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颜》墨荻

4、第 4 章

　　“爹爹，今晚到底有什么事儿不让村民们出去？还有……恩…于澈呢？”茶慕眨巴着眼睛，对着长老笑问。
　　黎安寨的茶长老慈祥地抚了下茶慕的脑袋后，不慌不忙点上了用青竹筒做的水烟斗，狠狠地吸了一口后从鼻中吐出烟。直到一旁耐不住性子的女孩急得撅起嘴后才缓缓说道：“今晚的事与村人无关，我们也没有必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可是……”茶慕被长老一句话打了回去，恼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好茶慕，你就别可是了!”
　　一旁的屋中走出一个笑意盈盈的美丽女子，苗家花胸兜，一袭红蓝百褶裙，杏眼朱唇，娇媚欲滴的脸上却闪着一丝英气。这不是茶盈还能是谁呢？只见随着茶盈款步而来的还有一个面目俊朗的男子，男子点头向长老道了好，道：“ 长老，傍晚寨里有人从伻村回来，路上看到了几个无人操控的‘尸’，恐怕……”
　　茶长老“嗯”了声，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口烟：“愈亦，你和几个小伙子去村前侦查一下，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名叫刘愈亦的苗家男子应了声后便退下了，屋子里的茶慕不禁问道：“姐，‘尸’是什么东西啊？难道和刘大哥赶的那是一样的家伙？”
　　“你想得倒简单，如果和愈亦赶的是一样的，那你刘大哥不早就自己去解决了？”茶盈舀了三碗万花茶，端分到茶长老和茶慕面前，自己捧了一碗对月坐在凉台上。
　　“‘尸’是一种很危险的毒物，是蛊苗的巫师将五毒灌入活人肚中，利用活人的肚做为炼蛊的皿。五毒靠吸食活人的精血来为生，同时亦在活人肚中互相残杀以争斗夺取存活的空间，直至最后剩下一种毒物。然而……”茶盈倒吸了一口冷气，用美丽而又阴森的眼神看着茶慕，好久才道“然而此时，这个活人的血脉中也尽是毒物，他的生命甚至灵魂都要受这种毒物的控制。如同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据说……普通人只要触碰到毒物，皮肤便会被瞬间腐蚀；只要被毒物伤害，当处肢体便被废掉；如若一不小心沾上毒物的血…只能眼睁睁地‘享受’痛苦如坠炼狱般的生不如死！”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虽不是秋天，但现实中的夜却也不如诗中的如此烂漫而细腻。此时在月娘明晃晃的照耀下，于澈百无聊赖到在草丛中一边看着不远处树下宛如鸢尾的白影，一边扔石子以此自娱。
　　于澈托腮看着悬挂中天的月娘，已经无望地摇摇头想道：不是说今晚有什么事发生么？都过了大半夜了，别说大事了，连个老鼠影子都没见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啊，一个晚上可以喝多少碗油茶，可以吃多少个油炸粑粑，可以和多少个美人说话！！和这姓古的老男人在一起，恐怕吉少凶多啊。
　　随着思索，于澈不自觉地往古辛站的地方看了看。大树底下的白影，竟在刚才自己的恍惚间消失不见了！
　　明亮的月娘被一朵飘来的乌云遮住了脸颊，侧出一边冷冷地看着。于澈猛然感觉到一丝凉气从周遭袭来，环看四周，却依旧无人。山林里那古怪叫声的鸟忽然停止了哀鸣，“刷拉刷拉”地一群群飞出深紫色的林子后，四下里竟是一片死寂。就连山里泉水过涧的细小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叮咚，叮咚……

