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所归》小奴

1、第一章：蚁族渊源

　　“一千二百多年前，安史之乱爆发，蚁族栖身的大槐树被叛军进城烧毁，几经番乱，辗转逃到海外槐江山，只是这山上的仙人喜静，见我们鱼贯而入，便气得拂袖离去。唉，只是………”
　　“爷爷，只是什么？”
　　“小傫，你好好待在人间，不要辜负爷爷的期望，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身着紫衣的大蚁佬叹着气消失在白色卵壳内。大蚁佬作为蚁族拥有最高权力的长者，总是以一袭紫衣和严肃的面容出现的，关于一千多年前的事情马傫并不清楚，爷爷肩上是整个蚁族，每每看他愁苦，马傫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将卵壳收起来放到裤兜里，面上难受状，这时小飞蚁飞到他耳朵上，用触角蹭着马傫的耳垂，马傫笑笑说：“我没事，只是现在和爷爷通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总爱说些老黄历，我没事。”说着，对小飞蚁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马傫是蚁族后裔，只是他从小就是在槐江后山的一个山洞中长大的，经年见不到爷爷，当然，也没有看到其他的同类，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多的是金石和玉石，于是在那片荒芜之地，他每天看着山顶的大槐树，就像是北斗星一样，带给他生活的希望。待到他长大一些，就被送到人间，蚁族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大蚁佬不说，后来小飞蚁来到，马傫才知道，自从一千多年前蚁族迁到槐江山，蚁后被封锁在山顶的大槐树中，每五十年才能诞下一个后嗣，而蚁族上下像是被诅咒一般，百年之期一到，就会有部分族人离奇死亡，用尽各种办法都不能解决。起初的蚁族虽然也是依靠蚁后孕育后代，但是这样骇人的情况是到槐江山之后才层出不穷的，眼见着族人就要灭绝，爷爷自然也是殚精竭虑，忧思重重。马傫很想为族人奉献点什么，他打小就很乖，就没有走出自己生活的那个山洞，在爷爷的长吁短叹中，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关于自己被秘密送到人间，他想着自己一定肩负着重要的使命。爷爷是他的精神之柱，爷爷说他可以，他就觉得自己可以。这些年，随着人类迅速霸占着地球，妖仙鬼的区分已经开始模糊，在地球表面埋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作为蚁族和人界的沟通桥梁，传递信息和寻找东西是尤为重要的。
　　到人间已经快五年，起初为了了解这个世界，便在图书馆看书，在爷爷的安排下获得自考学历，与此同时应聘成为橐龠市图书馆的临时图书管理员，每月按时和爷爷通话之后，便是工作。橐龠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子，正如它这个名字一样，是个像风箱一样的地方，是交通要道，因为地处西南偏远的小县城，所以这里的人并没有多大文化，这些年通过读书出去的孩子也没有再回来。图书馆相当于摆设一般的建筑，也正是这样，在浅思考的地方最容易鱼龙混杂，马傫知道，像他一样的异族在这里很多，于是无形之中便制造很多的机会。
　　图书馆的马馆长见马傫孤独无依，做事踏实还不多话，将他当成老乡一样对待，对他很是照顾，将自己的房子租给他住，确实是离上班的地方不远，步行也就能到。在这个小房子里面，马傫只有小飞蚁这一个同伴，小飞蚁当初是因为发育不良，长得比一般族人小很多，被欺负逃到山洞，它来的那天，马傫还蹲在地上摆弄石头，突然小飞蚁就掉到石头上，满身鲜血，本来胆子就小的马傫迅速跑到山洞中去，一天一夜过去，小飞蚁还是躺在同一个地方，马傫坐卧不得，丢石头也不见他动，慢慢挪出去，见没有动静就准备回去的时候，小飞蚁拉住马傫的裤脚，看到这个惨兮兮的小蚂蚁，马傫就将它带到山洞之中救助，等到爷爷发现的时候，这个小东西已经在和马傫一起堆石头玩耍了。大蚁佬刚开始看到它很生气，是马傫拼命将它保护下来的，这样才没有被打死，似乎两个孤单的人很容易就靠在一起，大蚁佬见状心也软下来，就送给他一对翅膀。小飞蚁后来便随着马傫一起来到人界。
　　在图书馆上班很是清闲，图书馆不算大，除开一些经常来的读者之外，就是上学期间的学生回到这里来做作业，但也要时时都在，有时周末也要和同事轮班倒。这天，下着绵密小雨，冬日里头的雨是最恼人的，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刮着，刚跨出脚就失却了出门的勇气。马傫想到小飞蚁还在床头的小盒子里呼呼大睡，自己却走在满是雨水的路上。远远看到图书馆大门，马傫便准备向前冲，刚跨出一步就被旁边的人给绊倒了，接着自己就被一双手扶起来，听到一个很随便的“对不起呀”，倒像是自己耽误到对方一样，马傫想还是不要惹，一听这口气，定然是周围打架斗殴的小混混。他连头都没有抬就起身离开了。对于他来说，没有和陌生人交流的必要，这样白白增加很多麻烦，再说，那种主动沟通的能力放在必要的时候就好，平时还是怎么开心怎么冷漠的来。
