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年味儿和甜味儿（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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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略午餐后，他们出门遛了几圈，晚些时候帮衬着贴了春联和福字，才提着大包小包上喻家老宅去了。
还没进屋，傅择宣就在下车时听见了一道柔美的声音，提了音量道：“来了来了！”
喻家人在等着他们的到来，傅择宣有了这清晰的认知，等着喻恒筠提出礼物时，心情变得愈发紧张，一时有些不敢抬头看。
趁还没走过去，傅择宣想到喻恒筠的事，低声问：“他们知不知道停职的事？”
喻恒筠瞟了远处一眼，毫不忌讳地在傅择宣眼下亲了口，道：“别担心，我说了，祖父这次要把我叫回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两人把东西拎着往那边走了，喻恒筠还微低头，悄悄安抚他：“别怕，比起我，他们说不定更期待你到这边来过年。”
这反倒让傅择宣的心情又添一些紧张，出来迎接的人虽然都是喻家熟悉的面孔，但这次是以不同的身份上门来了。
站在前头的是笑得亲切的纪燕如和喻书诺，后面还站着明显被拉出来以示重视的喻修、喻谨成，喻修试图露出和蔼的笑容，显然有些僵硬。
喻谨成最为不同，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意味深长，和弟弟交换了个眼神后，冲傅择宣挑眉，倒还缓解了点傅择宣的紧张心情。
傅择宣随喻恒筠走到门口，听喻恒筠介绍他：“傅择宣，我未婚夫。”
傅择宣就一一喊过：“叔叔阿姨好，哥、小诺。”
喊喻谨成的称呼听起来最亲，喻修瞥了大儿子一眼，冷哼一声，在傅择宣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个爆栗敲在喻恒筠头上，喻恒筠也不躲，毫不反抗地接受。
重重敲了下后，喻修就责备喻恒筠：“这么久了，才把人带回来，之前干什么去了！”
倒像是刻意做这一出，好给傅择宣在这家提升点地位。
傅择宣还不知道自己这时应不应该说话，纪燕如已经开始劝了：“不是和你说了，过年不要和孩子置气吗？”
“他都多大、什么身份了，还孩子呢！”
话虽这么说，喻修也很快收了怒气，又提起笑容看傅择宣：“别紧张，我们一直很期待你过来。喻恒筠不懂事，还靠你多担当了。”
见喻恒筠任由父亲说自己的不是，还岿然不动受着一旁喻谨成、喻书诺挤眉弄眼的调侃，傅择宣犹豫了下，挤出了个笑容，答道：“没有的事，是他包容我多一些。”
一直看着傅择宣的纪燕如笑得更开怀，好像很喜欢他，上前和傅择宣并肩，揉揉他的头，冲喻修抱怨：“他们还提着这么重的东西呢，干嘛把人孩子堵在门口说这么久的话？”
然后纪燕如偏头和呆呆的傅择宣对视，拉着他就往里走：“来，我们进去慢慢说。”
喻修也不反驳了，任妻子领着傅择宣进去，对喻恒筠冷哼了声，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倒是喻书诺凑上喻恒筠跟前，冲他嘀咕：“哥，你来之前不教一下宣哥，喊爸妈多亲啊，怎么就喊这不成器的那么亲呢？”
喻谨成在一旁也跟上来，听见了她的话，不满道：“喻书诺，注意一下你说话的礼貌啊，我是你大哥，什么不成器的？人肯叫我哥，就是肯定了我的人格魅力。”
喻书诺冲他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扯着喻恒筠就往家里走。
喻谨成在后面慢悠悠走着，还不忘扯着嗓子提醒前面的弟弟：“等下别忘了上书房去啊，爷爷找你。”
而被纪燕如扯着坐到沙发上的傅择宣有些不知所措，听着夫妻俩一言一语问他问题，都乖巧地回答了，好不容易寻见喻恒筠的身影，喻恒筠却是示意他在这待着，自己往楼上去了。
另外两兄妹坐在对面沙发看好戏，时不时插上两句话，气氛还挺和谐。
他们没有问任何为难傅择宣的问题，而且除了最开始问了两人相处的问题，问喻恒筠有没有欺负他之外，就没有再问过问题，而是谈起喻恒筠小时候的糗事。
在他们有意地引导下，渐渐地，傅择宣的拘谨被消除很多。
还没聊多久，纪燕如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怪道：“看我，我要准备年夜饭了，择宣，你和他们聊着，晚点我们守夜看节目啊。”
转而她招呼喻修：“快来帮忙！”
傅择宣立刻起身，道：“我陪您一起，阿姨。”
“你第一次上这里，怎么能让你来？”纪燕如说着，要把他摁回沙发。
