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原来非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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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给你温柔一刀”的学子餐吧，仅仅一天便风水轮流转，吃白食的变作掏腰包的。秀秀看看还握在掌心的碎玉哭笑不得。苏非则施施然落座，扫了眼菜单便冲服务员招手，熟稔地点道：“牛肉蛋包饭、火腿奶油蘑菇汤——你呢？”他微笑着看向秀秀。
“蛋炒饭。”秀秀恹恹地点了个最划算的，看分量应该管饱。
“再加杯可乐。”苏非合上菜单双手交叠，兴致盎然地瞧秀秀一脸心痛又无奈地刷卡，好不奇怪：她竟有这么多表情？
他认识她其实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她不曾注意，或者偶尔注意也没在意。苏非刚刚成为大学一员的时候她还是孙秀秀，心理学专业的大二师姐。9月1日的“迎新”大二照例全体出动。S大的传统是心理教育一家亲，心理学院的桌子紧挨着教育的，他凑巧从一色校服的学长中看到了她。这女孩伏案登记，双唇紧抿，神色是其他学生干这种活时绝少出现的认真，甚至说凝重更为贴切。苏非不禁多看了几眼，见她及腰的长发扎成一束直直垂在身侧，在灿烂的阳光下乌黑发亮，像一匹华丽的缎子。
和热情洋溢的师兄师姐们反差甚大，她几乎一言不发，偶尔抬头也是惊鸿一瞥便匆匆低下。如此突兀的文静羞涩，竟比时下一些初中生更显涉世未深。苏非才下结论，就见统筹的师兄因人手不够叫原本负责登记的女孩领大一男生到西西楼宿舍去。
“西西楼在哪？”他见她抬起的脸上眼睛微微睁大，眸黑得青光潋滟，却像遮了层雾般看不真切。
学校面积也不大啊，读到大二竟还没认全路？
西西楼和本院女生宿舍不是才隔了个小花园么？
新人老生各自讶然，路过的心理学老师忽然插手安排，“秀秀继续登记吧，苏非，你带他们去，反正都住一块儿，手续你清楚吧？”
苏非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本校老师，对s大的一切自然熟得不能再熟。他答应一声，最后瞧了眼那位语出惊人的师姐。她默默低下头翻弄资料，神情淡淡的，整个人也是淡淡的，像瓦蓝色天空若隐若现的一抹云痕。
秀秀，这个几分土气几分俗气的名字用在她身上却如山明水秀，格外出尘。
第二次擦肩在紧挨着学校北门的小胡同里。晚上八点苏非做完家教回校，走到胡同拐角处，脚踩到疑似书本的物体，借昏黄的路灯一看，有明朝李本固撰的《周易古本全书汇编》，竖版繁体的《奇门遁甲》——都是苏非在爷爷书架上见过的老书，不知是谁从二手店里淘出来的。咦，这是——苏非眼皮一跳，翻到最后竟是本《祭改阴邪煞宝典》，书页残得厉害，陈腐的气味扑鼻而来。
来不及细想，苏非听到前边不远处“噗通”一声，接着传来男人粗重的咒骂声和抽气声。
“我的钱包。”乍响的女声淡淡的，像一杯白水。凉白开。
苏非拾起书本跑过拐角，诧异地认出说的话正是“迎新”当天那个风轻云淡的师姐，孙秀秀。她从倒地之人手里取过钱包，默默朝自己走来。苏非下意识地递过书，她检查一番，目光在他的衣领上停了不到一秒就飘开了，道声“谢谢”，淡淡“飘”走。
她那样外表淡漠的一个人，竟有一身融融如春日的气息。苏非转视踉跄起身的偷儿，摆出路人姿态：“嗨，阴沟里翻船？”那人呸了一声，骂了几句挣扎着跑开了。苏非清清楚楚地听到“母老虎”的评价，暗暗心惊。
这算文武双全么？安在秀气的她身上竟说不出的诡异。
服务员的脚步将苏非从回忆中惊醒，他接过可乐推到对面，好笑地调侃干巴巴扒饭的包秀秀：“我一直纳闷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今天亲眼看到饭量我才体会到‘能量守恒律’无时不在。”
秀秀回了个白眼，抬头看见他面前价码甚高的菜又是一阵肉痛，“能量守恒？你的饭量明明不少，怎么成了活生生的反例？”她瞬间还以颜色。
苏非笑脸一僵，佯装专心致志地咽蘑菇。
