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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错失的现在错过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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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北欧风格的咖啡馆里咖啡的香气伴着舒缓的音乐洒落在店内每个角落。店里的气氛和谐融洽,有的是情侣,有的是闺蜜,也不乏落单的人,或许是在等人,或许是享受一个人的恬静。客人之中靠窗边的位置对坐着两个人与店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两人面前的咖啡似乎只是符合环境的装饰,女人五官清秀,妆容精致,一身白色长裙,阳光照射进来却显得冰冷,孤独,因为她的眼中续满哀怨。她叫季洁,无奈地问她对面的男人,虽是质问的语气但怨愤已所剩无几:“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因消瘦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疲态和颓然,蒋海风一皱眉,一勾唇角,歉疚且桀骜地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季洁自嘲笑道:“呵。五年了,跟你都结婚五年了,我竟然还替代不了她。”
“对不起。”蒋海风的愧疚里十分冷漠,她费解地盯着他:“我爱了你十年,而你和孙卿月八年前就结束,她早就走出阴翳,有更爱的人,而且已经结婚了。”这是季洁对她的爱情和这段婚姻走向结束的最后挣扎。
蒋海风正了正身体,调整坐姿,脸上的表情除了冷漠还有浓烈的惆怅,淡漠地说:“我知道,今天婚礼。”
季洁心底燃起微弱的希望点亮黯淡的眸光,几分殷切的祈望说道:“那你还在幻想什么?不是应该真正放下,跟我好好过下去吗?”
蒋海风沉默片刻,喝一口咖啡,道:“正因为如此,才让我更清楚,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卿月。跟你结婚是个错误,现在是该结束这个错误的时候,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房子,存款,都归你,这是我唯一能给的补偿。”
季洁所剩无几的爱火再次凶猛,蒋海风的冷漠再次将它熄灭,她如死灰的脸上是彻底的放弃:“呵,替身我都当不了一辈子。算了。”
蒋海风面无表情地把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签字吧,把手续办了,我自由,你解脱。”季洁仍心有不甘看了他一眼,碰撞到他冷酷的眼神,憎恶地嘀咕:“孙卿月,算你厉害……”随即,痛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走吧。”
季洁口中的孙卿月是蒋海风念念不忘的初恋,是永远高挂在他们窗前的那轮皎洁月光。她还清晰的记得新婚之夜,他喝的大醉,痛哭流涕,口中呢喃孙卿月的名字拥她入眠。五年,他冷得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寒冰。原以为,她火烫的爱会融化他如冰的心,但事与愿违,在五年婚姻里,当初的如火热情,渐渐降温,当初的满心期待,慢慢落空,渐渐成灰。
玉轮酒店门前,长长的喜庆的车队驶入,摄像车最先驶入,紧随其后的便是婚车。他看着帅气、高大的,满面幸福的男人牵起她的手,看着她在亲朋的簇拥下走下车,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跟我走。”新郎言澄阳拿开蒋海风的手,孙卿月绕开他,蒋海风追上去追问:“你爱他吗?”
“当然爱。”孙卿月满眼爱意的看一眼身边的言澄阳,蒋海风则满眼妒忌地瞪着他,不甘心地问:“比爱我还爱。”
她回答的十分坚定:“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轻易的就放下了?为什么你还可以爱上别人?卿月,我错了,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蒋海风歇斯底里的哀求着。
“别说疯话了。”孙卿月对随后下车的堂弟说:“弄走他。”
蒋海风看着那冷漠转瞬又笑得如花的脸,诧异又茫然,她的冰冷,他熟悉,她的温暖他熟悉又陌生。视线中渐渐远去的浓情蜜意的脸,那是无数次,他梦里的情景,那是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梦想终于成真的一刻终于到来。可惜的是,男主角不是他,给她幸福的人不是他,她爱的人也不再是他。嫉妒、愤恨的情绪瞬间填满胸膛,突然,蒋海风扯开孙卿月,袖口露出一只短刀,用尽全力地刺向言澄阳,踉跄之余的孙卿月本能地拉了一下蒋海风,看到他手里的刀,孙卿月惊诧之余下意识冲到言澄阳前,右手捋抓蒋海风持刀的手腕。蒋海风另一只手出刀刺向言澄阳,孙卿月身体略后仰,手肘怼开言澄阳,刀子刺进孙卿月腹部,季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水果几乎同时刺进孙卿月腹部,刹那间,鲜血染红白色婚纱,唇角也溢出血色,整个人倒进言澄阳怀中,言澄阳大惊失色:“卿月……”事情发展的太快言澄阳这才反应过,一脚踹开再次袭来的蒋海风,惊恐大喊:“叫救护车,救护车……”
蒋海风瘫在地上,看着孙卿月的伤口口中喃喃:“卿月……”
孙东来大步上前:“月儿,月儿……”面如土色的喊叫:“张医生,张医生……快救我女儿,快点,快点……”
十二年前
蒋海风和孙卿月都是大一新生,蒋海风在父母的陪伴下看见只身一人拉着行李箱的孙卿月,她身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出众的衣着却令他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孙卿月看着人山人海的新生报到处,愁眉,惊叹:“天哪,这么多人?”又看了一眼行李,嘀咕道:“早知道今天就不拿行李了。还是先送回去,再来吧。”她刚要走,蒋海风小跑过来:“需要帮忙吗?”
