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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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烨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微微发白，季昀还在看着他，眼里是弄的化不开的墨。他弯着腰，这种居高临下，是审判中的绝佳位置。
谢烨冷静地在脑子里对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走马观花一遍，半晌，叹了口气，“我那本书里夹着的那张纸，不小心掉了，是不是你拿了？”
“是。”季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那张纸是谢烨当年高考的准考证，有考生号不说，为了方便连密码都写在了准考证背面，季昀一拿到，里面的东西肯定都藏不住了。
“你的各科成绩直接就写在了准考证上，我不小心看到了，然后上网确认了一下。”季昀慢悠悠地交代着查证过程。
谢烨简直想把当年为了方便直接把成绩抄在准考证上的自己打死。
“抱歉。”季昀垂下眼帘，“没有经过你同意就看了你的成绩，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理综三科，为什么特意避开化学的题目不答？”
“不会。”
季昀笑了笑：“你觉得我会相信漓城大学刑侦系会招收一个对化学完全白痴的人？”
“……”
季昀直起身来，朝墙边一靠，半闭着眼，声音略带疲惫：“或许你可以骗到其他人，但你骗不了我。”
“别忘了，我也是漓城一中毕业的。”
“高一那年学校内举办的化学竞赛，获奖名单上可是有你的。”
谢烨震惊，那个小小的校内竞赛，九科全测，全校全员参加，不在乎选拔人才，只旨在给刚步入高中的新生们培养危机意识，顺便鼓励他们的信心，以至于获奖的人很多。光化学一科获奖人数就多达百人，九科的名单贴在一起整整贴满了整面荣誉墙，更别提谢烨记得当年自己获得的还只是三等奖，丁点大的两个字混在一堆名字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次也只是想着一次小小竞赛，不会被人发现，就随手答了几题。
没想到啊……
谢烨沉默片刻，“你不会把获奖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吧？”
季昀睁开眼，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走过顺便看了一眼，刚好就看到你的名字，可能那一堆名字里很少有两个字的，就记到了现在。”
谢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狭窄的实验间里顿时陷入沉默，门的隔音很好，即使检测室还有不少人在加班，也听不到一点声响，实验室里的气压如窗外的夜色一般沉，压得人有些呼吸不畅。
沉默中，季昀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快。
在谈判中，这种僵持的情况考验的就是人的耐心与抗压能力，俗称“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季昀很清楚，一旦他率先说话，那今晚一切的铺垫都会前功尽弃。
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最关键的一句话已经问了出口，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安静地等着，等谢烨编出点什么理由来，再见招拆招就行。
但莫名的，季昀不想这么逼他了。无论是谢烨紧锁着的眉心，还是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都在一声声地催促他，放弃吧，别逼他了。
真奇怪，他想，明明受煎熬的是谢烨，为什么自己也会这么难受。
“算了。”终究是季昀最先打破了沉默。
好不容易想好理由准备开口的谢烨：“？”
他抬起头，季昀一如既往地笑得温柔，却带了点难以察觉的苦涩。
谢烨迟缓地眨了下眼睛，季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早了，学校快关门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烨迟疑道：“你……”
季昀的审问方式看着温柔，实则强势，一开始就堵好了他所有退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都做好不回答就被困在这里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人说变就变，一点都没有一个合格的审讯人的样子。
“走了。”季昀换好衣服，推开了矮小的后门，扭头朝谢烨打了个响指，“要是门禁关了，你就只能在这里和我委屈一晚了。”
季昀靠在门框边上想了想，说：“要是你愿意，在这挤一晚好像也不错。”
不错你个头。
谢烨把季昀给的资料整理好放在桌面上，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药品袋里散发着幽幽荧光的蓝色晶体，走到了门前。“要挤你自己挤，再见。”
