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之桥归路，路归桥》棒锤

67、第 67 章

　　第二天，路垚一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如约到了圣乔治大学。
　　一进钱瑞办公室，路垚简单扫了一眼就说道：“你这办公室够奢的啊。”
　　钱瑞说道：“那是我家老爷子的。雪茄？”说着递给了路垚。
　　路垚摆手道：“你还是留着自己抽吧，你们这学校看起来不错。”
　　钱瑞笑了笑：“跟康桥比还是差点意思。在本校拿过奖学金的，毕业之后，毕业之后，想去哈佛耶鲁哥大深造，能免试。”
　　路垚一听就震惊道：“真的假的啊？”
　　钱瑞看着他的表情说道：“就这三家啊，别的可不敢保证。哎我说，你最近在干嘛呢？”
　　路垚说：“瞎混着呗。”
　　钱瑞有些不相信：“你可是康桥三一学院的高材生，哈代和罗素的高徒啊。”
　　路垚有些得意，想着应该让乔楚生听听，不过他可能听不懂：“好汉不提当年勇。”
　　钱瑞也就不在追问，转移话题道：“跟你同屋那老外你还有联系吗？老不爱洗澡那个。”
　　路垚纳闷：“你找他干嘛？”
　　钱瑞说道：“来我这儿当老师啊。”
　　路垚说道：“回维也纳教书了。”
　　钱瑞又问：“那老徐呢？”
　　路垚道：“回北大教书了。”
　　钱瑞无奈道：“要不，你来当我这儿当老师吧？数学、医学，你都是大拿。以你的学历，试用期，每月一百五，混到正教授，八百到一千，足够你花。”
　　路垚不假思索摇头道：“算了算了，我起不来。”
　　钱瑞道：“那就把课调到下午呗，三土啊，我知道你最讨厌繁文缛节，可是，中国现在千疮百孔、百废待兴，教育，是一个国家的基石，你我虽不是什么栋梁，但也算读过几年书，为了国之大计，读书人可不能独善其身啊。”
　　路垚想着这倒是不赖，工作轻松，但……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道：“我考虑考虑。”
　　钱瑞这才笑道：“那我先带你看一下课堂，感受一下教学气氛。”
　　路垚想了一下问道：“有医学部嘛？”
　　钱瑞自豪地说：“当然了，现在应该在上解剖课，你知道谁是导师吗？”
　　路垚摇头，问是谁，钱瑞就笑道：“刘墨啊。”
　　路垚一听就笑道：“就是那个手术刀都拿不稳，一闻福尔马林就吐的废物，他也能当导师？走走走，看看他怎么上课去。”
　　两个人一会就到了教室外，教室里学生们都都围着讲台上的人，讲台上的刘墨，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酒壶，喝了一口说道：“解剖学，是医学的基石，也是艺术的基石……”
　　路垚听着就笑了，就差捂着肚子了：“这不是第一学期的讲义么，他连个词都不改。”正说着，里面的刘墨就忘词了，为了缓解尴尬拉开了帘子，准备向同学们介绍玻璃缸里的标本，说时迟那是快，就在这一秒，尸体标本突然张开嘴，睁开了眼睛，跟刘墨对视了，紧接着尸体的耳鼻口向外冒出大量气泡，顿时他被吓得腿就软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学生也四散而去，边跑边喊着：“诈尸了。”
　　路垚和钱瑞一看赶忙冲了进去，刘墨对他们喊道：“不对。这不是之前的标本，这是老关，快救人啊。”
　　钱瑞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路垚连忙安慰道：“老钱，你别紧张，这个案子我替你查。”
　　钱瑞质疑道：“你查，这可是命案啊。”
　　路垚有些骄傲地说：“忘了跟你说了，这小半年呢，我一直在巡捕房做探案顾问，帮他们破了不少大案要案。”
　　钱瑞一听，立马喜出望外：“太好了，等着案子破了，我请你去巴黎喝酒。”
　　路垚笑道：“行了行了，这儿没你事了，忙去吧，顺便报个警。”
　　钱瑞点点头就离开了，钱瑞走后，路垚问道：“刘墨，你好好想想这具尸体是什么啥时候出现在这个缸里的？”
　　刘墨还处在震惊中没有缓过来，他恍惚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记不清了。”
　　路垚就等他冷静下来，一个小时都要过去了，他还没有平静，一直时不时拿起自己的酒壶。
　　路垚只好厉声：“你的证词很重要，你快想，现在就想。”
　　刘墨本就有些失常，实在想不起来，一看是路垚，又听他这个语气，就说道：“不，你谁啊，凭什么盘问我？”
　　路垚以为他是真的没认出自己，笑道：“我你都不认识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谁知刘墨道：“路三土，在康桥，你可以欺负我，谁让你学习好呢？但是，老子已经毕业了，在圣乔治，老子是导师，你算个毛啊。”
　　路垚不跟他一般见识，说道：“我现在好好问你，你不说，一会巡捕的人来了，小心挨揍啊你。”
　　刘墨神气地喊道：“谁敢揍我？你让他来啊。谁啊，来啊。”
　　说来也巧，他话音刚落，乔楚生就进来了，他在□□待久了，与他们这些读书人气质大相径庭，一进来，刘墨就感受到了他的气势，当即乖乖的闭紧了嘴巴。
