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贰幺幺

4、竹马

　　“沐源！沐源！快出来！”苏小小边偷笑边喊着，“你和那书灵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处省略一百遍）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说！我说！”沐源实在是接受不了苏小小的这番轰炸，化出人形。
　　“三百多年前，我在一书生的院子里偷果子吃，然后一抬头便撞见了她，她站在柳树底下，穿着白裙子，像个仙女似的。”沐源说着闭上了眼，嘴角微微扬起来，似在回忆那日眼中的惊艳，然后轻轻开口，“我发誓，即便是已经三百年过去了，我还是从未见过比那更美的场景了……”
　　“我当时就想啊，这神仙似的姑娘是谁啊，就砸了个果子到她头上，没想到她竟是个害羞的书灵，一下就变回原形了。我哭笑不得，只得把她送回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想和她亲近，于是我没走，就附在那书生书房的烛焰上，一有空就陪她聊天，有的时候还会带着她出去逛逛。慢慢地，她也没这么认生了，也会和我主动搭话了。也许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她了吧，但是当时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她是我的一个很好很好的妹妹，所以我要关心她，惦记着她，想着她的一举一动，要对她很好很好……”
　　说着说着，沐源的声音就低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他就干脆托着腮，呆呆地看着苏小小院子里的那棵很相似的柳树，不再说下去，眼里满是悲伤。苏小小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痛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沐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要决定一般，又一次开口：
　　“直到那天中秋节。我被我刚认识的一些凡人朋友们拉去春月楼喝酒。那天我酒喝多了，迷迷糊糊地，和那群朋友们玩得很尽兴，把和她一起游湖赏河灯的约定给忘记了。她来训我的时候，我正被一个美人搂着喝酒。看到她的一瞬间，我顿时慌了，立马撒开了手，离得远远的，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似的。呵呵……”大概是觉得当时自己的样子很可笑，沐源突然冷笑起来。苏小小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沐源又接下去道：“她当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她没有多看我一眼，仿佛多看了一眼就会脏了她眼睛似的。我想追出去，可如果真追上去了，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就没追？继续留在那个什么春月楼里了？”苏小小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
　　沐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继续说道；
　　“那日我挺难过的，喝了很多酒，心中很是懊悔。但是酒劲过了，我就又像是个没事人了，觉得日子还会和以前一样。但是事与愿违，第二天起，言传就很少现身了。即便她变了人形，她对我的态度也很冷待。往日她都是喊我‘阿源’，但那件事发生之后她都只唤我‘沐公子’，变了个人似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什么都没说，面子上还是和原来一样，与她嘻嘻哈哈的，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我知道，我的心很痛，我不仅是介意，而且是非常介意，超级介意。我每日都喝很多酒，因为喝醉的时候我好像真的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我日日都喝得醉醺醺的，但一直都把自己的脾气控制得很好。但那天，还是出了乱子。我实在是烦闷地很，就又喝醉了来到书生的书房，想找找言传在不在，想要问问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对我。但是她很冷淡地回我，‘沐公子，你没做错什么。’又是这样的答案，我听了很是烦躁。恰巧那日有一只讨厌的飞虫一直在飞来飞去的，这更是激怒了我。我就放火烧死了它，但我觉得还不够，我还是很烦，就施了灵术，把整个房子都烧了。言传现了身，很是着急，不停地劝我住手。可我正在兴头上，哪里能听得进去，只是觉得言传吵闹，竟是一把把她推进了火海……”说到这儿，沐源痛苦地抱住头，声音也渐渐颤抖起来，似乎是不愿再回忆起这痛苦的往事。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个水系法阵中，身上贴满了防止我暴走的符咒，面前是一个喃喃念咒的降灵师。我发了疯一样的跪下来，朝他磕头，问他言传的下落。他看着我面露难色，说言传本是刚就化形，灵术还不高深，被这场大火烧成了重伤，几乎丧了命，灵力也所剩无几，情况很不乐观。我很愧疚，不住地恳求那个降灵师救救言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可能是被我感动了，也可能是因为那个降灵师实在好心，他用我两百年的灵力救下了言传并且封印了这段不好的记忆。我不敢走远，每天都远远地看着言传是否好起来，等到那天我看到降灵师和她说‘我是你的主人’时，才放心地离开了。我想我不该打扰她的生活，我只有离她远些，她才会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
　　“但是我依旧放心不下她，每当遇到一些集市和节日，我都会混迹于人群中，盼望着能有一天可以碰见她，远远地看她一眼……”沐源后来说话时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苏小小没有说话，只是安抚着轻拍沐源的背。
　　谷县。
　　李瑾听说了近日发生的怪事，赶到汶水边，谨慎地观察着。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妖力，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是水妖！很强大的水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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