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穿越人》清弦

8、第八章

　　在回去的路上，秦宛如心里充满了对冷廷钧的诅咒。虽然说，提早暗示比较好，有她一贯先下手为强的作风，但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冷廷钧实在太多事！
　　面对夏凛，她总有种怯弱的感觉，有时候只想远远看着，担心一走近会让自己没底气。但又不甘于隔那么远，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始终还是想靠近。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至少只对他有这样的感觉。
　　冷廷钧那句调侃十足的话，不妨考虑看看，说得她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是没有期待的，尽管还是觉得太过仓促。然而她失望了，夏凛那一句认真的回答犹如给她浇了一杯凉水，从头灌下，一下就将她的心情从满怀期待的雀跃跌落至谷底。
　　“廷钧，不要胡乱讲话。秦小姐自然是极优秀的女子，女儿家定将名节看得极重，你将她至于何地。”
　　那话之后，她的脸色看着就变了。夏凛还以为是冷廷钧的话惹恼了她，连声替他道歉。他却不知，是他自己的话伤了她。伤？或许应该是打击吧。
　　秦宛如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坏情绪抛之脑后。反正他也不是明确的拒绝，她就可以当做他什么也没说。只要他还是单身贵族，她就还有机会趁虚而入。
　　握拳，她给自己加油。
　　“你又要打人？暴力女！”冷廷钧又冒了出来，见她双手握拳，面色古怪。
　　她看向他，“你再给我多嘴，这一拳就会打在你的脸上！”
　　“我是在帮你！”他强调，还满脸不悦，斜睨着她，“像你这种性格的女子要想得到他的垂青那是需要方法的。”
　　“这就是你的方法？”她横眼瞪他，“那真是谢谢你，我想换我自己的方法，不用你操心了。”
　　冷廷钧一个跃步站到她面前，忽然又一本正经地问：“你到底是为什么，真的是因为那么爱他？不可能吧，看样子你们很不熟悉。”
　　夜色沉暗，月光静静洒下，映得她脸色是单薄的苍白。一双眼睛仿佛看进了虚空，神色一怔。她微蹙眉，闭眼一刻后，说，“我就是爱他，你要笑就笑吧。”
　　冷廷钧没笑，只看着她离开。她步子很慢，挽着双臂，显得身子瘦弱，好像是有些冷，连影子都让人觉得单薄，全不似那个动不动就一拳的彪悍女子。
　　他皱眉深思后，不得解答，最后悄然离去。
　　秦宛如也在深思，为什么，那个原因真那么重要，还是当时只是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人生若没了目标，就觉得没有价值，甚至觉得自己穿过来没意义。前世有太多遗憾，所以她不想再给自己有任何留下遗憾的机会。
　　一回去，林玉就立刻到她跟前，“秦姐姐，你去哪儿了？”
　　“去……去赏景了，皇宫夜景好啊，逛了一圈才觉得自己从前眼界小。”她答道。
　　“秦小姐刚才赏景了？是在哪里赏景？”李小姐忽然笑吟吟凑过来。
　　秦宛如亦是笑吟吟回答她：“不记得了。”
　　这位李小姐是典型的笑里藏刀类型，秦宛如早就知道这号人物，也领教过。面上对你笑眯眯，手上就能拿把刀捅下去。她觉得此女是标准的言情剧恶劣女配，此类人物生来就是为了衬托女主的美好品质而存在的。
　　只是这个李小姐让人很纳闷，恶劣女配来做坏事总要有个明确正当的理由，比如争男主争财产等。她却没什么原因，好像只单单看着人难堪，戳到人痛处就可以反衬出她自己生活的美好，然后她就很幸福。
　　这一类人，我们可以称之为找抽型。
　　秦宛如不想再与她多说，经验告诉她，对于这种人，任何方法都是不奏效的，小人唯有避之为上策。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小人，又偏偏属于百折不挠型。
　　“秦小姐刚刚不是在春熙亭那边吗，怎么不记得呢？”
　　秦宛如皱了皱眉，看到林玉，甚至还有其他几位小姐同情地望着她。她最终扯出一个笑容，让大家放心，然后回过头说：“李小姐记得真清楚啊，只可惜我一不识路，二不留意，走过哪里都不记得了。”
　　李小姐还在无邪地笑：“不识路吗？也对，秦小姐又不止是赏景，不记得也难怪，只要见到的人记得不就够了。”
