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中花》圆润的仙人掌

3、第 3 章

　　沈忱每日的生活十分“规律”，早晨早早起床，扛着沙袋绕着将军府跑二十多圈，早饭过后，开始在院中练剑，中午歇息片刻，下午夫子来教授知识，每周固定一次去练兵场与将士比试。傍晚有些许空闲，便可以陪陪沈母，或是与沈凝上街游玩。晚上歇下再看一些兵书或其它杂书。

　　与京中闺阁女子相比，沈忱可谓是异类无疑。不喜参加小女儿之间的宴会，也没有较好的手帕交，哪怕是宫中的大型宴会，在别家女子费尽心机想要表现自己以便取得京中男郎青睐之时，沈忱也从未在大庭广众下表现过自己。

　　不过因为沈家女儿向来为人低调，其余女子虽见沈忱貌美，却没有与她们争夺京中好儿郎，便也没有人在这样的宴会上为难过沈忱。

　　沈母忧心于沈忱的婚事，但与沈父过了这么些年，倒也改变了许多从前闺阁女子的看法，知沈忱意不在此，便也不逼着沈忱在婚事上做些什么。也不要求沈忱学那些大多数女子学的文雅之事。

　　沈忱在宴会上向来与母亲妹妹低调的来，低调的走，倒也落得清静。

　　几日后的百花宴。

　　沈忱穿上淡蓝色的衣裙，挽了一个简单的银簪，小桃给她画了一个很淡的妆容。沈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既不明艳，也不引人注目，不错。

　　沈凝今日穿着黄色的裙子，和沈忱一样淡淡的装束。沈母也是如此。三人身上只透露着两个字——低调。

　　三人午后歇息片刻便奔赴百花宴。

　　这百花宴，起初是宫中贵女每年举办的赏花宴，后来慢慢演变成一年一度的京中才子佳人的宴会。所以不似宫中的大宴需要在正午举办，为了更好的创造意境，每年的百花宴都是在夕阳之时开始，夜晚渐入佳境。这宴会促成的姻缘数不胜数，所以每年此时也是京中适龄女子最为向往的一天，

　　赶到皇宫后，沈家马车前排着较长的队列。尽管宴会开始的较晚，但因为宫中进出严格，需要仔细排查，所以各家家眷便都早早的来到皇宫。

　　“姐姐，我听刘家小姐说，此次宴会渺公主也会出席。”沈忱耳力好，听到隔壁马车中的一道女声低低响起。

　　“这可好，一直传言渺公主美的不可方物，这回我们倒是可以开开眼界。”另一道声音说道。

　　南宫渺？那个一直流落在外，半年前才回到宫中，现在及其受皇上喜爱的女儿？沈忱心想。

　　将近夕阳时分，所有的人才基本入座。沈母坐到了老一辈的女眷之中，沈忱和沈凝则坐在年轻女子之中。她微微低着头，默默的听着身边众女子的讨论。

　　“不知道渺公主到底有没有传言中那么美呀，不会只是民间毫无根据的传闻吧。”一道细细的声音穿插在各贵女纷纷扰扰的讨论与猜测中。

　　沈忱稍偏头一看，哦，是户部尚书王家的庶女王明珠。虽说沈忱对这京中女子之事不甚关心，可总免不了一些来往，重要的几家他也倒是识得些，再加上小桃总喜欢这些京中女子的闺房之事，有时听着有趣便也会让小桃将那么几许。

　　这王家她便恰好知道。

　　这户部王家有一嫡女王茗月，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在京中女子之中容貌也算极为上乘，一直以来心悦左相叶家的嫡长子叶梓安。

　　叶梓安却也称的上是京中贵公子之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难得的翩翩公子。传闻又是才高八斗，为人儒雅，不沾女色，年岁十八，却也未谈一桩婚嫁之事。京中不少女子都倾心于叶公子。

　　这王家庶女本是府中一个小妾所生，长相清秀，一双如水春眸为其填了一分无辜单纯。长相虽单纯，可一个庶女，如今可以坐在这样的场合上，其中手段可见一斑。

　　这王明珠便是傍着府中唯一的嫡女，处处讨好，才求得王茗月带着她来此之处。

　　如今王明珠此番出声，向来以不惯生人为由的公主此次也出席宴会，左前方是叶家公子，莫
　　不成……是皇上有意为叶公子与公主牵线搭桥？

　　沈忱这样想着，看来皇帝真是喜爱这个公主，竟然为想为她寻一个如此强有力的靠山。这样说，这朝堂不久会有一番变动？

　　“皇上驾到，渺公主驾到。”传话的公公尖利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忱的思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大臣及女眷不必如此多礼，今日的百花宴，大家尽可畅怀。”皇帝笑道。

　　行过礼，沈忱抬头望去，皇帝年岁已高，但也可依稀看见年轻时俊朗的容颜，后方跟着一个身着一身红衣的女子。
　　众人在看到这“女子”的片刻，场上似乎都寂静了片刻。对面常年浸浴的官场男子眼神怔愣，就连女子们都看呆了眼，