　　其实乔楚生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一进来看见这两人的气氛，乔楚生看了刘墨一眼问道：“有问题吗？”
　　刘墨摇摇头，乔楚生又问路垚：“什么情况？”
　　路垚解释：“上解剖课的时候，发现缸里有个尸体，液体有强烈的腐蚀性。”
　　刘墨这时插嘴说道：“太可怕了，他的嘴部和眼部不停的冒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烂掉。”
　　乔楚生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满他插嘴，又冲路垚问：“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路垚一抬下巴说：“他知道。”
　　刘墨白了一眼路垚道：“他叫关玳梁，是医学博士，我带你去他的医学实验室。”
　　路垚调侃道：“现在很配合，刚才嘴怎么这么硬呢？”
　　刘墨生气道：“哪都有你话，有你的地方准没好事。”
　　乔楚生问路垚：“案发的时候你在？”
　　路垚有点尴尬：“我就是路过。”
　　乔楚生开玩笑道：“天煞孤星啊你，人都是克双亲，克亲人，您连路人都克，厉害啊。”
　　路垚顿时说不出话，刘墨不容易看见路垚吃瘪，在一边幸灾乐祸。
　　乔楚生一看他这幸灾乐祸的样子：“笑什么，快带路。”
　　刘墨只好收起笑容，认真带路。一路上都感觉到后方有两道视线，把他的背都要烧着了。终于到了关玳梁的办公室，刘墨松了口气，一下子推开门，连忙给乔楚生让路，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实验室：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实验记录，垃圾桶里面有剩下的烟头，桌子上有一盒糕点，还有一本字迹潦草的笔记本。
　　这个时候白幼宁突然冒了出来，吓了乔楚生一跳：“你怎么来了？”
　　白幼宁笑道：“有案子的地方必须有我啊。”然后不管乔楚生的白眼，看路垚在盯着一个玻璃器皿发呆，白幼宁上前好奇地问道：“有什么新发现吗？”
　　路垚说没有。
　　白幼宁不相信：“没有你看这么入迷干嘛？”
　　路垚若有所思道：“这是乙酰水杨酸，也就是阿司匹林。霍夫曼在合成□□的前十一天，发现了它。”
　　乔楚生皱眉问道：“□□，你想干嘛？”
　　路垚仰天长啸：“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一个能挣大钱的东西啊。”
　　乔楚生朝天一翻白眼，走开了。
　　白幼宁道：“专心点。圣乔治大学，校董都是各界大亨，如果拖的太久，他们肯定会施压，让工部局从别处派人来查，到时候，楚生哥丢工作，你丢脸。”
　　路垚不屑道：“我什么时候怕丢过脸啊？”
　　乔楚生也配合道：“丢工作去你家蹭饭去啊。”
　　白幼宁顿时对这两个人感到无语，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路垚却在听到乔楚生的话后认真了起来：“那个案发现场我看过了，在那个教室里确实不太好作案，解剖室只有一个门，存放尸体的玻璃缸在门的对侧，从标本到大门，需要经过正中的解剖台，也就是医学院的教学处。”
　　乔楚生也想了一下那个解剖室的构造，说道：“所以如果尸体被人动手脚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
　　路垚点头同意：“教室的一侧有窗，当时正在上课，学生们围着正中的解剖台。”
　　乔楚生接道：“那就也排除了从窗户进入的可能，要不然肯定逃不过大众的眼睛。”
　　白幼宁一边记笔记一边想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也不甘落后地分享自己的情报：“死者关玳梁，本地人，医学院博士，教授传染病学，他每周一三五坐诊，偶尔出诊。母亲早亡，父新丧，家境良好，未婚，有个弟弟，三个月前与女友分手，目前空窗期，喜甜食，无不良嗜好。”
　　乔楚生也说道：“盘问过学生，基本确认两点，第一，学生和老师同时进入教室，都说上课没有人在教室里。第二，上课时无人进出。”
　　白幼宁随口说道：“那会不会是老师和学生一起做伪证。一起把死者杀了？”
　　乔楚生说道：“不可能，看死者的状态，绝非今天早上刚死亡的。”
　　白幼宁怀疑道：“假设，死者是一早就死在这里面，之前没有人发现吗？”
　　路垚不屑道：“你成天闲着没事跟死人脸对脸，深情对望，一般人绝对不会注意标本的相貌。”
　　乔楚生说道：“还有一个关键的消息啊，有人说，看到关玳梁两天前进了实验楼，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白幼宁问道：“那还有谁进过实验楼，凶手可能在里面。”
　　说着乔楚生就递给他实验楼的进出簿，白幼宁一看上面这么多人，头皮发麻，埋怨排查难度太大。
　　乔楚生也叹气道：“所以啊，只能等验尸报告出来以后，确认死亡时间，再缩小范围了。”
