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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一

      一
      我和大郑是周末夫妻,2月17日自从交通卡点撤离后,大郑每个

      周末从Q城来到K城。因为有规定说饭店不能堂食,所以我们三餐都要

      自己动手。周末每到晌午,我们就像例行公事般驱车去城郊的村

      落,走一走。

      3月6日 ,村口已没有人让我们出示健康码了。就在前一周,一

      位50多岁的男人很认真,他一定要看到我们夫妻俩在支付宝中操

      作完整的流程,确切地看到绿色的健康码,才让我们通行。

      毕竟有人将绿码截图在手机上或是放在某微信群中,令人啼笑皆

      非。对于有些老人,作子女的干脆将绿码制成牌子掛在父母的胸前。

      4日我在院门口导诊时,有人对我说:“为了这块绿牌,我还花了十

      块钱打印的,没办法啊,没有绿码哪里都去不了。”

      即使拥有绿码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我们进入村内,见小路上鲜有

      人在走动。进入长廊,望着碧水静静地流动,

      隔着口罩也能闻到对面河岸的花香,只是眼前的一

      切都差强人意。

      我好想摘掉这叫人讨厌的口罩,奔跑着扑入花海。口罩这个时期就

      像内衣,你不戴,会遭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我正寻思着要不要脱口罩,左顾右盼之即,突然望见不远处有三两

      个没戴口罩的男女,追着一个棕色小狗,从我们身边掠过,顿觉背

      后一阵寒凉,原本从心底升起的雅兴,一会儿功夫就被风带得无影无踪。

      我和大郑倚着长廊的坐椅,隔着口罩聊着天,回忆着疫情前:我们

      的周末,大多是坐饭店然后去周边的景点公园,或是大型商场和电

      影院。

      现在俩人像一对偷情人,每个周末,来这小山村戴着口罩,生怕让

      旁人看清了“真面目”。

      我像之前的两个礼拜,拿出电动理发推,欲帮大郑理发。因为疫情

      的需要,大多数人都宅家,当然除了我们医院的人,全院上下上

      班,一个也不能落下。

      大郑已经许久没去理发店了。每次需要理发,都是我这个初学乍练

      的“胡师傅”动手的,没有经验的我,不是将大郑理成“土匪“就

      是“□□”。大郑跟我说,自从我这“胡师傅”对他下手,周一

      上班时,他的同事看到他就乐,从一楼笑到八楼。

      我们疫情前大多聊的是吃喝玩乐的事,想吃什么到哪里玩诸如之类

      的,偶尔也要八卦下家长里短的事。

      自从疫情开始,我们只关心疫情,关注着全国新冠病人的确诊数

      ,看微信里媒体常常在宣传“大家尽量少出门,再熬一熬。”

      还要熬一熬,熬到几时?疫情已过一个多月,只不过目前相比较于

      春节那几天已没有那么严峻了。

      记得1月31日(初七),我院第一次在警务室边,设卡口。

      晚上十点钟时,院领导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向我们这些门口的导诊

      员,问着同样的话:“是谁带5点半,来的杭州人?”

      那两位一起导诊的小护士的目光瞬间停在我的脸上。

      “出啥事了?”我自问着,心咯噔一下往下掉,而且有些灼伤的痛。

      是在追责?想着领导们一批又一批地驱车进入医院,月光下我望见

      他们冷峻的脸,心想: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听说昨天晚上,有个发烧男人抗拒住院,警务室的几位大叔在医院

      的地下车库和他“肉搏”,都擒拿不住,无奈之下,拨打了110。

      今天,难道是我的失责?我明明很尽责地尾随着那些发热病人,进

      入山边的感染楼的。

      是我返回当中,中途躲入花园的大石块后时,那人趁机从感染

      楼逃走了?