　　这“女子”身姿单薄修长，一身明艳的红衣，衣服的样式简单，袖口是用金线绣的花纹，轻轻一动袖口似有流光宛转。头发宛若瀑布一般随意的铺洒在肩头，肌如白雪，不若女子的弯月眉或是柳叶眉，而是如男子一般的剑眉，却不显得生硬，反而为这张面孔平添一丝英气。眼睛却是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处似乎点缀了些许胭脂，羽毛一般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眼睛尽显妩媚；鼻子高挺，嘴唇嫣红。

　　一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用来形容此“女子”都远远不够。

　　南宫渺缓缓的回望那些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

　　众人沉浸在“公主”的美貌之中，突然与其目光对视，似妩媚的眼睛下，眼眸却仿佛暗夜寒潭中的水，冰冷又极致黑暗，眼睛深处透着一丝诡谲，又如深不见底的洞，一掉进去，便再无生还。一瞬间，被回望过的人顿感冰凉，在这春风和煦的四月，身上却出了些许冷汗。竟有些不敢再去看。

　　感到一阵惊讶的视线，他微微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略有一顿，便移开了视线。

　　沈忱心中岂止是惊讶，乃是汹涌奔腾啊。

　　这不是那晚的落难女子吗？贵为公主，怎会在晚上独自出宫，且身边一个侍卫都未带？自己还送给他一个香囊，还抓了公主的手？还允诺让她有什么难处来将军府找自己？

　　心中的疑问让沈忱的大脑一时有些反应不来，便没有注意到南宫渺在自己身上片刻的停顿。

　　众人各怀心事，男子想着如此天姿国色，还贵为千金之躯，若有幸得到，岂不是三生有幸？

　　而女眷则是心事重重，之前并没有窥见“公主”一面，想着传言兴许为假，可如今一见真容，那传闻都不足以形容此“女子”，一时让她们心中又酸又涩。

　　酸的是这世上竟然真有这天人之姿，涩的是恐经此一对比，她们在男郎中的形象怕是大不若之前。

　　这次宴会不止这一位皇帝子嗣。当今圣上共有十个个子嗣，七位皇子，三位公主。太子南宫政忙于公务未出席，七皇子南宫余和如今只有八岁，并未出席。

　　宴会上有二皇子南宫轩，三皇子南宫立，四皇子南宫乾，五皇子南宫耀和六皇子南宫希。以及其余两位公主，二公主南宫辰和三公主南宫慕。

　　南宫辰和南宫慕都是太子的胞妹，皇后亲生，在南宫渺未回宫之前，在父皇那里受尽宠爱，南宫家的人长相都极为上乘，两位公主也是不可多得的艳色。

　　南宫辰和南宫慕整个宴会都面无表情。

　　自从南宫渺回宫，一切都变了。父皇像是魔怔了一样，对她们不闻不问，兄长们也惊于“她”的美貌，如今，这些男子都想被勾了魂一般痴痴地望着她。

　　“公主“落座后，只是微微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言不语。

　　宴会进行到一半，月上柳梢头。皇上退场，随后“渺公主”也退场。男子们在“公主”走后，心中一直闪过的凉意才些许消散了一些，悄悄瞥了眼那抹消失的身影，又是遗憾又是松了一口气。

　　沈忱在位子上早已是坐立难安，听着身边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脑海中还不断闪过那晚的景象，更觉烦闷。

　　“凝儿，我去透透气，便直接在马车上等你和母亲。”

　　“好，阿姐在宫中莫要乱逛啊。”沈凝答道。

　　“知道了，你与李家小姐多日未见，阿姐也就不坐在这里碍事了。”

　　李家小姐是朝中吏部尚书之女，知书达理，文静秀气，与沈凝很合的来。

　　沈忱走出宴会场，呼了一口气。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北国的春还是有些冷，沈忱伴着凉风静静的走在宫墙之下，鼻翼间是幽幽对的冷香，脑海中不断飘过南宫渺的身影。这个“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历，之前那么多年是去哪了，为什么又要在现在回来？那晚为何她一人出宫？

　　算了，暂时先别想这些，只要对战局没有影响，不会给爹爹二叔带来变故，这些都与她无关。

　　沈忱心中的想法堪堪止了下来，向四周一看，怎么走到了这样偏僻的一处地方。那股香味还是萦绕在鼻间。

　　四周宫墙不似之前大道之上的明艳，四周寂静无人，隐隐有种破败之感。

　　“沈小姐既然来了，不若去歇息片刻？”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

　　沈忱感到颈处一丝凉意，头皮一麻，缓缓转头。竟是南宫渺，只有她一人，身边依旧没有侍
　　女或者侍卫。而且，“她”都走到背后了，自己竟然毫无知觉。

　　这是南宫渺的宫殿？作为一个得宠的“公主”，就住在这样的偏殿？

　　“拜见公主。”沈忱行礼答道。

　　“沈小姐不必多礼，进来吧。”南宫渺在沈忱前一步踏入了院门。

　　沈忱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