　　于澈毕竟也是习武之人，如此过静的环境让其隐约出现不好的预感。微微抽出别在腰间的剑，想四处走走看看情况，冥冥之中却好像记得不能离开这里。
　　此时于澈身处的位置之前是较空旷的森林入口，身后是一道长着灌木的黑漆漆的草丛。在于澈犹豫是否该离开去侦查一下之时，一阵大风猛烈从森林处狂刮而来。四周树叶飒飒地响着，几片枯枝落叶被风砸下。
　　如此这般的情景不禁让于澈想到了本年度最受欢迎登场造型————风过处，头发、袖子被吹得飘扬凌乱。而且……头发，一定要长发！袖子，一定要是水袖！这样才能达到如神仙下凡那般似魔似幻风中凌乱的情景……就连司徒一丝那女人也为此出门时穿着一身水袖黑衣，美其名曰“黑牡丹”。
　　正因如此，此时的于澈迎风而站，满面春风，习惯性扬起一抹风流的笑容，暗自揣摩着这个风中凌乱的会是天仙系美人还是暗黑系美人。

　　然而，当风停时，一阵钻心的疼从小腿处蔓延上来，还在期待美人的于澈猛然感觉什么粘稠的东西攀在痛处。往下看，只见身后黑漆漆的灌木丛中一只腐烂得见到骨头的手牢牢地嵌在自己的小腿上，隐隐还见到几只粗大艳红的蜈蚣从手臂的腐烂处钻出又钻进另一个腐烂处，挤出稠绿的脓顺着手指滑过来，不由被吓得跌在地上。
　　于澈的第一个感觉是恶心，当那钻心的疼已经掩盖过恶心的时候，于澈竟发现手抓处，裤子已经腐烂，小腿的皮肤在被抓过后泛起一圈殷红的疹子，时间越长，疹子就越大，大得撑不下后会破开、流脓，仔细看居然还有一只小小的蜈蚣从脓里爬出。
　　于澈的胃又是一阵翻滚。疼痛中抽出腰间的剑朝那只手臂狠狠地劈下。“嘶！”随着怪物一声惨叫，脓血从断裂处喷射而出。好在于澈及时躲开，腥臭的脓血射在地上，几条粗大的蜈蚣随之涌出，在粗糙的地面上奋力地翻滚着。掐着于澈小腿上的手也松开了，掉在地上，手指颤动了几下。
　　随之从灌木中慢慢地爬出一只断了胳膊的怪物。怪物没穿衣服，周身的皮肤如同那只手臂一样，腐烂得看得见肌肉、白骨。怪物面目甚是狰狞，眼珠子被挖出，空洞洞的，偶尔还可以看见几条蜈蚣从中钻进钻出。
　　“嘶！”怪物没有视觉，但似乎能用敏锐的耳力以及嗅觉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显然，于澈的一举一动怪物早已了如指掌。它缓慢地用一只手爬向于澈，倒霉的是于澈却因为小腿的伤无法站起只能用两手撑着往后退。
　　虽说这个怪物行动迟缓，但是多了一只手的于澈也快不到哪去。怪物和于澈就以正面前进背面逃跑的姿势在树林入口的空地上绕了好半圈。当于澈胳膊酸疼时，那只怪物竟也还能体力充沛地发出难听的叫声紧紧跟随。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这只怪物还没甩掉，不知又从哪跳出另一只！
　　难道真的如姓古的所说的那样，今日大凶？

　　“哼…我早叫过你滚。”只见一道着了火的符纸从于澈的身后射来，直直地贴在断臂怪物的脑袋上。瞬间，眼前的断臂怪物全身腐烂处从鲜红变成殷红，化成暗红之时，从怪物最终吐出一堆堆仓皇欲逃的蜈蚣。吐尽后，断臂怪物也就倒在地上化出一滩散发恶臭的脓血，一直淌到赶来的古辛脚边。
　　然而，就在断臂怪物死去之时，四周亦爬出更多的怪物，少说也有五六只。朝古辛和于澈缓缓爬来……
　　“喂，姓古的，没想到对付虫虫叔你还是有点办法的。”于澈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随意包扎了一下脚伤，站起了身，抿抿嘴朝古辛道。
　　“我叫你滚。”古辛不知如何做到信手燃起符纸朝怪物射去，又一只靠得近的被符纸贴到，然而这只吐的不是蜈蚣而是蜘蛛。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章很早之前就写了。但是一直没发上来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