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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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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旺男去找叶宗发,想对网箱被割问个明白。
叶宗发住在村部闲置的三间房里。村里的拆迁正在紧锣密鼓进行,却没有大的进展,因为补偿标准和安置标准问题,政府与群众的意见达不成一致,群众拒不拆迁,政府就层层施压,市里压区里,区里压镇上,镇上压村里,村干部没有地方压,就从自己做起,先拆自家的房子,对上可以表明态度,对下可以做表率。叶宗发拆了自家的房,就临时窝在四面跑风,没有围墙的村部。
叶旺男走近村部时候,瞅见叶宗发正和一个人坐在院里喝酒。屋内的灯光射出来,与黄昏的幔雾揉在一起,把院落罩得花花斑斑,待走近,才看清是村支部委员夏留根。
夏留根不是黄梧村人。夏留根的舅舅家没有男孩,在舅母接连生下五个女娃后,舅舅觉得夏家要绝后,就把外甥过继了过来,以续烟火。夏留根从小聪明,长大后,当了兵入了党,回村时,正值村里叶家和孔家两大姓龙争虎斗,夏留根就使了漏,当了一届的村支部书记。到支部换届时候,叶宗发渐渐成了气候,上撺下跳拉拢关系,再加上叶氏家族的人到镇里上访,说夏留根的一些鸡毛蒜皮事做配合,夏留根掂量来去,觉得如此强撑去竞选村支书,势必要与叶宗发硬碰硬,撕破脸皮,即便竞选胜出,也难坐稳黄梧村的金銮殿,就慷慨做了勇雄断臂的举动,高打高举推荐叶宗发当书记,自己隐退下来。叶宗发当了书记,过意不去,在组建村支部的时候,又推荐夏留根做了支部委员。夏留根表面轻松,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
叶宗发见叶守文的儿子不请自至,猜测到他的用意,屁股不离凳子招呼说:“这几天我正寻思,旺男回村已经多些时日了,我们叔侄还没有坐下来喝一壶。也不知道每天都忙些什么,不在品不在级的都成了这样,那省长市长恐怕不忙得尿尿放屁都没有时间了。”
叶宗发一面调侃自己,一面向夏留根介绍说,叶旺男是他们叶家的希望。在黄梧村,从他往下查两代,包括附近的村子,除去北京的叶邦贤,将来能指望上,有作为的就数这孩子。说着,站起来给他倒酒。
叶旺男心思不在这上面,就推说不会喝,也不去接酒。叶宗发嗔怒道:“咋?不给面子?好赖我还是你本家的叔哩!再说了,不给叔面子,也得给我这个书记面子不是?”
叶旺男听叶宗发扯到当书记的分上,压着的气就翻腾了出来,脸憋得红红说:“我来就是要找你这个当叔的书记呢。”夏留根是阅事很多的人,瞄了一眼,就知道叶旺男要说的意思,不等他往下面说话,就截了断,岔开话题道:“不管有多少正经事,到家了,咱就不说事,先喝酒。今晚,你叔叫你喝多少,你就得喝多少,一醉方休。”
叶宗发听出夏留根给他打掩护,也就顺着岔开的话说:“旺男是有知识的人,有知识的人细密,哪像咱大老粗一样,有事没事都喝得死猫烂狗。”
夏留根接话道:“喝酒也是工作。如今哪一级干部不是天天醉?顺口溜怎么说,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的老婆背对背,背对背又怎么了,照样喝。有人不是说了,喝酒看工作,不会喝酒的人就不会工作。”说话中间,夏留根把酒端给叶旺男,劝解说:“今后想在村里扎稳马步,就要学会喝酒,不喝酒咋能成呢?先把门前杯喝下,交了学费。你看电影满身功夫的高人,哪一个不是藏在深山野林里练成的?现在在这里喝酒,就像在深山野林里练功夫,练出来了,艺不压身。”
叶宗发见叶旺男喝了面前的门杯,鼓动着对夏留根说:“在黄梧村都说你是酒圣。不怕你夏留根酒量大,就怕我们人多。今个俺叔侄俩对你,就要比一比,是玉米杆高还是高粱杆高?”