　　那话说的阴阳怪气的，秦宛如听得将皱紧的眉头又舒展开了。发现她并且认出她是谁的，除了刚刚出来的一个公公就别无他人，这个李晓琼，绝不是通过自己的途径看到的。
　　张小姐茫然插一句嘴进来：“秦小姐刚刚去见人了？”
　　秦宛如并不直接回答，只笑盈盈反问：“李小姐倒是说说，见的什么人？这黑灯瞎火的，你就那么肯定没认错？”
　　“怎么会认错，秦小姐在质疑我的眼睛吗？”她边说边是笑着，典型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秦宛如为她悲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么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她也就这么点嗜好让自己感到快乐吧。
　　“岂敢岂敢，李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立刻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任她说去，也不想反驳。
　　李晓琼正是笑得如花灿烂时，忽的笑容一滞，那笑就僵在那里了。身边其他女子的神情也由刚刚的无奈而朝着惊讶转变，最后均是颔首行礼，轻声细语说：“参见皇后娘娘。”
　　她也是一愣，和林玉一回头就见到皇后似笑非笑站在身后，跟着的还有四皇子。
　　秦宛如心有些慌，毕竟她方才确实是见过三皇子，且是被发现了。如果说这场宴会是让皇子们选媳妇的，那她这样算不算私下勾引？
　　行过礼后，她发现皇后的目光并非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战战兢兢的李晓琼身上打量。她立刻明白过来，只怕这李晓琼得知这件事是偷听来的。
　　耳边听得一声极细的哼声，眼睛往左边林玉处一瞟，只见她一双大眼睛往天上瞟着，时不时翻个白眼，莫非她与这皇后不和？再一望去，四皇子有些惊惶的眼神和为难的脸色，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秦宛如心里默默道，春天来了，到眉目传情的时候了，恋爱的季节也开始了。

　　皇后这么无声的打量着实让李晓琼捏了一把冷汗，她的头低得更下了，皇后才笑着开口，慢悠悠道：“这里李大人家的？”
　　李晓琼硬着头皮回答：“家父正是李番。”
　　“李大人的长女，李晓瑞？”她又问。
　　李晓琼一顿，脸色白了几分，又答道：“晓瑞是我姐姐，我叫李晓琼。”
　　秦宛如看着有几个脸上已露出不经意的幸灾乐祸，李晓琼并非正室所出，这正是她的痛处，如今被皇后准确的找到并且刺到了。
　　“看模样倒还端正，阿茗，你以为呢？”皇后忽然这么一说。
　　正在对林玉挤眉弄眼的四皇子夏茗顿时一愣，立刻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母后的眼光就是独到……不是……”他似乎是猛然记起了这次宴会的重点，又连连说，“也不是……也不是那么好……”说着又停住了，说好又担心皇后那么一心血来潮就定了婚事，说不好似乎驳了人家面子。最后他一脸难色，索性什么也不说，看向皇后的眼神带着求饶。
　　皇后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的意味，然后偏过脸。这一偏就偏得不好，看向了秦宛如的方向。
　　林玉刚对夏茗做的那个不屑于顾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回，正巧就被皇后赶上了，秦宛如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这下好，特别得过头了，到了遭殃的时候。所以说，做人还是低调好。
　　“这位是林尚书的千金？”皇后倒还笑了起来，将目光从秦宛如转向了林玉。
　　林玉此刻已明白自己闯了祸，苦着脸低头，低声回答：“正是。”
　　“这位林小姐……很是与众不同啊。”皇后的语气意味深长，教人看不透她心里到底如何想的。
　　秦宛如叹了口气，累，实在太累！这样玩眼神，玩心计，还玩语言哪里是她干的事，她最乐意的莫过于去做她逍遥自在的女侠，看不爽，拳头上！难怪古代女子红颜薄命，那都是这么累死的啊！
　　“多谢皇后夸奖。”林玉一横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种事也解释不清楚，碰上个肚量小的只能当自己倒霉。
