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穿越人》清弦

12、第十二章

　　回到将军府，板凳还未坐热，阿笙就跑进院子，“小姐，四皇子来了。”
　　口干舌燥正喝茶的秦宛如一下将茶全喷了出来，“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阿笙保持无辜的样子，“这个……不知道。不过他好像是要来见你的。”
　　“哐啷——”手失力，茶盏摔得粉碎。
　　阿笙愣住，只见秦宛如风似的跑进房间，紧接着是两扇门被粗鲁关上的声音。
　　“秦宛如呢，本皇子特地来看她。”夏茗虽然有时反应迟钝，毕竟也是皇子出生，这么一看去，还算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阿笙却忽然想起小姐曾经义正言辞的话，“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越是衣冠就可能越是禽兽。”冷不丁，她打了个寒战。
　　“奴婢参见四皇子，小姐她……她在房间里。”
　　夏茗眉头一皱，“是吗？”
　　门打开，秦宛如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头发随意挽着，带了几缕闲散的慵懒。缓步走下，轻声道：“宛如参见四皇子。”
　　饶是阿笙，不止一次看到小姐瞬间改头换面，也不禁再次为她的速度之快与改变之多而折服。
　　夏茗今日的困惑仍旧不解，走近一些，仔细盯着她的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看。
　　秦宛如心底愤怒，却只咳嗽了两声，轻步后退，“四皇子……”
　　夏茗这才意识到这样看她不妥，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不起来你长什么样来看看……啊不是，就是来看看你而已……打扰了打扰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
　　夏茗耐不住困惑，又仔细盯着她看了看，才缓缓在心中确定，她和四公子不是同一个人。
　　“没事，就是听说将军府风景优美，本皇子来欣赏一番，这欣赏完了，也该回宫了。”他扯了个烂理由。
　　秦宛如压下像抽他的冲动，继续如同一个规矩的大家闺秀一样，保持良好的素质。直到他走了才压低声音骂了一句，“别再让姑奶奶我看到你，否则就不是先前打两下那么容易了！”
　　“小姐，你今天露馅了？”阿笙连忙到她身边询问。
　　秦宛如双手挽臂，神色不悦，“今天算是倒霉，那么大个京城，怎么偏偏就碰到他了。不行，我现在要精修易容术，要慢慢的改变形象，希望过段时间能让我和原本面貌区别更大一些。”
　　刚刚一直避着四皇子的阿碧这会儿走出来，还是刚才的男装打扮，“小姐，今天明明是我比较倒霉……那么多的面，以后看到面我就想吐了……”
　　她瞟了阿碧一眼，无限同情，于是安慰道：“算了，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阿笙将她往一边推，“你快换装去，要是他再来，见你这副样子才是真的露馅了。”
　　阿碧哭丧着脸，“我哪有小姐那个速度啊……何况，你看。”她指着自己的脸，“小姐和自己原本的脸变化不那么大，就是因为她不肯丑化自己。你看看我，她是绝对丑化的，要换装哪有那么容易。”
　　阿笙自哀道：“我还不是跟你一样，同是天涯苦命人……”
　　秦宛如眉头一横，“叽叽歪歪说什么？你们要是和自己女装时的样子很像，那我早就露馅了，哪里混得到今天。去去去，换衣服，最近不出门了。我要好好研究怎么慢慢改变容貌又不会变丑。”
　　两个丫鬟刚被她辇了出去，就见一个黑色身影在凌空一跃后，到了她跟前。
　　她心中一喜，“阿莫，怎么样了？”
　　阿莫说，“小姐，阿莫没用。我没有查到任何名门闺秀那天在上清寺，不知道是不是身份隐藏得太好，或者……完全不是我们要找的方向。”
　　她蹙起眉，“这么大海捞针的找的确很难，先不要管这些了，听到我吩咐后再行动。”
　　“另外，我发现了一样东西。”阿莫拿出一颗深紫色的珠子，“这个是我在上清寺发现了，应该是当天的刺客无意间留下。”
　　她拿起珠子，对着光仔细看了看，沉沉的颜色，透出不光来，“这个珠子什么来头？看着……有一点点熟。”
　　“没错，小姐你一定见过，因为这种珠子，来自漠北。”阿莫神色严肃，“小姐可还记得在漠北的时候，漠北的姑娘带的头饰上经常有这种珠子，也是那里的特产。现在漠北与本朝的战争一触即发，我觉得此事很有问题。”