傅择宣轻轻握住纪燕如的手腕，轻声道：“阿姨，我虽然第一次上您这儿来，但——我是以筠哥未婚夫的身份来的。”
纪燕如一愣，转而眉开眼笑道：“诶，那我们一起。”
倒是身后喻谨成一声“嘶”，惹得两人都回头看，他匆忙解释：“没事，我吃橙子急了咬着舌头了，你去、你去。”
两人相携去了厨房准备年夜饭，喻修也看他一眼，嚼着傅择宣给他剥的核桃肉起身，独自上楼去了。
喻谨成瞧了瞧喻书诺笑得开花的脸，撇嘴道：“这橘子酸得，怕是要酸掉牙了。”
喻书诺闻言，看都不看他，笑意未减，挑了块傅择宣削给她的橙子放进嘴里，乐滋滋道：“是吗？我吃起来倒是甜得很。”
此时喻恒筠那边的事也说完，走下楼来寻自己的小对象，迎接他的是惯看的两张脸，他皱眉道：“人呢？”
喻谨成指指厨房，一脸羡慕道：“去厨房帮妈的忙了，你倒运气好，找个这么乖的小男友。”
喻恒筠愣了下，也点头赞成：“确实是运气好。”
得来傅择宣如此眷顾，可不就是三生有幸？
两人再相见时，已经是晚饭前端菜上桌，拿碗筷、洗手的时候了。
傅择宣走到客厅去叫人，守在客厅的喻恒筠第一时间跟上他，随他走到洗漱间。
傅择宣边洗手边问：“跟着我做什么？”
起身看到喻恒筠正袭上来，窝到他脖颈处，闷闷道：“这么久没见，当然想你了。”
这才多久？傅择宣把他身子扒下来，推到洗漱台前，命令道：“洗手。”
水流哗啦声不断，傅择宣问喻恒筠：“老爷子和你说了什么？打你了吗？”
喻恒筠在一旁毛巾上擦手，偏头，扬眉问：“这么关心我呢？”
傅择宣转身要走，就被喻恒筠抓住空隙，抱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别总这么急，真没什么，爷爷让我站好最后一班岗。”
认真配合研究所的工作，将病毒的问题早日解决。
傅择宣靠在他怀里仰头，手抚上喻恒筠的脸颊。
“哥、宣哥，就差——呜哇！！！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两人还没看清来喊他们的喻书诺的脸，人就已经跑走不见了。傅择宣和喻恒筠相视，都抿着嘴轻笑了一下，相携走去餐厅。
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傅择宣也掌勺做了好几个菜，被纪燕如一一介绍给家人。
在餐桌上，傅择宣第一次和喻老爷子见面，和他礼貌微鞠躬打了招呼后，傅择宣被他那年老仍不减威力的锐利眼神摄住，有些紧张。
几秒的对视后，老爷子突然绽开一个笑容，道：“没被吓到吧，孩子？”
傅择宣又是一呆，总感觉喻家人都是表面严肃内里有趣，想着，然后被老爷子一口一个“好孩子”招呼着坐在他左边，对面正好是喻恒筠。
喻恒筠冲他眨眨眼，傅择宣看着无人动筷的餐桌，见大家也给他示意，便愣愣拿起喻老爷子的碗，给他盛了碗汤，边道：“爷爷，您先喝汤。”
喻老爷子抚掌应道：“诶，好孩子！来，大家都吃。”
热闹的年夜饭就这样开始了。吃着，大家纷纷赞扬傅择宣的厨艺，又不断往他碗里夹菜，弄得他既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
晚饭结束后，轮到喻家两兄弟收拾碗筷洗碗，喻书诺见机把傅择宣抢走，拉到后花园去放线香花火去了。
看着花蕾样的花火燃起，喻书诺好笑般道：“要想抢到你可真不容易啊，宣哥。”
傅择宣想起饭桌上的局面，也觉得有趣，轻轻点头道：“你们太热情了。”
两人一时无言了，花蕾映在两人眼中，依次变为牡丹、松叶，最后成为残菊，不过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喻书诺不由感慨：“就连短暂的花火都如此多变，人也是如此，这么多年，我们变了很多啊。”
“是这样。”虽说如此，但傅择宣总相信一件事，他把这个想法说给喻书诺听。
“但总有一些难以发觉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更改的。”
多年前的喻书诺、喻恒筠、景迟，现在傅择宣看来，还是那么多年前的他们。
喻书诺盯着灭了的花火，嘟着嘴让傅择宣再给她点一根。傅择宣依她的要求点燃，却听喻书诺低声道：“住在这片区域的许多人，都是受到了你的帮助，宣哥，所以你可以不用把自己放得那么低。”
傅择宣要给自己点燃一根花火的手停在那里，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言语的能力，低低道：“我没有将自己放得极低。”
他们没有看彼此，却能猜到对方被花火映照出的苦涩脸庞。
喻书诺的花火燃完，傅择宣微涩的声音才响起：“就算没有我，最终大家都会得到解放。”
没有接下去，喻书诺寻了另一个角度询问：“那如果没有我哥，你会怎么抉择？”
“结果会有些不同，或许也不会累及这些人。”
他会另寻合适的匹配者接入梦境，但那种方式会让他成为真正的恶人，却不需要将那么多沉睡者纳入梦境。
