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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公 ...

  •   清苑里,春桃笑着打发走了来道贺的丫鬟婆子们。符采蓝立刻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拯救了。虽知道她们的祝福是发自真心,但是这么多人七嘴八舌乱哄哄的,让她刚觉得好点的头又疼了起来。
      春桃看符采蓝有些疲了,十分体贴的服侍符采蓝躺下,又给她盖上锦被。春桃的动作很轻,十分的小心翼翼,好像对着什么宝贝,稍碰一下就会碎了似的。看她那紧张的样子,符采蓝忍不住笑了起来。
      春桃白了她一样,然后转身出门去小灶看看老郎中新开的保胎药熬好了没有。
      等确定房间里没人了,符采蓝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终于没人了!”蓝儿感叹道。
      “呵呵。你憋坏了吧?”采儿问道。
      “可不。我看这里的什么都是新奇的,想逛逛吧,还这么多人。”
      “这会子要出房去恐怕不妥。要不你就先在屋里四处看看?”
      “哎,也只能这样了。”
      符采蓝先是坐在床上,抚摸着浅粉色的绣帐感慨了一番手感与绣工。然后就直奔了梳妆台,对着那面硕大的八棱花鸟纹铜镜照了又照。继而把所有的首饰都从匣里拿了出来,在采儿的指点下挨个的在头上试。看到了黛石、胭脂和水粉,便对着镜子有些跃跃欲试。看她那投入的样子,采儿忍不住打趣道:“原来,不管来自哪里,女人都是最在乎容貌的啊。”
      如果此刻春桃进来,看见自己的小姐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怪样百出,保不齐当场就会晕倒。
      在梳妆台上摆弄了半天,符采蓝才恋恋不舍起身。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是些常见的家具。她走过去随手翻翻书架上的书,挑出一本打开来看,发现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顿时兴趣寡然。书架旁不远靠窗的地方,摆着一架古琴,符采蓝用手拨了拨,发出一些不成调的音。符采蓝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谁让自己不会弹呢。书架的对面,有一张书案,书案似乎还有一幅还未打开的画,符采蓝好奇的走了过去,缓缓的打开来看。
      原来是一幅凤凰于飞图。百花丛中凤鸟与凰鸟立于青石之上,凤鸟身姿挺拔,抬首望天,眼神中透着自信与果敢。凤鸟则略带羞怯的依偎着凤鸟,充满爱慕的仰视着凤鸟。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这画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这画怎么在这儿?”采儿奇道。
      “画的真好!”蓝儿由衷的称赞道。
      采儿没有答话,好一会才说道:“画的好有又什么用呢。”
      蓝儿觉出了采儿的不快,问道:“这画,你原本是打算送给你老公,呃,相公的?”
      采儿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那怎么还在这里,没送给他呢?”蓝儿继续问。
      “我原想到仲秋夜的时候亲手交给他的,结果当晚出了那档子事。”采儿答道。
      现在回想起发生在仲秋夜那晚的事,采儿的心里还是非常的恍惚,所有的事情不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许府是个大家,仲秋夜的家宴自然的也要比普通的人家排场的多。不仅有族里的亲戚,也有些生意上来往的人。虽然她不太习惯这样热闹的场合,但是作为许府的少夫人,这些场面上的事她是必须要盛装出席的。
      坐在自己相公的身旁,看他对自己的嘘寒问暖,虽明白这些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心里也是有一些些甜的。
      对于自己的相公,她是既爱慕又敬畏的。新婚伊始,他们俩也过了几天如胶似漆的日子。可不知怎么的,后来相公对自己就越来越冷淡了。她也不好张口去问,只好自己私下里反省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不够贤惠。
      她越发的反省、忍让,在自己的相公面前就越发的谦卑。结果,她和相公的关系不仅没有丝毫的改善,反而更加的恶化。相公后来就很少到清苑了。
      再往后,相公又接了虞姬进门。
      普通男人有个妾室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许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她自己也是明白的,只好偷偷的难过,还生怕被相公知道了,有个妒妇的印象。
      难过了几天后,她也就接受了这事实。这世上的那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想清楚了,她也就释然了。满心的只想和虞姬处好了关系,不要闹出妻妾不和的丑闻,伤了许府和相公的面子。
      原本她只认为虞姬也是个好相与的,平日里姐姐妹妹的叫着,你来我往的。相公自虞姬进了门后,越发的不去清苑了。她也很少看到自己的相公,偶尔也只是在梅苑能碰到。见面也就是点个头,行个李她就匆匆的走了。
      春桃倒是对虞姬诸多的意见,暗地里骂虞姬是狐狸精。明白春桃只是护主,她也没有多加的责怪。
      后来,虞姬有了身孕,她也是很识大体的亲自送去了很多的补品。春桃报怨她对虞姬过分的好了,要有些当家主母的样子,她也不以为然。气的春桃跳脚,直说:“小姐你太善良了,可怎么是好呢?”