　　秦宛如点点头，将珠子收好，“我记得，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阿莫，你最近就在府里休息吧，这些事先不要管，继续查下去若被人发现，定有人来灭口。辛苦你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
　　阿莫道：“这是阿莫应该做的，但是阿莫想查下去。”
　　秦宛如忽然板起脸，“阿莫，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你还是将军府的人，现在就不许查！等我先探听一些口风再说，昨日我已发现朝中有人欲对爹爹不利，若再一不小心掉进什么陷阱里，将军府恐怕就有劫难，这可不是好玩的。”
　　阿莫脸色有异，最终却只低下头，“是，阿莫知道了。”
　　她看着阿莫，微微叹了口气。
　　她对阿莫的了解并不多，爹爹也未多说。只知道她是漠北人，小时候父母兄弟皆被杀，全家只剩她一人。秦将军见她身世可怜，便带她到将军府，和阿笙阿碧一起，与秦宛如一起成长。
　　阿莫的武功很好，这一点连秦宛如都望尘莫及。大约因为她家破人亡前，家里就是习武出生，她从小就开始练武，又是天赋非凡。后来与秦宛如一起习武后，进步很大，结合了中原武功与漠北武功的长处。
　　这是个好保镖，秦宛如从小就这么想。不多嘴，不多事，虽有时候稍显得呆滞，但她并不笨，或者应该说……她只是对某些事情比较迟钝，比如人情事理。就是性格的孤僻让她对阿莫有些担忧，因身世的原因，她少言寡语，没事的时候，更多的就是练武。
　　她想报仇吗？秦宛如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仇，她也从未说过。不过她这样下去可不行，以后可怎么嫁人。
　　秦宛如一撩头发，长长叹了口气。好吧，她的想法大煞风景，在小说里，武功高强，孤高自傲的女侠，身背血海深仇，这是多么萌的剧情啊，为什么她只想到怎么嫁人？也许只是因为……她自己从小开始被老妈到处指定娃娃亲大学毕业开始被拉着四处相亲生怕她嫁不出去造成的阴影吧。

　　自从夏茗的怀疑事件发生后，秦宛如就真在家里呆了足足一个月有余，其间连秦将军都感到事有古怪，三番两次的拐弯抹角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心里不舒服，甚至问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得不敢出去了……
　　午后，阿笙打了个呵欠，在阳光下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最后一跺脚，站了起来，“阿碧，小姐不正常，这不正常！”
　　阿碧蹲在地上，看着一群蚂蚁排着队走。自从秦宛如说，观察蚂蚁是很有意思的事后，她就真的发现很有意思。她也曾不止一次受到表扬，“不错呀，兴许将军府还能出个达尔碧，来取代达尔文。”
　　她不知道达尔碧是什么，但是小姐这么说，达尔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官吧。
　　“小姐本来就不正常，正常了就不正常了。快看，你快来看，蚂蚁越来越多了，我跟着它们走，是不是就能找到蚂蚁窝？小姐说蚂蚁王国里还有蚁王和蚁后，那蚁后还是很大一只，我好像瞧一瞧。”她兴致勃勃。
　　阿笙有些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尽看些没出息的玩意儿，小姐说你能成达尔碧，你就以为你真的能成啊？我还是刺绣去，小姐说手帕要及时更换花色，不然跟不上潮流。”她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阿碧，你说我们要不要想个法子？小姐这样不行，虽然她是乖乖在家，但我们没少遭罪，她一兴起，我们就要当什么模特，让她试验。我的脸啊，我以后可是要靠这个嫁人的。”
　　阿笙无限悲凉时，门忽然打开，阳光倾泻，流入室内，满堂的光华中，站着淡紫色裙衫的秦宛如。
　　她沉默一刻，忽然笑了起来，“我出关了……阿笙你放心吧，有我这么好的小姐，你还愁嫁不了人吗？”
　　阿笙垂下头，在心中默叹一口气。
　　“放心吧，你们以后不会是试验品了。”秦宛如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因为……你们已经是成品了！从今以后，就用昨天那个装扮。”
　　“阿笙，夏凛最近有什么新状况？”是该回到正事上了，为了让易容术更加精进，她是连压箱底的东西都翻出来了，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阿笙讪笑，“没状况……”