孙卿月看了一眼蒋海风,拒绝的十分干脆:“不需要。”
蒋海风一愣,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的帮助应该是求之不得,打量四周,他奇怪的问:“你一个人?”
孙卿月冷冷地嗯了一声:“嗯。”
蒋海风又道:“一个人肯定需要帮忙的,交费,报名,拿寝室钥匙都不在一个地方,你还不熟悉环境,距离也不是很近。来回走拿着行李不方便,而且你排队的时候得有人帮你看行李。”
孙卿月一皱眉,若有所思地嘟囔:“这么麻烦?”
烈日下,清冷美丽的脸庞深深吸引着蒋海风,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倍感奇怪又关心的问:“你家里人怎么都不送你?”
孙卿月神色略显黯然:“我没有家人。”没察觉到孙卿月的不高兴,蒋海风心里竟然小开心,热心地说:“那我的家人借给你用,你把行李放到我爸妈那,然后咱俩去排队。”边说边拿过孙卿月手里的行李。
“谢谢。”想到把行李送回去,再回来办手续,孙卿月不再拒绝他的好意,礼貌道谢。顿时,蒋海风觉得轻松很多:“我叫蒋海风。”
“我叫孙卿月。”
蒋海风几分讨好且小心翼翼地说:“我叫你卿月可以吗?”
孙卿月冷冷地说:“随你。”
蒋海风仍是关心的口吻问:“你一个女生,第一次出远门,家里人怎会放心让你一个人?”
“我家住本市,十分钟就到了。”孙卿月的回答有一种拒人于千里的疏离感,蒋海风丝毫不介意或者可以说他根本没注意到:“哦。就算很近你家里人也不应该……”他话说一半,孙卿月突然停下脚步,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妈去世了,我爸……太忙。所以我没有家人来送,我也不需要。”蒋海风依然颇有微词:“忙也不应该……”
孙卿月再次打断蒋海风,横眉怒目,态度也明显变得更生硬冰冷:“这和你没关系。不是所有有父母的孩子都幸福无忧,有的人有和没有一样。”
“对不起……”蒋海风非常惊慌失措,简单的交谈,他隐约察觉到家庭是孙卿月的禁忌,他不再追问。同为新生,填写报道表时,他偷偷看她的基本信息,她是企业管理系的,盯着自己的专业信息一栏,信息管理,心里掠过小小失落,又安慰自己好在是同一个学院的。
从此,她清冷的脸庞一直印在他心上。最令蒋海风惊艳和惊喜的是,迎新晚上的孙卿月,她一袭杏黄色长裙,坐在一架白色钢琴前,演奏了一首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忧郁缓慢的三连音开始静谧的旋律,如月初升,虽充满希望但被浮世所累,天不遂我愿的愁楚。舞台灯光下的脸冷的美的像广寒宫的仙子,眉间眼底淡淡惆怅幽怨,惹人怜爱。整个人已融入曲中,她的演奏感染每一个听者。曲终,她起身谢幕,蒋海风迫不及待地跑去后台,看见工人正准备抬走钢琴,孙卿月提醒道:“小心,小心点,千万别磕坏了。”
“你弹得真好。”
“谢谢。”
蒋海风瞟一眼一看便价值不菲的钢琴,问道:“租的的琴?”
“嗯。”
“这款琴我知道,名师出品……”
孙卿月看着琴,想到是放弃音乐学院才换来的,嘴角一抹苦笑,若有所思地说:“为了这琴,我可是牺牲很大的。”
蒋海风歪着头问:“怎么了?”
“没事。”孙卿月回过神:“我先走了,我得看着点,千万不能弄坏了。”蒋海风积极关心的说:“我帮你,这么晚你和这些人在一起也不安全。”
“不用。这些人,我信得过。”
蒋海风关心则急,脱口而出:“我信不过。”
孙卿月突然满眼疑惑地看着蒋海风,问道:“你……好像很关心我,为什么?”
蒋海风被问的不知所措:“不……不为什么。我还是和你一起吧,不然太晚你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
孙卿月微微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谢谢,但真不用。”这是蒋海风第一见她笑,不是灿烂,不是明媚,也不是温暖,像冰川上空的阳光,仍能让人感到冰凉。
“为什么?”蒋海风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孙卿月懵然:“什么为什么?” 蒋海风说:“你连笑起来都让人觉得凉凉的。”
孙卿月淡漠地回答:“因为这世上没有让我温暖的事。”
“什么?”
“没什么,我先走了。”
蒋海风望着她背影远去的方向,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报幕员报下一个节目,演出同学上场撞到他,他才离开。他不经意的一问她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一答,却让他陷入深深迷惑,莫名震撼,强烈冲击。那种感觉似深渊渡口刮过凛冽寒风,吹散他所认知明媚世界的温暖。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说出这样了无生机的话。“因为这世上没有让我温暖的事……?这世上那么多温暖的事,难道?难道连最基本的父母亲情,她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