　　夏茗开始也是一惊，生怕皇后怪罪，还差点自己出来解释。这么一来，他竟是一乐，全然没察觉到女人间的火药味，还傻乎乎地插一句嘴，“母后，您也看出来了？我也觉得她与众不同。”
　　皇后又看了他一眼，带了几分愕然。碰上这么个不懂察言观色的，也是一种倒霉。
　　夏茗还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笑，完全没意识到他自己喜欢这种类型，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这种类型。
　　观战中的秦宛如几乎想抹一下额上的汗，有时候某些男人就是这么找抽，顺从的正眼都不看，不顺从的反倒上了心，偏偏喜欢找根难啃的骨头。但是女人则不同，对待同性的时候，任何独特的，打眼的，对自己不敬的，一概看不顺眼。
　　“阿茗的意思是……”皇后适时说了个半截话。
　　夏茗却未否认，还在那里傻笑，说不准还以为皇后认同了他的观点。秦宛如感慨，为什么夏凛那样的人，会有这样的弟弟？
　　“这就是秦将军的千金了吧……”皇后的目光一下移到了秦宛如身上。
　　面对皇后毫无先兆的转移视线，秦宛如神色不惊，恭敬回道：“宛如参见皇后。”
　　皇后先是满意的点头，又温言道：“威武将军的千金，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京中那么多人称道。”
　　秦宛如低着头，脸色偷偷转变为无语。这个皇后，从前不闻不问的不是很好，今天怎么这样唠叨，到底安的什么心！定是李晓彤那个灾星将这个老巫婆引了过来，老巫婆？没有错，童话故事里经典角色之一，老巫婆。
　　“皇后过奖了。”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平凡得如同一滴水，融入这个大家闺秀的河流中。
　　“方才本宫听小顺子说见到秦小姐了，本宫先还不信，刚刚听李小姐那么一说，看来事实正是如此，原来秦小姐与阿凛早就认识。”皇后语气淡淡的，话里却暗藏不易察觉的质疑。
　　看来李晓琼不是在暗处发现了她，肯定就是从那个公公那里听来的。
　　稍一抬眼，只见刚刚那几十道带着无奈与同情的目光，立刻就有大半带了刺儿。秦宛如心里清楚，几个皇子中，夏凛是个香饽饽，虽然一般而言他待人尤其是对女眷显得疏离淡漠，却丝毫不影响他在女眷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眼下唯有将声音放得更加微弱，正待解释一番，只闻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母后，我确与秦小姐相识。”
　　这话一下就将所有目光与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他身上。他着一身藏蓝色外袍，唇边挂着淡淡笑意。
　　皇后笑说：“好了，本宫也就是问问，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
　　皇后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去，离去前还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李晓琼和林玉，望得她们原本平静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最后只能目视皇后的背影离去。
　　秦宛如松了口气，也庆幸，还好还好，自己没有特别得让她侧目。
　　“刚才的事，多谢三皇子。”她极是有礼地说道。
　　夏凛笑了笑，眉眼微微上扬，带起好看的弧度，“没什么，都是廷钧惹的事，你放心吧，我已经警告过他了。”
　　秦宛如微垂着头，低声说，“光是警告怎么够……”
　　“你说什么？”
　　“啊……没事……”她立刻又温婉地笑着，“我说不必那么麻烦了。”
　　夏凛朝她淡淡笑着点点头，便离去了。
　　这个时候就是最佳观察时期，秦宛如随之就扭过头寻那谢颖卿，却见她正与另一家的一位小姐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这边来。
　　“秦姐姐，你今天真的很关注她。”林玉立刻说，一副经过了苦心钻研的样子。
　　秦宛如老实承认，“没错，不止今天，我以后也会这么关注她，你要开始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