      如果不是仲秋夜听到那些话,经历那些事,她永远也不会明白,善良,有时候的含义就是傻。
      其实这凤凰于飞图是早就画好了的,可是因为相公基本不来清苑,她迟迟没有机会送出去。春桃也暗地里怂恿她直接到送书房,当面交给相公,她红着脸没答应。到底是官家小姐的出身,还是要有些矜持的。
      “那这画你还送他吗?”蓝儿问道。
      “不送了!”采儿回答的很坚决。
      “为什么?”
      “蓝儿妹妹,经历了这些事,我也明白了,这人与人之间,最难的也最简单的便是信任二字。”采儿的声音里隐隐的透着一丝激动:“就好比我和你之间,和春桃之间,信任便是最简单的,没由来的。而我与相公之间,这信任便是最难的事。”
      “我当初是如此的相信相公,原本只是单纯的想,他也是同样的信任我。可是只凭虞姬的三两句话,就轻易的打破了这信任,又或者,自始至终,相公也从未信任过我。”采儿有些哽咽。
      “嫁入许家,我本也没有什么奢望。尽力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只希望相公能体贴关爱自己,信任自己,两人白首终老,我就满足。”采儿继续道:“如果不知晓便罢了,如今,我已经明白在相公的心中,对我既没有一丝丝的怜爱,更别谈有丝毫的信任。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值得我托付。”
      听了这话,蓝儿也不禁佩服起采儿来。这样的见识,莫说是古代的女子,即便是现代人,也有几个人能看的清楚。
      信任,果然是检验两人关系的标尺。
      如果老公对自己有最起码的信任,就不会因为自己手机上一条莫名的暧昧短信而大发雷霆,自己也不会赌气离家,继而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
      许终朝进房的时候,就看见符采蓝无力的靠在床上,阳光穿过窗外的树叶,投了些斑驳的影子在她身上。看上去十分的感伤。
      许终朝轻轻的咳了声,床上的人才醒悟有人来了,慌忙的伸手拭去眼泪,站了起来。
      待看清楚了来人是许终朝以后,符采蓝没有像以往那样行礼,就只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许终朝有些尴尬,本来他是怒气冲冲的来责问的。结果在窗外听到符采蓝的话,虽然断断续续的听的不是很真切,但是关于符采蓝关于信任的那些言语,他也是听到的。
      听到那些话,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些话多少让他生了些愧疚的心思,怒气也消了不少。
      “你,有了身孕?”许终朝先打破沉默。
      “郎中是这么说的。”符采蓝回到。
      “这孩子不是我的!”符采蓝的回答又揪起了许终朝压抑的怒气。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符采蓝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和许家的事。信不信由你。”
      “你!”许终朝气的用手指着符采蓝说不出话来。
      少顷,他缓缓的放下手,笑道:“你不是说我不信任你吗?好,这次我就信你。”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留下符采蓝惊慌失措,原来,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许终朝没好脸色的从清苑里出来,匆匆的回到书房。身后跟着不苟言笑的龙二,龙二的身后,许总管忙不迭的跟着。
      一进书房,许福便跪地告罪:“少爷,小的有错。今日只顾着少夫人有孕这件事,没有叮嘱那郎中诊出少夫人是否脑子有病。”
      许终朝挥了挥手让许福起身:“许福,今日这郎中,你是从那里请的,医术是否可靠?”
      许福答道:“回少爷,小的寻思,少夫人若真的有疯病不能让人知道了去,所以就没有请平日里府里常请的大夫。这郎中是小厮在街市里找专治疯病的,据说是很有经验的。”
      许终朝继续问道:“那郎中可知是给少夫人看病?”