　　马傫从出口进入图书馆，因为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所以不必像读者一样需要登记，以及刷借书卡进入馆内。径直走到借阅机旁边，看着已经被小志愿者分类和的书籍，马傫轻轻松松就将一大摞，快接近三十本的书籍用右手举起来，顺着安全通道就走上7楼了，没错，这是蚁族的技能，作为蚁族，每个人都力大无穷，这点书对他来说简直就跟羽毛一样。
　　顺利来到七楼，走进文学二书库，背后传来戏谑的声音，“你看起来小小一只，力气这般大啊！”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刚刚在馆外撞到自己的那个人，马傫瘦瘦的，在男生中算矮小的那一种，就连宽大的羽绒服也不能让他看起来威武一点，反而脸上的酒窝因为瘦更明显了，就算是普通的说话咀嚼都能显出来，当初为了显得自己更普通一点，便戴上了丑不拉几的黑色方框眼睛。这倒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他确确实实是丢到人海中也不能被挑出来那种芸芸众生，后来想明白并在小飞蚁的嫌弃下，那个黑框眼睛就被无情扔到垃圾桶了。马傫将书放到服务台上，并不认真打量那个男子，只是静静的打开电脑，给桌上的仙人掌浇水，打开空调，然后将书一本本的放到架子上。这些都做完之后，便开始喝杯子里面晾好的热水。一抬头，发现这个男生依旧站在服务台前，看来躲不掉了。
　　马傫抬头，仰视着眼前这个男生，是真的很高，穿着绿色的休闲工装服，暗绿色的裤子，呃，亮绿色的鞋子，这样的搭配真的可以亮瞎眼。“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先生。”
　　绿衣男生半蹲下来，眨眨眼睛，“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这什么嘛，搞得马傫也是莫名其妙的，正当他在沉默的时候，男生已经很自然的走出去了。
　　马傫也没有多想，便坐下准备看今天的新闻，“啊啊啊啊啊”馆内传来尖叫声，马傫连头都每抬起来就知道是书痴，这货万年不变的欢迎方式，“小马啊，看，这皆是吾的藏品，啊啊啊啊啊啊，不胜欢喜。”这货是《聊斋志异》中的书精，全馆就他最吵，时时出来闹腾一番，此刻正飞在马傫身边，非拉着他把馆内走一遭。
　　“啊啊啊啊啊啊”马傫还以为书痴又怎么了，结果看到绿衣男生又走回来，站到他面前义正言辞的说：“哦，我叫树归。”说完，潇洒离开，呵，这倒是一个和他很配的名字，都是一样绿……….
　　马傫正想着，转头便不见了书痴，昨天广播里通知了今天会进来一批新书，那货肯定会马不停蹄的守在门口等着，如今却早早跑掉，难道？莫非？不用说了，这个树先生，不，准备说这个绿怪人一定是不喜欢看书了。书库里面就是这样，书精们自由出入，只有同为妖精的马傫可以看到他们，刚来那天，马傫还因为到处飘散着奇奇怪怪的精灵而吓到，后来见它们就习以为常，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喜欢趴在认真读书的读者身上，噌噌摸摸的，倒也无伤大雅。但是对于不爱看书还爱瞎显摆的，精灵自动远离。
　　这五年来，马傫每天看新闻读书，就是为了在这里发现一丝可以解除诅咒的方法，蚁族如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处在人界，不知道爷爷和族人正在经历着怎样的大风大浪，这颗心也跟着揪起来，自己能做一点算一点，至少可以帮帮爷爷。只是人界的生活，由不得他胡思乱想，刚过一会儿他就被同事叫到楼下去搬书了，等到搬完，分类并且整理好都晚上了，大家陆陆续续的回家，马傫走到7楼一看，差点把他吓倒在地上，书库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散发着浓郁刺鼻的酒味，书痴撒疯似的撞来撞去，一个个书架倒在地上，书库还不时传出高亢的哭泣声混合着“啊啊啊啊啊”，响彻书库。还好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这种状况任谁都会被吓到，慢慢的挪到书库门口，阿宝冲出来一把将他抱住，边哭边笑的，其间还伴随着书痴的尖叫，地上散布着酒狂随便乱扔的酒瓶子，一不小心，酒还洒得他一身都是。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个小说，是为了致敬我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