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榆集》江祈榆

44、吴邪生贺｜成人与小孩

　　龟缩在我给你搭建的象牙塔里当幼稚的小朋友。就可以不去面对成熟的大人才会面对的腥风血雨。
　　———张起灵

　　在张起灵没有参与的十年间，吴邪跌跌撞撞的一步一步长成了一个独自面对腥风血雨的大人。当然，并不是指他一开始毕业的生活不算大人，而是他不得不学会去面对、承受分离。
　　也变成了一个如果不算计别人就会被人算计的，大人。

　　然而这一切，在张起灵从长白山归来的时候，被按下了休止符。骤然不需要去面对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对他而言并不容易适应。
　　每天躺在躺椅上看着张起灵喂鸡的时候，吴邪就会放空自己的思想，时常想着天为什么这么蓝，或者风为什么这么暖。然而却又总在下一秒的时候，怀疑会不会有人找到这处世外桃源。来打破他们和平的生活。
　　十年勾心斗角的生活，留下最深刻的不是身体上的伤痛也不是面对分离时抽痛不已的心脏，那些在时间的流逝下都会治愈。
　　留给吴邪的是拔不掉的忧患意识和警觉。

　　这一点，张起灵早就注意到了。
　　一开始，从青铜门出来的时候，吴邪拥上他的时候，确实是喜悦的。然而肌肉的下意识绷紧还是让张起灵产生了疑惑。
　　在心里埋下了在意的种子，张起灵就开始留意是吴邪的生活。
　　甚至，他还为此准备了一个笔记本，专门用来记录吴邪。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几番冬去春来，但吴邪仍旧在生活中保留着警觉性。
　　尽管他和张起灵已经在水到渠成下日复一日变得亲近。却只有累极的时候，才会降低一些警觉性，蜷缩在张起灵身旁。
　　张起灵与王胖子曾用过几句话沟通过这件事，也从寥寥几语中得知吴邪的过往。他也曾想过，如果当初没有……可生活没有如果，他能做的，就是像吴邪将他带离命运那样，把吴邪带回曾经。

　　在吴邪不知道的时候，张起灵产生了遗憾。
　　他遗憾自己那十年没有陪伴。

　　当气温回暖的时候，张起灵看了看日历，到了三月份。他就主动联系了黑瞎子，问解雨臣这段时间有没有空。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意识到虽然吴邪在年岁的增长中，在形式上看淡了友情一般。但一些重要日子的时候，心里都还是期盼着的。
　　期盼着团聚、玩闹，也期盼着大家的平安顺遂。
　　黑瞎子还十分诧异张起灵的主动联系，却发现只是问解雨臣有没有空。他还在想，什么时候哑巴需要和花儿联系了。
　　解雨臣在黑瞎子开口问自己后意识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又到了吴邪的生日了。黑瞎子后面又说了一句是哑巴张问的。
　　解雨臣突然就福至心灵，甚至还颇有文艺范的说了句：雪山也有融化的一日，那水怕是要涨潮了。

　　三月五号早晨，吴邪还在睡着。
　　张起灵晨跑结束，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他最近这两天，都在琢磨着怎么给吴邪过生日。还不等他走进厨房，胖子就打着哈欠出了屋子。
　　“呦，小哥今天打算下厨？”王胖子一边打量着张起灵的样子，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头。
　　昨天吴邪不知道怎么的，拉着两个人喝酒，他喝的有点多，现在还有些头疼。
　　“没……”有字还没说出口，院子里就出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胖子推开门一看，解雨臣提着一个蛋糕拉着一个小尺寸的行李箱，黑瞎子抱着一个盒子，看上去有些贵重。他刚在心里默默吐槽黑瞎子真的成了解食人花的“狗腿子”，目光就被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几人惊呆了。
　　黎簇、苏万和远道而来的霍秀秀。
　　他的脑子像刚上了机油的机器一样，转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吴邪生日。

　　吴邪还沉浸在疲累的世界里，意识就先身体一步的感知到了院子里来了人。他踢挞着拖鞋来到院子里，眼神都还没恢复清明就发现面前站了一院子的熟人。
　　“你们这是……”
　　吴邪的目光在蛋糕上扫视了一下，就停留在黑瞎子抱着的箱子上。
　　他有些下意识的防备，但更多的是突然醒来的无措，于是就扭头找寻张起灵的位置。

　　两人在众人注视下对视了一会儿，视线就像粘住了一样。张起灵看着吴邪，他从他的世界走出，只接纳了身边这几人，而只有吴邪，能成为他目光中独特的存在。
　　“我说徒弟啊，回神了，你家哑巴不会跑了。”黑瞎子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让吴邪回神。
　　吴邪扭过头以后，才将注意力从黑瞎子手里的箱子上撕离，放在解雨臣手里提的蛋糕上。
　　只是还不等他问出口，解雨臣就将手里的蛋糕往前递过去，还附赠一句：“小邪，生日快乐。”

　　几人落座后，黎簇把自己抱着的透明箱子放在了餐桌上。打开后是几道菜。胖子就连忙去厨房准备炒菜，还不忘提醒张起灵把柜子里的酒拿出来。
　　这酒是当地的酒，喝起来很不错。吴邪他们平时吃饭就会小酌一杯。不过偶尔也会喝多。
　　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当蜡烛点燃的时候，吴邪的心里突然就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眼眶也变得酸涩不已。他想到下午解雨臣给他看的消息，才知道，今天来的人都是小哥联系来的。
　　打打闹闹的下午，也有追忆往昔。
　　吴邪就有一种，潜意识里的满足感。他曾经觉得，凶险的日子很遥远，然而他却过了十年。后来他觉得，平淡的日子很珍贵，甚至会畏惧失去。小哥却为他找来了他的青春。
　　他忽然就觉得，时光倒退回了和胖子、小哥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他努力的走进张起灵的生活，走进他的世界，却总有一层似有似无的东西阻拦。
　　而当他成长为更成熟的自己，在风雪中跌跌撞撞成长，仍旧在努力走进张起灵的生活时，却发现，那个他追随的人，转身走进了他的生活。

　　吴邪吹蜡烛的时候，张起灵隔着烛火看他。当吴邪在心里许下愿望，希望在场所有的人，平平安安的时候。
　　张起灵也默默在心里许下了愿望：希望吴邪平安顺遂，一如往昔。

　　这一天，被张起灵写进了日记本里，在yu火浮沉后的深夜。
　　他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龟缩在我给你搭建的象牙塔里当幼稚的小朋友。就可以不去面对成熟的大人才会面对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