秀秀痛快地猛吸可乐，“对了，苏非同学，你先前就认识我？”
“一个院的，我学教育经济管理，你学教育学，”苏非哼了哼，重重叉起一块牛肉，“只是你从来不记人。”性格也变得厉害——说不定是多重人格呢，苏非腹诽道。
“原本就认识啊，”秀秀若有所思，“看你那天用排球砸我的架势……莫非我们有仇？”
苏非手一顿，静静嚼完牛肉。“包秀秀”，他盯住她的眼睛缓缓道，“如果我说，那一砸是为了救你呢？”
不知什么时候苏非黝黑的眼瞳竟呈浅茶色，阳光一晃，几乎和眼白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瞳神青者见妖，白者见鬼。
秀秀心底凉凉地划过一句话，吓得低头不敢再看。
“呵……”苏非似笑似叹，语气低低的，听得秀秀莫名心酸，“我八字古怪，十几年来凭古玉护身换得眼前清静，只是异感还存了几分，那天我觉得你不大对劲，像中邪的模样，所以……”
回想当日的失魂落魄秀秀如鲠在喉，忐忑地喝了一大口可乐，“别说了，我——噗！”她猛地被泡沫呛到，丢下杯子闷头咳嗽。接过苏非递来的餐巾纸草草一抹，秀秀局促不安地望着他，“可是，可是这玉刚才碎了啊……”她掏出碎片一遍遍重复拼接，仿佛期待奇迹降临，虽然明知很傻。
大凡好玉都有一丝集天地而成的灵气来保佑佩戴它的主人平安长寿，趋福避邪。玉的年代越久远，佩戴的时间越长，这股灵气就越强烈。秀秀手中的古玉是苏非父亲千挑万选好不容易寻到的，据说是清末民初的古董，苏非自四岁起带着它。可惜经年累月邪气侵蚀，古玉几年前便已不堪重负，暗生裂纹。有高人指点说物极必反，苏非唯有考入阴气的s大方可遇见解厄之人，届时缘起缘灭，自有定数。这念头在心头盘绕许多，直到前刻苏非试探地将玉佩示予秀秀，谁料不早不晚，古玉偏偏在她手上碎了。
现在想来秀秀大二时莫名修学半期，返校后忽然转了专业，降级成了苏非的同学——这前前后后许多巧合拼在一起，难道……苏非静静审视秀秀，神情高深莫测。
“哎！”秀秀拍拍苏非手臂，“你听到我的话没？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我赔你一块？”
苏非叹气：“你放心，黄金有价玉无价’，我不会让你赔钱的。糟糕的是，一时半会儿我上哪找一块古玉辟邪？”苏非靠在椅子，双手交叠，将秀秀喜忧参半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忽然绽开微笑：“也许我和这玉的缘分尽了，和你的缘分却由此开始。”
“敢打什么歪主意，小心我揍你！”秀秀警惕地瞪大眼睛，示威地一挥拳。
“……什么歪主意？”苏非一愣，随即顿悟，目光诡异地将秀秀打量一番：“啧啧，想歪的是你自己吧？”他哂笑一阵，颐指气使道：“知恩图报，欠债还钱，此乃做人之第一要务。包秀秀，你该庆幸自己命格奇异阳气极盛，正是我‘保镖’的不二人选。”见秀秀脸色越来越青，苏非见好就收，学古装片里的架势冲她拱手：“大侠，还望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斩妖除魔惩恶扬善——”
“哼！”又气又闷的秀秀只能斜眼，“就算我做了所谓‘保镖’又能一天到晚跟着你？”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苏非一摆手，“而且我习惯主动出击，排除隐患。”他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微笑地看着秀秀：“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小雨，五点半趁阴气还没散尽我们在新图书馆侧门会合，早饭少吃点。”
“对了，”已经站起来的苏非又俯身补道，“回去后赶紧把那支怪笔丢掉，考试那天你用它写了自己的名字，接下来几天怕是有不好的事发生。明早见，拜——”
秀秀呆呆地瞪着苏非大步离去，枯坐好一会儿，忽然一咬牙：
“还有比遇到你更见鬼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原来非初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