　　路垚此时道：“得派人查一下那之前的尸体哪来的？”
　　乔楚生摇头道：“问过了，北院墙根底下，他们报过案，巡捕过来一看尸体高度腐烂，也不肯收，让医学院自行处理了。”
　　路垚有些生气道：“连身份都没确定，就这样了，太糊弄了吧？”
　　乔楚生也叹了口气：“上海滩这么大，每天都发生大大小小无数案子，不是每一件都能够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话毕，三人齐齐长叹一口气。
　　恰好这时，小波拿着尸检报告出现了：“怎么三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乔楚生道：“所以你要是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别说话。”
　　小波立马严肃：“死亡时间大概确定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到凌晨四点，因为福尔马林干扰，目前无法找到死因。”
　　幼宁拿着进出表一目十行地说道：“这个时间段只有三个人去过实验楼，关瑁梁、林霭、刘雁声。”
　　路垚看着他俩笑道：“你们俩这么默契啊。”
　　乔楚生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路垚，跟旁边的巡捕说道：“把刚才说的那三个人带到巡捕房。”
　　乔楚生以为审讯这三个人会有一番收获，但没想到经过一轮审讯，这案子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乔楚生跟路、白两人分享着审讯结果：“关瑁梁说他是为了处理家里的琐事去找了自己的哥哥；林霭说她根本不认识关玳梁；只有刘雁声稍微有点嫌疑，但是似乎也不到杀人的地步。”
　　路垚听完说：“活人是问不出来个所以然了，只能再去问死人。”
　　小波看着路垚投过来的目光也叹了口气道：“没有什么发现，尸体的口腔、鼻腔，包括气管、和食道，都被严重腐蚀。”
　　路垚看着乔楚生：“那只好再回圣乔治大学一探究竟。”
　　“我不去。”乔楚生说道。
　　没想到乔楚生居然会拒绝他。
　　“我自己一个人害怕。”路垚说。
　　“那你让幼宁和你去。”
　　“她一个女孩子家，我去了还得保护她。”
　　“放心，她到时候能保护你。”乔楚生拍拍路垚的肩膀，看来是坚决不跟他去了。
　　“你要干什么去？”
　　乔楚生一弯嘴角：“有事。”
　　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路垚还想拉着他，被一边的白幼宁拦住，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去找线索。

　　夜半时分，两人打着手电走在医学部的楼道里，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冷风飕飕，路垚冷不丁问道：“你说老乔干嘛去了？”白幼宁随口说道：“他能有什么正事，去青楼了吧。”路垚再要发问，一具‘尸体’突然出现在他俩眼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路垚连忙拉着白幼宁往回跑，惨叫声回荡在楼道中，倒是把学生们吓了一跳，圣乔治大学闹鬼的传说就此传开。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俩运气还算好，竟然误打误撞跑到了现场，路垚走到装关玳梁尸体的玻璃器皿那，蹲下在找什么东西，白幼宁见状也跟了过去，路垚笑道：“我知道尸体为什么突然张开嘴睁开眼了。”
　　白幼宁激动地问：“为什么呀？”
　　路垚捏起从地上找到的不知名粉末说道：“褐色粉末是福尔马林和高锰酸钾发生反应后的化合物。5HCHO+4KMnO4+6H2SO4等于……”
　　白幼宁怒道：“说人话。”
　　路垚抬起胳膊阻挡袭来的拳头解释道：“福尔马林是甲醛的水溶液，高锰酸钾是强氧化剂，二者发生反应，会产生大量腐蚀性气体。凶手在尸体体内放入高锰酸钾，高锰酸钾与福尔马林反应后，产生了大量腐蚀性气体，气体通过尸体口、鼻、眼等出口排出，才造成了张嘴睁眼的诈尸效果。”
　　白幼宁问道：“所以说，尸体头面部被腐蚀得面目全非，也是化学反应的结果？”
　　路垚点点头，然后就看到了楼道里有个人影，当下就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二楼的实验室，只见窗户大开，人影全无。路垚跑到窗口往外看，一个人影远去。
　　谁知白幼宁也爬上窗户准备往下跳，路垚赶忙一把抓住她道：“大姐，这是三楼。”说完拉着她从门口往外追，那人早已不知踪影，白幼宁有些愤愤地看了路垚一眼。
　　路垚心虚道：“线索丢了能再查，你小命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幼宁看了不争气的路垚一眼，不甘心也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