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听说你想私奔》鬼尧幺幺

23、震惊

　　这几日，姜玉淑感觉到薛寔胤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往日傍晚便会不请自来的人如今没了身影。

　　薛寔胤的小厮前来通传，说是军中有事这几日便不与夫人一起用膳了，她坐在房内的小榻上，头也没抬地回了声“知道了。”

　　他不在，自己也还乐得清闲。老夫人那里也不需要她这个儿媳，名义上说是喜清净，晚膳都是在各自院中。

　　最近病已然痊愈，姜玉淑只感觉自己前段时间的准备休息了这么久又白费了，好不容易对书坊的事有了了解，如今又只能重新再来。

　　用过晚膳之后她便待在小榻上看书记账，花灵怕她伤了眼睛，特地找来了一盏小灯放在案前，姜玉淑全神贯注在纸张之上，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迎来了宋玉禾。

　　“嫂嫂在看什么书？”

　　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带着笑意和亲和，霎时间打断了她。姜玉淑抬头看见了薛寔胤的表妹，笑了笑，“闲着也是无趣，就学一学账本。”

　　“呀，嫂嫂为何要学这个？难道是想抢了账房先生的活路不成？”宋玉禾双眼带笑，语气却是有些讥讽不善。

　　姜玉淑自然也能感受到每次与这位姑娘见面时，对方不由自主的敌意，不过也不在意。这位喜欢薛寔胤的表现已经是很明显了，自然把自己这个挂名夫人视作眼中钉。

　　“妹妹打趣我，是因为我平日都无甚趣味，又不想整日糊涂昏睡，便学学这个账房的机灵。”姜玉淑一边收拾手中的书本，一边抬手示意对方就坐。

　　“花灵，倒茶。”

　　话刚刚说完，宋玉禾就摆摆手示意不用，“我来这里本是想看望嫂嫂，听说前几日你病了，我早该来的，只是姨母那边又离不开我。”

　　一旁的花灵在角落里听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一位话里话外的意思，故意贬损夫人的婆媳关系。

　　倒是姜玉淑脸上没什么不愉，反而很是温和的笑笑，“表妹辛苦了，你自小在老夫人身边，与侯爷也算是亲兄妹一般，老夫人也是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她心中不受这姑娘的气，也不是因为薛寔胤而吃醋，只是向来不与这样上赶着找不痛快的人好颜色，这一番话回敬了刚刚那些明里暗里的炫耀。

　　只是一瞬，宋玉禾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不少，没想到，这个看着温柔懦弱的姜玉淑，骨子里还能有回刺人的功夫。这话蛇打七寸，亲兄妹亲女儿的说辞真是直指人痛处。

　　宋玉禾也被惹恼了，索性就不装刚才温和有礼的样子，直接说道：“嫂嫂这般清闲，表哥每日还为你鞍前马后，侯府夫人平日就这样吗？”

　　“你说什么？”

　　姜玉淑看向这姑娘眼神中带着笑意，仿佛刚刚说的话就没有听到一般，转而将手中的书放好。宋玉禾被直接冷落在其身后，气的瞪眼。

　　“我是不知道，嫂嫂有何能耐能担起侯府管家之事。”

　　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倒是让姜玉淑倏尔一笑，也不看身后的人，状似吃惊道：“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侯爷确实将管家之事交给了我，倒是我前一阵生病也没忙过来。”

　　接着她转过身，眸光殷切地看着宋玉禾，道：“多谢妹妹，若不是妹妹提醒，恐怕又白白辜负侯爷对我的一番苦心。”

　　“你……”

　　宋玉禾刚想发作，眼神不经意扫到屋外又忍住了，突然间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呜咽着：“嫂嫂不喜欢玉禾，玉禾知道，只是我一番好心前来探望，嫂嫂何必如此不待见我。”

　　正站在一旁的姜玉淑只觉得莫名，不知道为何这姑娘又突然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正要开口，忽而屋外由远及近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玉禾？”

　　屋内的宋玉禾看着姜玉淑的目光划过一丝得意，不应屋外人的声音，很快便又接着对姜玉淑道：“嫂嫂是为了灯市一事气恼我吧？可这是表哥答应的，玉禾到京城初来驾到，表哥也是好心看我总是闷在府中，这才说要带我去看看……玉禾要知道嫂嫂这么介意，我这就去回绝了表哥……”于是，她便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抹泪一般往外走去。

　　正巧，不偏不倚的碰到了老夫人的身前，“呀，姨母……”宋玉禾惊呼了一声又连忙抹了抹眼泪。

　　“玉禾，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一脸惊讶，老远进院便听到屋内的声音，只隐隐约约听见了玉禾委屈辩解，加快步子走上前来便撞到了正伤心哭泣往外走的人。

　　“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来看玉淑吗，怎的弄成了这副模样？”老夫人很是意外，看着宋玉禾哭泣的模样下意识地便有些护短，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

　　姜玉淑也站在了门前，看着老夫人一脸关切的问宋玉禾，只是恭敬地行礼唤道“母亲。”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听到了儿媳妇的声音只是冷冷看了一眼，没说话，又俯身看正低着头一脸委屈的玉禾。

　　宋玉禾只是低头不说话，压抑着哭声，一只手不停地捏住手绢抹脸。

　　看着这副模样，老夫人又心疼又偏爱，没了耐心，目光转向姜玉淑，“你来说。”

　　“母亲，我刚刚正”