夏留根把酒斟得满满的,放在每个人面前说:“叶书记搬到救兵,说话气都粗了,我奉陪到底。前几天,我去上坡营村,见一家门前有一副对联,上联写,有事喝没事喝,有事没事都喝;下联写,中午喝晚上喝,中午晚上全喝。横批是:喝死去毬。贴这对联的人,我没有打听谁家,想必不是村干部,就是村上的酒神。今晚,我吹吹牛×,一单挑俩,像对联上说的,喝死去毬。”
叶旺男在没有见叶宗发之前,把各种情况都想了一遍。如果他把网箱被割的事提出来,叶宗发不理不睬怎么办?如果态度蛮横怎么办?如果念本家情分给自己很大的面子,自己又该怎么办?但无论叶宗发使用什么办法,自己都要使出性子,让他感受到叶守文家不是软柿子,即便父亲是软柿子,他叶旺男不是软柿子。现在坐在叶宗发的面前,叶宗发的态度让他摸不清头脑,叶宗发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和力量,让他有些不攻自溃了。叶旺男被酒桌上的气氛裹挟着,就像沙石在河床被汹涌的河水裹挟一样,往哪里走,去哪个地方,都不知道,想对叶宗发说的话说不出来,感觉软软地飘动着,随酒的气氛往前飘。
从叶旺男走进院子的一刹那,叶宗发就打算把网箱的事放到一边。他和叶守文本族本家,叶守文对自己又言听计从,没有理由也不忍心让他吃亏。对叶守文家的事,叶宗发心里有数,只是不想做解释,尤其对着夏留根。夏留根和自己隔着肚皮。
叶旺男坐在叶宗发身边,也不说话。叶宗发端起输了的两杯酒,分一杯给叶旺男说:“咱叔侄俩碰杯!村子大,事情又多,当叔的照顾不周,一切对不住的都在这酒里。”说后,一饮而尽。
叶旺男端起酒杯饮下去,只觉得一股辣辣的热气,弥散到空空的腹腔,慢慢向头上移去,头也开始发热,溢到脸颊上,脸随即发烫,脸的烫和头的热相互作用,感觉有些发晕,似有千斤重。叶旺男不会喝酒,但还是强撑着,心想就是把五脏六腑喝吐出来,也要喝下去,不能让叶宗发看出自己不如别人的地方,即使在喝酒上。
叶宗发似乎也进入酒的兴奋状态,不停说话:“咱住在城边儿上了,各方面条件都好了,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姑娘大了,不外嫁,嫁走的姑娘,往回流,这样下去,村里人口马上要爆炸。”
夏留根笑着说:“过不了几年,咱村成了凫市的中心,得上访要求改宪法,实现一夫多妻制。你想呀,连梧桐里的乔石头在外面也混有女人了。”
叶宗发睒睒眼说:“谁?乔石头?”