季昀见谢烨真的自顾自地往前走，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暗自好笑，拉上电闸关上门，朝没良心的小朋友追了出去。
两人最终踩着点过了门禁。
宿舍里的其余五人早已习惯了谢烨的晚归，五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各自的手机，听到开门声才勉强分出一点目光给谢烨，“烨哥，回来啦。”
宿舍里唯一的一台超大屏液晶电脑被贡献出来，放在宿舍中间的小桌上，屏幕上是精确到秒的北京时间。
谢烨应了一声，瞅着这五人感到有些稀奇，“干嘛呢？抢红包？”
“没。”刘玎从手机屏幕挣扎着抬头答道，“性质差不多，不过不是抢钱，是抢着给钱。”
另外一个室友说：“抢机票呢。”
谢烨了然，转身去翻出衣服走进浴室。
拧开开关，水流倾泻而下，湿润的刘海耷拉了下来，遮住了视线，耳边充斥着水流的冲刷声，依稀能听到刘玎撕心裂肺的喊声：“兄弟们快快快！票口开了！”
紧接着是一群人的鬼哭狼嚎：
“靠怎么那么卡。”
“别转了大哥，求你快点刷出来吧。”
……
水声混着嘈杂声，渐渐地从谢烨的耳边远去，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又想起方才季昀突然开口的一句“算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突然放弃？
谢烨的思绪就如散落在地的水珠一般乱，他呼出一口气，抬手关上了水，拿毛巾胡乱地擦了几把，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见到他的室友们个个都无力地瘫在床上。
谢烨随口问道：“战绩如何？”
“别提了。”刘玎一脸生无可恋地抓过被子闷住自己的脸，“除了祥子的航班没那么热，抢到了之外，我们都没抢到。”
其他室友被这个话题唤回了几口气，“我真的求求了，航空公司能不能换个好点的售票系统，每次一开抢就卡得要死。”
“我还专门去买了新手机，号称高网速的战斗机来抢票，屁用都没有。”
“瞧你，格局小了吧，你开那战斗机怎么抢的过人家的宇宙飞船呢。”
“你就好了烨哥，家就住同城，出了校门就见妈。”
每逢佳节被嫉妒，谢烨已经习惯了：“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明晚同一时间高铁票开售，这个没那么难抢，一般都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时间长了一点而已。”
“哎烨哥。”刘玎坏笑着向谢烨抛了个媚眼，“如果咱们明天还是抢不到票，咱们去你家过年，让阿姨体验一下多四个儿子的感觉怎么样？”
谢烨笑骂：“滚，大过年的，别多四个不孝子来气她，再说……”谢烨顿了顿，嘴角浮起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容，“大年三十有约了。”
众人都以为是亲戚，没留意，纷纷遗憾地“啊”了一声，只有身为谢烨发小的刘玎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
熄灯后，床头边的手机震了震，谢烨拿起一看，是刘玎，“烨哥，你们家怎么突然有亲戚来做客了？我记得小时候去你们家吃年夜饭时都没有其他人来啊。”
谢烨侧着身，身体挡住了手机大半的光线，一手支着头，一手慢慢地敲着：“不是亲戚？”
刘玎更吃惊了，忙发：“那是谁啊？”
谢烨没想着否认：“你认识的，隔壁宿舍的。”
刘玎：“……”
刘玎还记着季昀骗他要谢烨微信的仇：“不会是季昀那狗东西吧。”
谢烨想起这人随口就来的骚话，肯定道：“就是那狗东西。”
刘玎凌乱了，他不知道谢烨为什么突然请一个才认识不到四个月的人到家里吃年夜饭，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能问的问题。
刘玎抖了抖，他还是要命的吧。
另一边，被骂了两次狗东西的季昀浑然不觉，成泽他们也在抢回家的机票，成泽运气不错，抢到了，成功成为其他没抢到的人的发泄对象。
季昀笑着说了句恭喜，成泽边躲着舍友们暴力的爱边小心翼翼地问：“昀哥，你今年……又不回家啊？”
相比于成泽的小心，季昀显得很无所谓：“不回。”
“你年夜饭又吃方便面？”
舍友们听到了，纷纷停下了殴打成泽的动作，“这怎么行？这样吧，我家也不是很远，大年三十那天给你寄点火锅底过来，拿个炉热热就能吃了，兄弟我够义气吧？”
“我也行，到时给你寄点我妈的独门秘方秘制的腊肠，保准你一吃就能想起咱们感天动地的舍友情。”
季昀感到有些好笑：“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学楼吃满汉全席？”
“怎么不行？满汉全席都是你一个人的，多有排面。”
“……”
这群舍友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
“怎么样昀哥，感动不感动？”
季昀难得好脾气地陪着群戏精演戏，“感动感动，要不要我现场来一段一秒落泪？”
“不必了不必了。”这群人嘻嘻哈哈地，“只要季神保佑我们今后逢考必过就行。”
季昀哭笑不得，摆摆手，“不用了，除夕夜我有地方去了。”
众人懵了，特别是成泽，他不记得昀哥在这边有什么亲戚啊。
季昀笑了，笑得一脸春风得意，“有个好心的小朋友收留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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