当今圣上登基后便是感念姐姐姐夫,一个封了武云大将军,一个封了护国长公主,对这位姐姐更是怜惜,竟违逆组训给了长公主下懿旨的权利。”
“便没有朝臣反对吗?”
“呵,如今活着站在朝堂上的,哪怕自己没受过,也是些见证过长公主铁血手腕的,他们怎么敢。却说这长公主,至今倒也只是半年前下过唯一一道懿旨。”
“哦?是什么内容?”
“与将军和离。”
瘦的手一抖,手中的茶也溅出去几滴:“怎会如此?”
“本来世人也惊奇此事,后来观公主做派,倒也本就是这般过河拆桥之人。长公主掌权当日生生掐死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晚间便下了与将军和离的懿旨,雷霆之势连夜搬出将军府。这些日子,公主府不知招进去多少美貌男子。想来,一朝大权在握,自然不必再与曾经的依傍有什么好脸色了。只是这样耽于声色,也不怕于寿命有亏吗?”
两人不敢多言,只是欷歔,却见一匹快马从窗外疾驰而过,那瘦子惊得站起:
“马带白幡,报的是丧。”
翌日,皇帝大哀,长公主,薨。
... ...
她日日惶惑,步步艰难,母亲早早去了,她要和不公的命运战斗,要和皇宫之中的女人们和她们的孩子们虚与委蛇,要把握机会一击必杀,要和皇宫之外的朝臣战斗,要拉拢,要收服,要铲除。
拉扯着幼弟走到今天,世人如何看她不重要,她不认命,自然要与这世间斗一斗,此刻正是新帝登基,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此刻却是坐在高位上,大殿空荡,众人被遣散,她看着被打断双腿跪倒在地上的宫女,不见喜怒。
她时刻端庄,此刻声音也尽是威严:“本宫对你不好吗?”
那宫女已然疯癫之态,好在意识还算清醒:“收起你的惺惺作态,你是公主,你是杀神一般的公主,你怎会对谁好?张家李家惨死,不是你做的吗?你手上染的血还少吗?你以为给这些人立了衣冠冢你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吗?”
她觉得这天下人非要个道理的样子实在好笑:“世间本无对错,只有立场和成败,他们不死,死的便是本宫了,为这些人立衣冠冢是本宫的善心,不是本宫的良心,只是本宫竟不知这两家还留了活口?”
“我不是这两家人,我们是天下有识之士,我们便是要刺杀你这祸国殃民的妖女!”
衣袖似乎随着动作起了褶皱,她轻轻的抚过:“倒是个被彻底洗了脑的,之前的刺杀也是你们做的?”
“是!幸而这一次不辱使命,十年卧底就是为了今日,在最顶端之时得此恶报,这杯毒茶要给你半年折磨,半年之后,你必惨死。”
正红宫裙的公主自高座上缓缓走来,她一向恣意飞扬,此刻也步态从容,十指纤纤搭上那宫女的颈项,逐渐收紧,声音逐渐狠厉:“你以为眼见本宫喝下便是真吗?你们的计划又落空了。本宫在黑暗里生活了如此久,好不容易得见光明,怎会轻易被你一杯茶毒死?”
这不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却是头回如此狠辣。
手中人没了气息,她松开手,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十指,唤了侍卫进门:“拖下去埋了吧。”
“是,可要处理她的家人?”
“不必。”
那侍卫见公主眼神放空,不愿多言,便拖着那掌事宫女准备退下,却又听到公主的话,声音清浅,再无往日风光:“传懿旨,本宫与将军和离,此生...此生便不复相见了。”
侍卫接了这命令,一时惶惑,只呆立着不出声,两位主子相互扶持到今日,整个府里都知道这两个人有多恩爱,府外是权谋算计,这府内只是神仙眷侣。
她仿佛被人卸了力气,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公主雷霆之势,没见大将军最后一面,只有皇帝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姐姐请尽了天下名医,公主府日日进出众多男子,却被人闲话成了公主风流。
药石无用,她仍是一日日消减,皇帝坐在床前牵了姐姐的手:“姐夫一直想来见你,他要听你亲口说不爱了,你不想见见他吗?”
她已经不能下床,只是牵了牵嘴角:“不见了,我这一生为了权势,为了斗天命活着,几丝温暖时光只有你和他,死前就为他活一活吧,不知真相便恨着,恨着恨着也就放下了吧。”
皇帝有国事要处理,不能整日陪着她,这日天气极好,她让人推她到了窗边,墙外的杏树是和夫君一同种的,那人嫌她力气小,自己动作,让她看着,时不时就着她的手吃口水果。
如今杏花又开了,看了又看,刻在心底,然后缓缓闭上了眼:她终究,还是败给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