夏留根说:“前些天,村里来了一个女人,长的像花骨朵似的,逼乔石头离婚,说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连媳妇都娶不下的人,都成了香饽饽,那咱村的男人不都得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两人都笑,连叶旺男也憋不住心里笑。叶宗发笑过说:“住在城市的边边,有变好的,也有变坏的,孩子们读书就成了问题。以前孩子们读书是为了跳出寒门,离开黄梧村这个穷地方,现在呢,有几个孩子能坐热屁股,读书不读书,照样吃香的穿光的,谁还头悬梁,锥刺股?这些年,在外面接触的人多了,才感觉少知识缺文化,矮人三分。将来的黄梧村,就是住在金屋银屋里,穿着缎绸面,如果肚里干瘪瘪的,人家也瞧不起。”
夏留根附和着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俺家有一个远房亲戚要去南方打工,临行前向他爹告别,他爹说,去哪里打工都可以,就是不要去‘局部地区’,亲戚不理解,问为什么,他爹说,‘局部地区’天天下雨。亲戚更迷惑了,他爹说电视上预报天气,每天都提醒,说‘局部地区’有雨。”
叶宗发笑着说:“不瞒你说,我也闹过一回笑话。镇上的梁书记请区里的局长吃饭,我作陪。区里有个局长吃饭时讲了一个笑话,说凫市电视台经常播放寻物启事,内容都一个款式,某某单位,某某部门因不慎丢失票据、证件之类。有人就说,‘因不慎’真是个马大哈,隔不了几天就丢失东西,丢就丢吧,又总在电视上寻找,会不会脑子出了问题?说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我心想这群人有什么好笑呢?‘因不慎’就是脑子有问题。回来我问梁书记,问得梁书记眼都直了,解释说,‘因不慎’不是人,是因为不谨慎的意思,看看没有知识没有文化多可怕。”
叶旺男没有笑,一字一句道:“有知识有文化又咋着,还不是受人欺负?”
叶宗发没有随话,又胡乱扯了一些话题,想转移一下,叶旺男却戗着茬往这方面说,叶宗发有些不高兴,黑着脸说:“大侄子,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当叔的,哪一点对你不住?”
叶旺男想把话说的委婉一些,不料趁着酒劲,随性顶一句道:“对住对不住,你比谁心里都有数。”
叶宗发见面前隔的窗纸被捅破,脸上有些挂不住,拉下脸说:“这么说,你今晚来家里是兴师问罪呢?在黄梧村,别说你是我的侄子,就是村干部也不敢用这样的话噎我。”
叶旺男反唇相讥说:“我今晚来,就是要你给我一个说法。在黄梧村,别说你是叔老子,就是八里沾不着边的亲戚,也要分个远近。”
酒桌上的气氛有些紧张,夏留根想从中间稀和一下,见叶宗发把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叶旺男“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夏留根慌忙起身把他按在座上,半真半假说:“这孩子,喝几杯酒就没大每小了。”
叶宗发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态,何苦与一个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般见识,就把话调软,平和地说道:“咱叔侄有啥说不了的话,解不开的疙瘩,何必弄的翻脸门神不对脸?有些事,我不做解释,你慢慢就会清楚。”
叶旺男没有品出来他的话,借助酒力,把压抑在内心的郁结宣泄了出来:“亏你还念我们是叔侄,想想你做过的事,早把祖宗忘到九霄云外了。叶守文家不跟着你大富大贵、荣耀门庭,但至少应该记住两家的祖宗埋在一棺坟里。”
夏留根见叶旺男的话下了道辙,断了他几次话没有断掉,又看见叶宗发面有窘态不言语,佯装大怒喝斥道:“不胜酒力,以后少喝,别三杯下肚,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胡说乱扯!”