喻书诺这下笑了，道：“这样看，还是我哥是特殊的。”
“什么我是特殊的？”
傅择宣猛地转头，看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喻恒筠，又瞥到喻书诺狡黠的笑容，哪里还不知道，喻书诺早发现了她哥的到来，正帮喻恒筠套话。
他也不恼，正常地问：“洗完了？”
喻恒筠接道：“嗯，洗完了。”
他俩人已经进入旁若无人的状态了，喻书诺很有眼力见地溜走，给他们俩留下独处的空间。
“给我也点一根。”
傅择宣于是听话地给他点上花火，怔怔把视线放在花火上，余光注意着喻恒筠地举动。
喻恒筠捻着花火线棒转了转，看傅择宣，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是个平常的问答，傅择宣诚实回答：“很好。”
“之前还是很怕？”见傅择宣点头，喻恒筠继续问：“没想过退缩吗？”
好像还真没有，傅择宣摇头，此时喻恒筠眼中闪耀的片刻花火，把傅择宣的全部注意力吸引。
喻恒筠却避开了这个对视，盯着花火自嘲道：“你看，你那么坚强，从来都会直面，而我却软弱得避开、不敢告诉你。”
“不是的……”“所以才需要你陪在我身边。”
傅择宣为他抢占的话语睁大眼，而说着这话的喻恒筠，将手中的花火靠到傅择宣的花火上，合在一起形成更璀璨的光。
傅择宣静静听喻恒筠讲。
“有时我也迷茫，到底留在我身旁的你，应该是个什么模样。会思考怎样对你更好，所以经常性地，我想改变你被动的姿态。”
喻恒筠勾唇笑了下，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啥了。只是看到你在饭桌上接受大家的好意时，有些感慨。”
“那些曾让我表示出不满意的话，你永远不会说第二次，但认知总是很执拗，不轻易改。也执拗地把好意全盘接受，不考虑自己的接受能力，也不表达自己的诉求。”
“可我喜欢这样的你，又同时想你不那么听话，多一点叛逆的鲜活才好。”
他像是在检讨自己，又像是自顾自地说愿望：“当时我还想，看来得每时每刻都耗在你身上，把你的心撬开一条缝才行。”
当然不能把所有心力都耗在他身上，傅择宣很快就表达了否定：“不可以。”
花火早燃尽了，两人手中的芯棒还相触，舍不得离分。
喻恒筠笑他：“你看，到这时候你才会有坚决的表达，在为我好的时候。”
“——哥！快把宣哥带进来拍全家福了！”
傅择宣听见了，起身，被蹲着的喻恒筠扯住衣角，坏心眼地道：“如果真的那么想我好，也那么听话——”
“什么？”傅择宣低头看他。
喻恒筠直挺挺站起来，笑着对他邀请：“现在，亲我。”
那边等着的人可不止喻书诺一人，纪燕如也在，喻谨成也探出了头来。
傅择宣望了望那边的几人，轻轻向喻恒筠跟前走了一步，仰头看他，乖巧安抚他道：“别担心，我听话，但只听你的话。接受阿姨他们的好意，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
轻声地，他有些羞赧地唤了声：“——筠哥。”
虽然信封上写了，也在和纪燕如交谈时这样称呼喻恒筠，但面对面这样叫喻恒筠，很让傅择宣感到害羞。
但正如喻恒筠说的，傅择宣总是愿意直面一切，所以他伸手，把喻恒筠的头微微压下，在喻恒筠唇上印下一个他要求的亲吻。
不远处的几人看得一清二楚，爆发出起哄的声音，还隐约有“咔擦”照相的声音。
勾起嘴角，傅择宣在喻恒筠要回吻时轻巧撤离，往前跨了几步，回头唤他：“照全家福，去吗？”
喻恒筠也被撩得有些怔愣，此时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然地走上前，牵起他的手，在几人热切的目光中走进屋里去了。
当晚，一直没有回应“永夜晨星”账号的D第一次发布了私人动态。
【D V：唯一能照进我心中的太阳。[配图]】
如果说全家福定格了傅择宣在喻恒筠家互道“新年快乐”、收到每个长辈准备的大红包时的感动。
那这张喻书诺偷拍后由傅择宣从喻恒筠手中挽救下来的照片，定格了他如许涵所说，看清两人之间关系，惊喜、感动过后，把彼此的软弱坦陈、相互依靠的时刻。
和喻恒筠在夜色中亲吻，肆无忌惮，傅择宣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名为“幸福”的情感。
在软弱中，在带着泪水的依偎中，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深夜琴声里。
而他，终于愿意将代表幸福的这一刻甜广而告之。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年味儿和甜味儿（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