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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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枂没有了。
站在屏风后，我愣了半天，才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这个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教会里，在便宜父母死后一直照顾我们，陪伴了我们十多年的姑娘，现在没有了。
童磨手里还攥着没有吃干净的最后一截手臂，身边散落着少女纤细的骨骼，天真而残忍地对我笑着。
哦，她没有了啊。我愣愣地想着。
“哥哥不吃点儿吗？”
童磨冲我挥了挥手里那截手臂，已经变得冰凉的血液溅了一点在我脸上。
他一点也没变，就算变成了鬼，食用着曾经的同类，也依旧是那般天真烂漫的模样。
天已经亮了一段时间了。以往，莲枂都是在天刚亮的时候进到我们的庭院里来，打扫院落，在天光大亮的时候叫醒我们，等我们走了，再把屋子收拾好。
今天早晨她也一定是像往常一样来打扫卫生的。但是不同于往常的是她的教祖大人。
“啊啊——真可怜呐，小莲枂——”童磨如此哀叹着，一连串泪水从他眼里滑落下来，“不明不白就死掉了呢……哥哥真的不吃吗？特意给你留的。”
谢邀，刚吃了一池子莲花，现在撑得快吐了。我木着脸摇了摇头。
这家伙和我都是真的能吃。鬼都这么能吃吗？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教会里现有的资源可养不起我们啊。
预感到接下来要出现的粮食大危机，我顿时觉得发际线不保。
“自己收拾干净——我去应付教徒。”
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带上毗卢冠，任由湿淋淋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
“别碰太阳光。”
阳光不是很足，但是足够称得上是天光大亮了。以往这个时间，我们早就该坐在大殿上首位，老老实实地当两个吉祥物了。
要是那群教徒有到大殿上找我们的，发现吉祥物教祖大人们没有了，会吓得嚎啕大哭的。
真麻烦。
我随手拿了一把放在柜子里的伞，走出院落，来到外面。果不其然，门口站着几个教徒，神色有些慌张。
“真瞳大人……”一个信徒犹豫着开口。我认得她，她是莲枂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平日里总是和莲枂有说有笑的。
我叹了口气，弯下腰轻轻抱住她。
“莲枂昨晚离开了。”
“诶？”
教徒们疑惑地看着我。
想来也不可信。在教内长大，在两位教祖待了十多年的莲枂，怎么可能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呢？
“我们也不清楚她是为了什么而离开的。”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早晨醒来的时候就怎么也找不到莲枂了。神说她离开了。”
“神说的？”
教徒们睁大眼睛，对视了一眼，“教祖大人听到了神的声音吗？”
“是啊。”我装模作样地垂下目光，“童磨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正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呢。”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神之子，能听到神的声音……这些设定全都是我那便宜父母为了招来信徒而瞎掰的，只不过是拿来配合我们异于常人的相貌的说辞罢了。
我和童磨，从来就听不到神的声音。
荒唐可笑。我忍不住嗤笑着摇头。
“真是幼稚，哪里有一点成年人的样子，明明就是个小孩儿。”
童磨也是，便宜父母也是，教徒也是。
“咳咳，童磨大人的确是……天真烂漫……”
几个教徒试图附和我，说到一半才觉得有些不妥，尴尬地转移了话题，说着希望童磨大人早日摆脱悲伤之类的话，在我保证我们没什么事情之后，带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离开了。
至于我大白天打着伞的异常举动，他们什么也没问，大概是自己在心里编造了合理的解释吧。
毕竟我可是教祖大人呢，做什么都有理。
哄骗了教徒之后，要回屋给小孩儿收拾烂摊子。
现在的我就算是说谎也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悲从中来。
习惯真可怕啊。
我一脸麻木地回到屋子里。童磨已经把一片狼藉的室内勉强收拾干净了，此刻正坐在廊下的阴影里，托着腮望着院子里光秃秃的莲花池。
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哥哥，我说啊，哥哥。”
看到我回来了，他立刻凑过来，用甜腻腻软乎乎的声线叫我。
“干嘛。”我忍着头疼应了一声。如果不回答他，他就会挂在我身上呜呜嘤嘤地哭唧唧，比现在的声音还恶心。
“为什么我吃人，哥哥吃草呢？”
“别说得我像什么牲畜一样，给我说成植物，你这蠢货。”
虽然我这么反驳他，但这确实是个挺重要的问题。
我在他身边坐下，同样托着腮陷入沉思。
鬼应该是吃人的存在。不过我记得好像有个叫祢豆子的小姑娘，可以靠睡眠来补充能量，是相当罕见的特殊鬼。
所以我是珍惜品种？
啊，对哦！我是珍惜品种诶！
我是珍惜品种→童磨是我弟弟→童磨也可能是珍惜品种→童磨应该也能吃草→不管他能不能吃草都应该尽可能祸害他！
用半秒钟的时间，我完成了上面一连串的思考。
自觉想通了一切，我严肃地转过头，把童磨的头掰到我面前。
“唔？”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把磨磨头直接掰下来的冲动，用柔和的声音开口了。
“我愚蠢的弟弟哟——”
童磨抖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大事不妙。我更加用力地捧住磨磨头，让他没法乱动或者逃跑。
“挑食是不对的！”
身为兄长！怎么能让自己的弟弟在刚变成鬼的时候就严重挑食！
好孩子应该多吃水果蔬菜，补充各种维生素，这样才能有一副好身体，健康茁壮地成长！
我！真瞳！身为童磨的亲哥哥，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才不会承认我只是想祸害他！！！
“所以给我觉悟吧！”
我揪着傻掉的磨磨头，抓起门边的
盆栽就往他嘴里塞。
二十年的血海深仇！
就全部灌注在这命运的盆栽里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