叶宗发翻上的火压下去,压下去的火翻上来,始终闭着嘴不说话。当着夏留根的面,不想直来直去把话说白了,让他觉察到里面的屈弯,况且,很多隔夏留根手的事,不便说,说高说低都会有口舌,自己宁愿受委屈,也比当着夏留根的面说出来好。夏留根毕竟是外人,舌头能同自己拢到一起,心什么时候也拢不到一起。
空气异常沉闷,连夏留根也没有更多的语言。这个时候,黄梧村村副业办主任叶前进走进来,向叶宗发汇报村地材运输的事。叶宗发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威严地坐着,也不同叶前进打招呼。夏留根故意谦让说:“我们俩回避一下?”在村里夏留根分管村副业办,叶宗发一听就恼了,说:“老夏,你这话啥意思?你分管副业办,啥事都是过第一手,有什么回避的?村里大小事都是公开透明,谁都可以旁听。”夏留根自己找了个不是,举着手做掌嘴状:“喝了酒,嘴就管不住了。”
叶前进在黄梧村是个实权人物,虽然没有进入村“两委”班子,却掌握着村里副业办的大权。以前村里人以种地为主,新区建设开始,大量的施工单位入驻,村里群众看到了商机,有钱的买了铲车、挖掘机、运输车等机械车辆,搞机械租赁、地材供应、地材运输;没钱的就到施工工地上承揽一些小挖小补的活。开始时村民有章有序进行,后来,就出现强装强卸,强买强卖,耍起了地头蛇,有个别施工单位不给提供方便,村民就围攻施工单位,还在施工单位前期的通水、通路、通电及平整土地的“三通一平”上刁难。施工单位绕不过黄梧村,就做了妥协,允许到工地干活,开出的条件必须是有组织有秩序的,叶宗发说,做这些活是贴补家用的副业,就成立了村副业办,专一负责这项工作。村里的土地越来越少,做副业的越来越多,副业变成主业,村副业办就成了有权的单位。
这样的肥缺,叶宗发放给了叶前进。按村“两委”分工,夏留根分工村副业办,但叶宗发掌控着副业办,夏留根分管跟没有分管一样,村副业办的大事小事,叶前进只给叶宗发汇报,夏留根安排的事,到叶前进那里成了耳旁风,夏留根就大撒把,对副业办的事不管不问,连话都不乱说。
其实,叶前进不光在分派副业活上为叶宗发看管门户,也是叶宗发的贴身“卫士”。村里的事情,有些能放在桌面上,通过组织或政法机关处理;有些是鸡毛蒜皮的事,搁不住大动干戈。当村干部时间长了,自然要得罪人,村里又是鱼鳖虾蟹什么人都有,难免有人站出来五股六岔,故意和村干部过不去。出现这样的事情,村干部站不是坐不是,顶着头针尖对麦芒,有失身份;吃个哑巴亏,伸了脖子又咽不下,就想找个人横在面前,挡枪遮箭。叶前进上过武校,有一身真功夫,对人忠诚,就被叶宗发选在身边。
有一回,穆家荼到黄梧村调研,因为低保的事,被乔来福带来的一群人围在村边。穆书记说:“如果村里低保有问题,该低保的没有保,不该保的低保了,要严肃处理。”
乔来福说:“当着群众的面,把该低保的和不该低保的,都给大家说说。”
穆家荼说:“你要给我调查的时间,调查之后,我可以表态。”
乔来福说:“镇村干部都在这里,谁该低保谁不该低保,都清清楚楚。”
知道乔来福无故找事,梁上才给叶宗发使个眼色,让他去劝说乔来福,乔来福想通过堵截穆书记,办镇村干部丢人难堪,越劝说越上劲。穆家荼脱不了身,拿眼看梁上才,梁上才不置可否,把叶宗发叫到一边,低声说:“想办法把群众疏散掉。穆书记走不了,咱俩下不了台。”叶宗发硬着头,去找乔来福说好话:“村里的事,私下里都能解决,何必要堵穆书记呢?你这样做,是办我丢人显眼哩!给我一个面子让他们走,当叔的,记着这份情。”
乔来福不屑道:“早点干啥去了?”
叶宗发是区镇挂了号的优秀村干部,能处理棘手问题,群众里有威信,乔来福这样一整,就把他抹黑了脸。叶宗发气得嘴和鼻孔争着出气,正不知道怎么办,叶前进扒开人群走到乔来福面前,推了他一把说:“乔来福,别给脸不要脸。黄梧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叶书记抬举你,我不抬举,该上哪里凉快去哪里。”
乔来福害怕叶前进,就闪开一条路,让穆家荼一行出了村。穆家荼看这一切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觉得叶宗发在村里有两下。
当叶前进把村副业办的情况给叶宗发汇报以后,叶宗发问:“在村地盘上的施工单位,和他们的联系情况怎么样?”