      许福忙摆手道:“不知道。我嘱咐过其他人,对那郎中只说是远方来投亲的亲戚身子有些不爽。”
      许终朝沉吟了一会,道:“拿上许府的拜帖,去把王老太医请来给少夫人瞧病。”
      许福忙俯身领命而去。
      王老太医的医术和医德,在天佑朝是数一数二的。同时,他的脾气也是非常古怪的,看不顺眼,话不投机的人一概不医。但是,王老太医和许家的关系也是非同的寻常。不多时,许福就把王老太医请到了府里。
      许终朝在书房里,老远就听见王太医在嘟囔:“这小朝子,爷爷我好不容易才从皇宫里退了出来,没清净几天呢,你就给我找事干。”
      “得了吧,老爷子。我还不知道你。”许终朝打趣道:“看你这么快就来了,就知道你在家闲的无聊。这是给你找事做呢。”
      “嘿嘿,还是小朝子了解我啊,有几天没给人看病了,手痒痒啊,药方子都快不会写了。”
      “怎么没人上门看病吗?”许终朝奇道。
      “怎么没有?!请你爷爷我看病的人多了去了。什么礼部侍郎的儿子长痔疮,户部尚书的爹中风。都抬了轿子在我府外巴巴的等呢。”
      “恩,知道了。这些人都没你看得上眼的。”许终朝笑道。
      “你小子知道就好。”王太医忿忿道:“说吧,我孙媳妇怎么了?”
      许终朝顿了一下接道:“采蓝似是有了身孕。所以请老爷子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哟,这么说有小小朝子了。太好了。我马上去瞧瞧。”王老太医不等许终朝说完,就匆匆忙忙的去了清苑。
      许终朝只好起身快步跟上。边走边抱怨:“这是八十多岁的人吗!”
      春桃从小厮那里的了信,知道要请王老太医过府给小姐看病,老早就在清苑的门口迎着了。见了王老太医,行了礼,慌忙的把他迎进了房里。
      王老太医一进门就冲符采蓝说道:“孙媳妇,听说你有喜了,快伸出手来,让爷爷我把个脉瞧瞧。”
      符采蓝本意是要推脱的,但是看到随后而至的许终朝,便改了主意,听话的伸出了手臂,让王老太医把脉。边把脉还边用挑衅的眼光看着许终朝。让许终朝感到哭笑不得,也隐隐的觉察出自己的夫人似是有了什么不同。从前她看自己的目光可不是这样。
      “咦!”王老太医眉头一皱,原本就满是皱纹的脸,越发的像个包子了。许终朝忙问:“怎么样?”
      王老太医并不答话,只是把脉的手更用了些力。
      “哦!”王老太医边捋着胡子,便说:“小朝子,爷爷我要恭喜你啊,龙凤胎啊。”
      此话一出,许终朝和符采蓝的脸都变的惨白,只不过一个是气的,一个是吓的。
      还没等许终朝发问,王老太医就有说道:“我说小朝子,怎么你都不高兴呢,脸白什么啊。”
      没等许终朝答话,符采蓝却扑通的朝王老太医跪下:“求爷爷仔细的给媳妇把脉,还媳妇一个清白!”说完便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王老太医被着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慌忙的扶起符采蓝,冲许终朝嚷道:“我说小朝子,你们两口子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许终朝转过头去,也不答话。只是挥手屏退了其他人。待所有人都出去后,许终朝才缓缓的说道:“我近半年从未与采蓝同房,她又何来的身孕?”
      王老太医看了看符采蓝,又看了看许终朝,叹了口气:“小朝子,刚才爷爷是看你过于紧张,同你开的玩笑啊。我就是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把出龙凤胎啊。”
      闻言,符采蓝止住了眼泪,抬头不解的看着王老太医。
      “你是说,采蓝没有身孕?”许终朝急道。
      “这,让老夫怎么说呢?”王老太医看看许终朝,又望了望符采蓝,道:“孙媳妇的脉象很奇怪,初探之下,我也错以为是喜脉。但是仔细把后,我可以断定不是喜脉,而是另外一种我从未遇见的脉。”
      “这脉象和孙媳妇的脉象相似,不仅有力且互相辉映。好像似,孙媳妇的身体里还有个人一般。”王老太医顿了顿,认真道:“老夫行医数十年,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看符采蓝一副错愕的表情,王老太医问道:“孙媳妇,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吗?”
      “呃,这……”符采蓝有些踌躇,关于自己的一些变化,究竟要不要说出来。只得低下头去,在心里和蓝儿商量。
      “采儿姐姐,我觉得,现在我们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解决,还是说出来比较好。那老太医看起来也蛮和善的。应该会相信吧。”
      “蓝儿,如果他们不信,我们就会被看做是疯子的。”
      “采儿,不好意思,在柴房那晚,我初来咋到的,跟你相公说了不少的话,我估计你相公现在就是把你当疯子看的。”
      “啊,居然是这样。也好,那就说了吧。”
      “放心说吧,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恩!”
      商量完毕,符采蓝才抬起头来,迎着王老太医和许终朝投来的探寻的目光,开口道:“我不知该怎么说起,但是我的身里的确有了不同。”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魂魄,但是,我现在在采儿的身体里和她共存。”蓝儿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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