　　秦宛如斜眼一瞟，她又立刻转移话题，“小姐，我去将我新绣的图案拿给你看。”
　　阿碧从地上站起来，跟着说，“我陪她去拿……”
　　“站住！”她审视着这两人，“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又偷懒了。平时放纵也就罢了，怎能连正事也偷懒？”
　　阿笙垂首，“奴婢该死。”
　　阿碧也垂首，“奴婢也该死。”
　　秦宛如白了她们一眼，“换装去，今天我要出门。”
　　两人立刻逃似的出去了。
　　一旁参天的古树上方，茂密的叶子间，坐在枝干上还摇着双腿的人此时哼起了小调，嘴里喊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环臂，靠在树的主干上。好像是故意要隐藏在树叶间，他今天穿的墨绿色长衫，安静坐在上面时几乎可以让人将他忽略。
　　秦宛如仰着头，伸出手挡住刺目的阳光，“穿□□装的人，真巧啊，我闭关一个月到今天才出来，你就刚好今天来找我？”
　　冷廷钧笑着跳下来，“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我说你这个穿□□……”她看着冷廷钧手上摇晃着那只簪子，正在说的话也立刻停了下来。
　　他得意的笑着，“怎么不说了？”
　　她冷冷吐出两字，“卑鄙！”
　　他有些不悦，“为什么你总是骂我？就算你对我没有兴趣也有求于我，怎么这么不识相？”
　　“本姑娘喜欢，本姑娘乐意。我警告你，如果不还给我的话，就不要再把这个簪子拿在我眼前晃，否则……”秦宛如捏拳，“你会知道我想怎么样的。”
　　“好。”冷廷钧很配合的将簪子收了起来，“本来只是好心来告诉你，本公子今天和夏凛去凤熙山，看来你不是很想知道这个消息。”
　　僵持一刻，秦宛如走近一步，让自己保持冷静，“什么时辰在凤熙山的什么地方去做什么？”
　　冷廷钧先是一惊，又困惑问道：“至于吗？”
　　“说！”秦宛如强调重点。
　　“想知道你跟我来不就行了。”他再次露出看一个白痴一样的眼神，“眼见为实，免得你不相信我。”
　　她几乎想抓着他的衣领狂喊，“你是个傻子还是笨蛋我怎么去怎么去怎么去——”
　　她气愤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谁白痴，她一个名门闺秀，怎么能亲自上阵去勾搭一个皇子，那是典型不守妇道啊，他想让她嫁不出去吗？
　　冷廷钧面色不变，“怎么去……当然是走着去，莫非你以为你能飞过去？”
　　秦宛如气急，转身就走，再跟他说一句话她就不是秦宛如！
　　“是我提议约你一起去的，夏凛也同意了，没想到最后不同意的是你？”
　　他的话声刚落，秦宛如停下脚步。
　　先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我本来就不是秦宛如，我是穿来的。
　　然后对冷廷钧说，“谁说我不同意，我去。”
　　既然有中间人搭桥让皇子来勾搭她，就不是她的问题了。她要从被勾搭，升级为反勾搭，所以勾搭计划，今天可以实现了。
　　既然这个红娘如此热心，那么自己答应的事情，也不该敷衍了。
　　“你可不可以将那天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的女子特征仔细说一遍？”什么什么……秦宛如郁闷的想，她被夏茗传染了。
　　“没有特征。”他微笑着说，仿佛陷入了美丽的回忆中，“我只看到她一个侧影，惊鸿一瞥，我就知道她是我此生要等候的人。”
　　“是不是山无棱，天地合……”秦宛如的面部有些僵硬。
　　他缓缓点头。
　　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按住胃。
　　“你怎么了？”见她一副转瞬病入膏肓的样子，他一下有些晃神。
　　然后再一转瞬，她又站好，“胃里泛酸，想吐行不行？拜托你别这样，我雷点很低的。你崇拜琼瑶奶奶不是你的错，但是别在我眼前说这个。”
　　他一愣，有些怒意。虽听不大明白，但想吐这两个字听得甚是真切。
　　秦宛如无语，挥了挥手，“快走快走，门口等我。记得要告诉夏凛是你邀请多次我盛情难却才答应的。”
　　冷廷钧走后，她换了一身衣服，刚走出房门，便见阿笙阿碧两人已换好男装。
　　“不好意思，你们还是去换回来吧，我今天和四皇子约好了出去，所以……真是对不住。”她笑眯眯地告诉两位目光呆滞的丫鬟，然后带着歉意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