      这事能赖我吗?人家多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翻个围栏又不是什

      么难事。那点功夫,我也有,读书那会儿,我就是白天书女,晚上

      翻墙的。
      现在是大数据时代,一点隐私都没有。一定是哪位领导查看过录

      像,看见了我在大石块后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也很气恼,我的连裤袜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边走边掉的,有次滑

      到了膝盖下。当着病人的面,我又不能去提,还好绿色的防护服很长,快到脚背了。

      有好几次,因为连裤袜的拖累,我都顾不得上管它,因为我是责任

      心很强的人。

      疫情面前,决不能有“漏网之鱼”!这“漏网之鱼”就是发热病

      人。在我的思想里,查找和护送发热病人就是当前最大的政治任务。

      那两位小护士见我一脸的茫然,递过手机,我连忙停止自己脑子里
      的“天马行空”。

      听声音,手机那头是严总,一位平素笑容可掬的领导。

      她语气沉重地问道:“那5点半从杭州来的小伙子是你带的吗?”

      “一个小伙子?”,我马上想起来了,回答道:“是的,小伙子。

      戴口罩的,但露出两个鼻孔。”

      我畏惧追责,又详细地补充道:“他,身材瘦长,穿着米陀色的长

      款大衣,衣服的左手臂上有一个黑色的标志。”
      严总竟然在电话里“扑哧”一笑。

      我赶紧诚实地说道:“因为当时天有点暗,我没看清那黑色的标志

      是什么图案.......”

      我很惊讶自己有这么好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只缘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最后各部门领导一致决定让我去某酒店住。

      深夜一点钟,酒店大堂有服务员,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缩在柜台边。她

      伸长身体微笑着说对我说:“身份证,给我。”

      我应答道:“没带,我是人民医院的。”随后她让我做了登记,

      我拿着房卡上了楼。

      酒店很安静,静得让我不敢相信,我一位女子大半夜在酒店里干

      嘛?想与谁邂逅,开始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

      我想着那个“五点半的杭州人”,并且我记得了他的名字,叫余飞

      飞(化名),我祈祷着:“余兄弟,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俩的命息

      息相关啊。”。
      余兄弟,发热为39度2的小伙子,肺部CT检查很白,症状和新冠

      病例疑似度很高。

      我想接下去,这意味着我有可能要隔离,所以我去电给大郑,让他

      赶紧带女儿去Q城的家,如果要隔离我要在家!

      一个上午,我在酒店里坐立不安地等着对方的检测报告,到了中午

      时分,严护士总长来电说:“没事了,你辛苦了。”

      哦,原来是虚惊一场......

      (后来,这个事情的第17天,2月17日,听同事说,那人是“甲

      流”,刚刚出院。)
      大郑当时得知这消息时,松了口气,他说“那我和女儿回K城来。”

      但我拒绝了,因为市各高速路口设了卡点,他到K城后要居家隔离

      14天,再回Q城,在Q城也要被隔离14天。毕竟他在单位,事情

      15天,很多,即使在k城家,他的工作电话也很多,其实在我心

      16天,里他是和工作结婚的人,我是小三。

      我们都是皮影戏里的男女,被工作被疫情拉着线,牵着心。有担心

      有牵绊,没有自由和自在。

      电话里,我跟大郑说:“你们不在我身边我更放心,我们医院的行

      政后勤人员也要导诊,冲在一线.....”

      直到2月18日,我们夫妻才见上面。那天他从Q城来K城,听到敲门声,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他,双手提着两个大塑料袋,最引人注目的那满头花白

      的头发,如冬天里的芦苇荡,又长又乱,

      短暂的沉默,我说“你,带上什么好吃的来?”

      他嘿嘿地笑,说:“今天我起得早,红烧了一锅猪排,另外去超市

      大采购。”

      他顿了顿又说:“我到超市是戴两个口罩的.....到这里真好,

      Q城有新冠肺炎,这里没有,哈哈。”

      听他一箩筐的话,我笑道:“亏你记得你老婆是个食肉动物。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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