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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湖心起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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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关系的终结，往往伴随着另一段关系的开始。
“叶甜，把尖嘴钳递给我。”孙常安搬来了自己家里的活动三角梯，左右两腿分跨踩着楼梯，一手拉着晾衣绳，一手向下接工具。
“你小心点啊，万一不行就下来，我打电话找安装师傅来处理。”叶甜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腿，生怕她摔下来。
“没事，你别站我旁边，待会儿再砸着你。”孙常安全身心投入在头顶的晾衣绳上，完全没注意到叶甜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她腿上滑了一下。
“行了，你让开点，我下来了。”孙常安收了尖嘴钳，动作麻利地从梯子上下来。
叶甜和她一起把梯子收进屋，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你，常安，你救了我一命。”
孙常安被她隆重的口吻吓得呛到，疯狂地咳嗽。
“咳.....咳咳咳......你.......你.......有那么夸张吗？怎么就扯到救命去了？”
话刚说完，孙常安的手机铃声响了。孙常安掏出手机一看，是张文兮。
顺手接通。
“道友，还在睡呢？”
“没有，早就醒了。有事儿吗？”
“怎么着？没事儿就不能跟你吹吹牛，沟通一下感情啊？”
“没事儿我就挂了。”
“有事儿，有事儿行了吧？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跟苏清源一个样，多说句话是要你们命还是怎么的？”
“有事儿赶紧说。”
“那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们跳槽了吗？我跟歪哥他们合计了一下，准备把酒馆里那台电鼓给换成实鼓，不过我们几个对鼓不是太了解，准备请你来帮忙挑一副。”
孙常安不是很热情：“你们店里那套也可以，犯不着花钱换。”
“那不行，我们的苏清源大股东发话了，别人家有的，我们家也得有。”
张文兮的笑声一如既往地贱兮兮：“我们待会儿就过来接你，等着啊。”
电话挂断，孙常安抬眼就看到站在对面的叶甜正看着她笑，甜腻瘆人。
孙常安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扛着三角梯避开满地乱七八糟堆放的纸箱。
“我待会儿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联系。”
叶甜突然拉住她，涂着嫩粉色指甲油的五指削葱根一般嫩白：“常安，我后来又去过一次盘丝洞，听说你和周成分手了。你......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
孙常安扛着梯子，分不出手来拉开她，只好微微侧了侧身子借巧劲扭开。
“叶甜，我只是作为邻居帮了你一个小忙而已，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谈论私事的地步吧？”
孙常安突然后悔刚才没有拒绝她的求助，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常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道个歉。”叶甜低垂着头，眼里湿漉漉的：“周成撒谎了，我跟他根本就不熟，那天晚上我本来是在等我朋友，谁知道他突然走过来跟我说请我帮个忙。”
孙常安诧异：“帮忙？帮什么忙？”
“他跟我说.....”叶甜抬起头，眼里溢满了怜意：“美女，麻烦你待会儿跟我演一场戏好不好？在我女朋友面前装得亲密一点。”
“为什么要装亲密？”
“因为....因为他说人家的女朋友都是又香又软又听话，他的女朋友却像块千年寒冰，心肝脾肺肾都是硬的，怎么都捂不暖。”
孙常安平淡的湖心突然起了一圈涟漪，然后第二圈......第三圈.......
她的大指和食指无意识地轻轻搓动，莫名有些焦躁。
“所以他是玩腻了，想找个借口跟我分手？”她的声音平缓如常，好像被男朋友算计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不是的。”叶甜慌张地摆手否认道：“他说想借这次机会让你学会珍惜他，然后准备跟你求婚。他还把求婚戒指给我看，我想着干脆帮他一个忙好了，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反而造成了你们两个中间的裂痕。”
叶甜不敢和她对视，脑袋低垂，歉意满满的模样。
“叶甜，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向我道歉。”孙常安伸手轻轻拍了拍叶甜的头顶，跟安慰犯错的小孩似的。
然而这样的动作在叶甜心里却有些变味，她抬起头来，看着孙常安刚刚拍过她头顶的手掌心，神情变幻莫测：“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真正该道歉的人是周成。他打着深情的旗号招摇撞骗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我还得谢谢你，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想等他慢慢改变。拖了那么久，也算是给了我一个跟他彻底断绝关系的机会。”
孙常安走出叶甜的家门，临回屋之前看着门口的女孩，忍不住提醒道：“叶甜，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别随便答应别人的请求，自己多长个心眼。”
房门合上，叶甜被隔绝在空荡荡的楼道里，盯着孙常安房门的眼神泛着势在必得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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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孙常安家的门铃响了。她拖长嗓子应了一声：“等一下————”
慢悠悠地端着吃了一半的面条碗走过去开门。
“我靠，你这吃的什么黑暗料理？黏糊糊的一大坨，跟屎一样。”张文兮朝她碗里瞄了一眼，嫌弃地撇开脑袋。
孙常安最讨厌别人嫌弃她的厨艺。她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面条，道：“关你屁事。”
张文兮来过她家很多次，趁她不备夺过碗往厨房走，再往垃圾桶里一倒。转身看到她手里的筷子，又抢过来照着料理台扔过去。
“别吃屎了，跟你蛋爷下楼吃大餐去。”
孙常安甚至来不及对他的恶行翻个白眼，就被拖着出了门。
电梯里，孙常安疑惑地问道：“今天晚上酒馆不开门？”
“当然要开啊。”
“那我们还去买什么鼓？”
“今天乐队不唱，绿姐嗓子劈了。”
“哦........”
