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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满座衣冠似雪 ...

  •   林喻萧接到赤霄军密报:有皇族驿使刚从匈奴回来,正赶往长安城。
      此时林喻萧和沈秦正在对弈。
      “皇族驿使?专门给皇族收集消息的驿使现在正在赶回长安,大多有大事发生。”沈秦两根瘦削的手指爱夹着一粒白子问到。
      “嗯,但具体何事暂且还不知。你说会不会和前些日子匈奴使团有关?”林喻萧也捉摸不透匈奴那边是出了什么事,连赤霄军都打探不到。他轻敲棋篓,细细琢磨着。
      “上次使团都是乌顿王的人,应当和乌顿王和匈奴单于的争夺有关。”沈秦等着林喻萧落子。
      “大概是吧,我也觉得陛下应该是和乌顿王达成了什么协议。”林喻萧终于落了一子,此时初夏的微风拂过,吹落了树上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到了棋盘上,温柔地盖住了刚落下的棋子。“过几日便会知道了。我近日都在思索为何皇上会这么快地答应先太子离开,说不定其中也有关联。”
      “或许太子提出回封地和此事有关。”沈秦立马又落下一子,也不知他为何能两边不误地思索。
      皇族驿使脚程极快,日行千里,没几日便到了长安城。重重城门与宫门迅速打开,只为迎接风尘仆仆而来的驿使。
      周帝正在高阁眺望,看到有一个小点迅速移动。于公公走上前低声说了句,周帝便转身走下高阁,向养心殿走去。
      驿使进了京城沿着朱雀大街一路通畅,沿街两边没有半点人烟。禁军都在朱雀大街的旁支巷子中默然而立,阻挡任何想要违反禁令去大街的势力。
      驿使到里养心殿最近的宫门,奋力勒马,手被勒出一条新的血痕,覆盖在先前或旧或新的疤痕上。他迅速下马,双手托住两个巴掌宽的密匣,呈给早已立于门前的禁军统领。禁军统领有不敢让人直视的凶恶面向,不怒自威,走到哪里都让低阶一点的官员百姓噤若寒蝉。他腰间系着的笨重铁刀,随时想饱尝一顿鲜血。
      禁军统领接过,转身走入门内,宫门又一次紧闭。宫门合上那一瞬,奔袭了一整日的宝马,没了原来的威风,直直倒在了地上,从此再未站起。
      一个时辰,只一个时辰之后,朱雀大街的所有禁军,都解了大街的禁制,四面八方地迅速撤往丞相府。
      历三代君王更迭,仍旧岿然不动的崔丞相府,在先前的一个时辰内,从云端跌到了凡尘。在禁军抄家的一个时辰内,从凡尘跌入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崔家百来口人,男丁女眷,无一幸免,皆被打入天牢。
      这声惊雷,打断了正千转百回的四皇子府中何北落的笛音,打断了沈秦和林喻萧今日的对弈,却没有打断何京墨监督花匠修剪府中的草木。
      文武百官收到消息都震动不已,纷纷穿上朝服进宫询问,但只有何北落被准许进宫。
      此时离驿使密匣呈于御案,只过去了三个时辰。
      虽暮色渐沉,但天空还在大亮着,是朗朗的乾坤,只是晚了那么半步。
      何北落走进养心殿,行礼毕,刚叫了声:“父皇。”
      周帝左手便拿了个密封的信函,给于公公做了个手势。于公公会意,忙接过来,走下御阶,呈给何北落,何北落结果一看,上面写着“北落亲启”,他欣喜不已,努力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是克弧矢的字迹。
      他琢磨不透,又抬头叫了句:“父皇。”
      于公公此时还在他跟前,背对着周帝,他借着佝偻的身子阻挡,悄悄拍了拍何北落的手,暗示他不要继续过问。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周帝写好了一封圣旨。何北落到时他就只剩最后几个字和一个落款,但他写得尤其的认真,像是第一次交何北落写字时那样的认真。
      于公公上前,递给周帝玉玺,周帝郑重地留了一道印在上面,让何北落想起了周帝在何北落幼时给他腰间系母亲留下的玉佩的模样。
      于公公走下御阶,对何北落说:“殿下,还请随老奴一同出宫。”
      何北落只好跟着于公公向皇宫大门走去,一路无话。
      到了皇宫大门,何北落回到外面聚集的百官队伍中,等着周公公读圣旨。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期盼着这圣旨揭晓他们心中的答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丞相崔喜平,外通匈奴,内搅政局,叛国求荣,致镇国将军林君将后方补给不足,无药可医,战死沙场,西北大军损伤惨重;崔氏卖官取财,助长科举行弊之风;私占良田,致百姓流离失所。今被查实,朕甚恼怒。琢赐连坐九族。望其女崔婉育有先太子并已故去,故免崔婉孝贤皇后谥,追四皇子何北落先母恭烈皇后谥。钦此。”于公公尖细的声音在众人耳膜震动,穿脑入心,掀开了血淋淋的谜底。
      于公公离去后众大臣面面相觑,四处寻找着林喻萧,却找了半天却没寻找,才想起林喻萧根本没来。他们的目光又齐齐投向紧捏住一封信函的何北落,何北落却一言不发地跨马离去。
      疏仓走向了沈府花园的亭中,林喻萧坐在亭中,手枕着头,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花间嬉戏的蝴蝶。沈秦在他旁边安静地读着一侧书卷。
      看到疏仓到来,林喻萧马上一改刚才懒散神色,皱眉等着他禀告。真相来得猝不及防,像是夏日陡然落下的冰雹,砸得林喻萧手足无措。
      沈秦示意疏仓退下,疏仓不敢多言,便迅速离去。
      林喻萧却只说了句:“我一直以为那一战后方补给不足是向来的弊病,所以才建了‘广输’货运,就是怕有一天大周战事吃紧,还有一方势力能保障后援。原来我父亲用命保住的疆土,是崔喜平和外敌合谋的筹码。”
      十三岁前,他是天资聪颖的林家小少爷;十四岁时他在疆场浴血奋战,沙场秋点兵;十五岁时他身受重伤,辗转千里从西北到西南求一线生机;十六岁他缠绵病榻,醒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父亲战死;十七岁时得知兄长牺牲,祖父病危。忠志之士的结局就该如此吗?忍受战场金戈铁马掀起血雨腥风的同时,还得防着背后射出的阴诡冷箭?
      沈秦听他这无波无浪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觉得寒意袭人。他一把将林喻萧揽至胸前,抱紧了他。怀里的人有点微微抖动,后来终于压抑不住了悲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满座衣冠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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