　　“不，姨母，不怪嫂嫂，是玉禾贪心了……”一直垂头哭泣的人却忽而出声打断了她，双目泛红梨花带雨模样看向老夫人，接着又好似泣不成声一般断断续续，“姨母别怪嫂嫂，是玉禾、是玉禾不懂事，表哥答应与玉禾一起去灯市的，不想竟惹得嫂嫂不痛快……都是我的错……”话还没说完，便又哭腔渐起。

　　“玉淑……”

　　老夫人这一声，姜玉淑已经隐隐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面上却没什么表露，依然沉默着。

　　老夫人接了下去：“玉淑，你过门也有三年了，我们婆媳如今也才见面，我这个婆婆也不像京城里别的婆母一般惯会为难媳妇的。玉禾一直是我养在身边，我老了也希望玉禾将来能找个好人家，所以把她也带来了京城。至于灯市的事情我知道，那日是胤儿答应了玉禾，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若是不高兴了直接和我说便是，不要为难玉禾。”

　　老夫人的声音里带了点责备之意。

　　姜玉淑其实也能理解她对于宋玉禾的维护，也并不想再生事端，便继续默不作声地由着她数落。

　　“灯市的事情我会和胤儿说，玉禾一番好心前几日便说要来看你，我又怕她打扰你休息就拦住了，今日听着你也好些了我便让她先来瞧瞧你。你虽是侯府夫人，如今胤儿也将管事交由你打理，也当多为他分忧解难。我听说你之前还有意置办了私产，像侯府这样的门第若是和商家来往过密难免会招来非议。你是南平侯府的夫人，也不是清贫人家要靠你去开书坊挣钱糊口，为了胤儿也为了侯府和你的名声，还是少做这抛头露面的事吧。”

　　说道这里，老夫人的语气已经很不好了。

　　宋玉禾在一旁也止住了哭声，反而一脸惊讶看着姜玉淑，“嫂嫂竟然这么厉害……”

　　老夫人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边上的宋玉禾瞥见了老夫人不愉的脸色，有意火上浇油，“听说京城书坊三教九流各不相同，近年来要数最挣钱的还是那些和勾栏话坊合作的那类，也不知是有何魔力，倒是让那些纨绔子弟争相抢购呢。”

　　“嫂嫂，我虽没成婚却也想说一句，女人再能干，再有本事，心不放在家里的话，对于丈夫来说也未必是好事。有时候收敛些，安分守己，做自己当做的，反而是助力。”

　　老夫人朝着宋玉禾投去赞许的一瞥，点了点头：“玉淑，玉禾虽小可她说的也是我的意思，这什么书坊的事，你还是别弄了。”

　　姜玉淑原本一直沉默着，忽然抬起视线，并未理会宋玉禾，只看着对面的老夫人。

　　“母亲，我要是说不呢？”

　　她反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愣住。

　　“母亲，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日后其实是打算合离的。”

　　姜玉淑话锋一转，对面老夫人和宋玉禾都震惊地立在原地。

　　“合离？你们当婚姻是儿戏不成？！”老夫人语气震怒，没想到这新妇一出又一出的惹事。

　　“嫂嫂，表哥当真要和你合离吗？”宋玉禾撇了撇嘴，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吧。”

　　“我没在说笑，这不是刚好随了姑娘你的愿吗？”姜玉淑笑了笑，重新转向老夫人和宋玉禾。

　　“母亲，我知道你们刚才跟我说这些，有你们的苦心。你们的出发点也自然是好的，但我也有些话，原本是没打算说的。现在我觉得最好也和你们说说。之前侯爷三年不归，我确实想过合离，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暂时让我留在了这里。有件事侯爷应当没有和你们说过，我和他有一次谈话。我曾经告诉侯爷，在他没做出和我合离的最后决定之前，作为我对他的报答，我暂时也不会主动再提合离的事，更不会做有损于侯府颜面的事情。”

　　老夫人和宋玉禾面露惊讶困惑之色。

　　“也就是说，”姜玉淑继续道：“只要我还在侯府一天，我就会守好自己的本分。母亲，我经营书坊的事和侯府夫人的本分并不冲突，在我看来也不会有损侯府颜面。我并非那些辱没家门损人利己的人，我的书坊也是正经营生，也不会卖那些烂词俗文。侯爷也知晓此事没有异议，所以还请母亲不必担心，我自己有分寸。”

　　老夫人瞪着她，一进门的余火未消，又震惊在合离的消息中，听着姜玉淑这表面和气实际半分不让的话，脸色当场便难看了下来。

　　宋玉禾也是面露尴尬，有好似有些气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三人僵持了半会儿，老夫人像是气极了不想再待在这里，“你们爱如何便如何吧，从前我也没管过，如今我也管不了。”说完，也不看姜玉淑一眼，径直离开了。

　　宋玉禾像是好久才从美梦中醒来一般，转头对姜玉淑问道：“嫂嫂，你和表哥当真要合离？”

　　姜玉淑轻笑点点头，“怎么？”

　　宋玉禾得到了这肯定的答案倒是心中一阵窃喜，只不过目光再看向姜玉淑时候便多了几分不识好歹的意味，掩不住她得意和高兴，临走也扔下一句话，“那你们赶快合离吧，啊。”

　　这般嚣张举动倒是令姜玉淑看得无奈，瞧着远去的背影，想来薛寔胤也不看不上这样幼稚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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