叶前进说:“截止昨天,五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十三家行政事业单位、一家污水处理厂、一家自来水厂共二十家施工企业都与村副业办进行了对接,有的还签订了地材供应协议,只有进驻的市财政局、市检察院办公楼施工企业没有与村里联系。咱派人到工地找他们,人家要么避而不见,要么见了置之不理,根本不把村里放在眼里。”
叶宗发斜靠在座位上问:“你打算怎么办?”
叶前进说:“看不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不知道村里的重要。我寻思,要么锁工地的门,要么断工地的路。”
叶宗发还没有从刚才的生气中出来,见叶前进不经脑子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恼怒说:“财政局和检察院这样的单位是你胡乱整的吗?以前我给你讲过多次,在咱地盘上搞施工的,要梳梳辫子,分出三六九等,看什么单位下什么菜单。对于搞房产的,别管名气有多大,老板多有实力,就看做企业对待,同他们打交道,要带枪挟棒,他们和各级领导都有撕扯,我们这里一使劲,他们就会搬出领导出来说话。领导们说话,不能把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都是笼统说官面上的话。领导们只要说话,我们面上装出服从的样子,私下里该干啥还干啥,嘴上一套,心里一套,领导们总不能老出来帮着说话?对于一些没钱没权的单位,像有些事业单位,申请建设资金不容易,悬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对外又没有威慑的手段,就需要悠着点,适可而止,一只□□剔不出四两肉,下那力气干啥?对于有钱有权的单位,如财政局、检察院要绕着走,别耍性子,耍不好,耍了自己,没有逮着黄鼠狼惹得一身臊,他们逼急了,会磨道里找驴蹄印,找咱们的事。对这些单位要讲究策略,别屎壳郎栓了头,胡乱扔!”
叶前进迷惑地问:“那些有权有钱的单位,咱就不揽他们的活了?”
叶宗发有些不耐烦,拿一根筷子敲着桌子说:“我不是已经给你说了,要讲究策略。如果人家不理睬,可以先让手下的人去接触,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或组织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老人到工地吵吵闹闹。他们仗着手里的权力,一级一级往下压,到了我这里,我把一切都拦着,给足人家面子,人家提什么条件咱答应什么条件,等这一切都圆番之后,你们故伎重演,我在这里演双簧,他们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有气使不来。”叶前进翘着大拇指恭维道:“给你一比较,我嫩多了。”
叶宗发又训诫说:“当了副业办的头儿,无论干什么事,都不要先在前面冲,枪扎老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叶前进佩服地点头说:“回去就开副业办的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大家。”
叶宗发说:“给副业办的人说,我让锁门堵路,唱双簧?”
叶前进笑着说:“我就是不长脑子,也不会说这不打粮食的话。”
叶宗发阴着脸,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狠重说:“打不打粮食,你自己琢磨,但你必须领导好副业办那群人,不能出漏,谁不听招呼,马上让他滚蛋!黄梧村没有特殊人物!”
叶旺男听出叶宗发话里有话旁敲自己,琢磨着他给叶前进铺排的工作,对眼前老奸巨猾的本家叔,不禁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夏留根也听出他话里的火药味,害怕两人再起纷争,站起来去劝叶旺男离开。叶旺男有些醉酒,身子摇摇晃晃走到叶宗发面前说:“网箱的事,你可以不理会我,但你不能不理会叶守文。”
叶宗发听到这样的话,突然变脸说:“你说的是屁话!”
叶旺男还想争执。叶宗发咆哮道:“就你家的那点事算个啥事?过了今黑,明天就没有日头了?”
叶旺男也被激怒,大声回道:“如果不割我家的网箱,别说你是村里书记了,就是凫市的□□,我也不会闲扯淡来找你。我自有说理的地方。”说完,就跌跌撞撞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