怪不得昨天晚上分开时绿姐明明说给会她打电话，今天却一直没动静。
电梯里，显示楼层的数字从19跳到8。
孙常安还是疑惑：“苏清源钱多烧得慌啊？他知道换一套好点的实鼓要多少钱吗？”
“哟，道友这是心疼他赚钱不易，想给他省钱啊？”张文兮眉飞色舞的表情实在是欠打。
饶是孙常安这样再淡定不过的人，都被他逼得动了手。
“好汉饶命，别卡我脖子......啊......我的手......”
一阵销魂的惨叫。
“这是怎么了？”苏清源站在蓝色吉普车旁边，驾驶室和后座的门开着。
张文兮抬高有些发红的手腕跟他告状，娃娃脸委屈巴巴地：“老板，我这算工伤吗？”
苏清源看一眼已经稳稳当当坐在后座的孙常安，促狭道：“你这个不能算工伤，只能算善恶终有报。”
“好家伙，原来一个两个都是些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混蛋。蛋爷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们钱了？”
张文兮嘴上骂着苏清源和孙常安是混蛋，身体却挨着孙常安这个混蛋坐下。
“开车，先找个馆子吃饭去。”
苏清源脚踩油门，修长的十指搭着黑色的方向盘，青筋隐在薄薄的白皙皮肤之下。粗狂中透着精致，矛盾又和谐。
他瞟一眼后视镜中的孙常安，温和地问道：“想吃什么？”
张文兮以为是跟他说话，顺口答道：“上次去那家青菜牛肉还不错，就去他家好了。”
苏清源又问：“能吃牛肉吗？”
张文兮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片刻后恍然大悟，拐了拐身边抱着手机刷视频的孙常安：“道友，问你呢，能不能吃牛肉？”
孙常安这才抬头对着驾驶室那边的人说说道：“都可以，我不挑食。”
张文兮补了一句：“跟你说过的，我家道友很好养活。”
蓝色吉普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三人下车，进馆子点菜。
这家馆子的老板估计是个懒人，招牌菜是青菜牛肉，就连带着把门头招牌也定成青菜牛肉。
清江市临近四川，饭菜是无辣不欢。
苏清源知道孙常安是个北方胃，点完菜后特意叮嘱服务员：“麻烦告诉厨师少放点辣椒。”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估计是头一次见到长得那么好看，普通话说得那么好的外国人，红着脸抱着菜单跑开了。
张文兮当然不会放过取笑他的机会，悄悄附在孙常安耳边说：“看到那小姑娘了吗？啧啧啧啧啧，被迷得不要不要的。我跟你讲，这家伙看上去长得跟个花花公子一样，实际上纯情得不得了，每天不是在画室抱着纸画画，就是酒馆二楼抱着电脑画画。我跟他认识那么久，就没见过他身边有漂亮姑娘，有一阵子我还跟歪哥说这兄弟该不是gay吧？结果你猜怎么着？”
孙常安看着对面安安静静拆碗筷的苏清源，被勾起了兴趣：“怎么着？”
“他第二天就跑到酒吧里撩妹去了。”
果然，孙常安猜得没错，但凡看上去完美的人，背地里总是憋着坏。
“他这样的，一撩一个准吧？”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鄙夷。
“准个屁，这家伙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小妖精们吓呆了。”张文兮一提起这件事情就笑得停不下来：“纯情老处男为了绷面子硬是在里面待了几个小时。你是没看见最后他躲在卫生间里给我打电话求救的样子有多搞笑。”
“然后从此落下了心理阴影，果断出柜了？”孙常安设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确实很有喜感。
张文兮一摆手：“没有。也不知道那天他在酒吧里受了什么刺激，回来以后就跟我们说，他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女生。我们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不认识。”
“不认识？”
“可不是嘛，这兄弟看上了人家，又不敢上去找人聊天。到最后连名字都没打听到就走了。”
“你没给他帮忙？”
“我倒是想帮，问题是他不配合啊。死活不告诉我那姑娘长什么模样。所以我严重怀疑是不是他编谎话来骗人的。”
这边张文兮和孙常安聊得火热，那边对面的苏清源没人聊天，三个人的桌子愣是坐出了一个人的孤独感。
孙常安于心不忍，递了张纸给他，示意他擦一擦面前不慎夹落的青菜沫。
又把碗递给苏清源请他帮忙添饭。
白米饭不多不少，刚好平整的一碗。
“我倒觉得不至于。他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眼光看法，费心编一个看上去就很假的谎话来骗人。”
“那他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我怎么知道？关我什么事？”
张文兮：“........”
孙常安和张文兮两人聊天聊得忘乎所以，压根没注意到苏清源随着他们的聊天内容而不断勾起又放下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