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恙》绿絮

10、Chapter10

　　网织起来了。 ——杨暮

　　社团活动的结束，就是新一轮的球队校队报名，什么篮球队，拍球队，羽毛球队。

　　杨暮对这些向来没什么兴趣，只是瞥眼报名表罢了。

　　林恙就不一样的，鉴于他在校内篮球赛的优秀表现，一下场就被老师特招进篮球校队了。

　　那天的印象还挺模糊的，至少对杨暮来说，只剩下林恙明媚的笑颜和潇洒的残影。

　　今天又是一个多云天，早上雾蒙蒙的一片，杨暮往窗外的操场看，什么也看不清。
　　太阳被藏起来了，风很凉，吹起了一片片鸡皮疙瘩，凉进了骨子里。

　　“砰”的一声，杨暮被吓得猛然回过头。

　　只见李佳慧把书包重重扔在椅子上，也不看杨暮一眼，自顾自地跑出了课室。

　　从杨暮仰视的角度，隐隐还能看到李佳慧刘海下发红的眼睛。

　　大概是情绪不好吧。
　　杨暮跟她的关系也没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怎么在意。

　　后桌的叶晚晚戳了戳杨暮的背，轻声问：“李佳慧怎么啦？”

　　杨暮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最前排的陈廖却转过身，隔着好几排，对着她们俩淡淡说：“听说是跟张宝舒玩不好，闹掰了。”

　　“......”其实杨暮不太想知道。

　　叶晚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了他一句“哦”，又小声对杨暮道：“前阵子李佳慧和张宝舒几个人还一起孤立了李雪盈，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杨暮漫不经心地关上窗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校园守则四：有报团必有孤立，孤立即叫“欺凌”。

　　从那之后，叶晚晚倒是一直拉着杨暮去食堂吃饭，吃饭的时候一直讲张宝舒那点事。

　　简单来说，就是李佳慧，张宝舒，苏子柒和李雪盈这几个人玩得好。
　　李雪盈经常跟男生一起玩，被其他三个姐妹看不起，所以被孤立了。

　　后来李雪盈跟她们三个和好了，又因为李佳慧说话不好听，性子大大咧咧所以讨厌她，现在开始孤立李佳慧了。

　　午休时间，叶晚晚要去教师办公室帮英文老师整理功课，杨暮早早吃完饭，就回课室了。

　　杨暮是从后楼梯走上去的，刚到后门想进去，就看到张宝舒和李雪盈站在李佳慧的位子旁边，苏子柒站在一边皱着眉。

　　她本能地靠在门边，不被这三个同学看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躲。

　　杨暮心觉这几个人凑在李佳慧位子旁边肯定不会做好事。

　　“别了吧，把水倒她书包上是不是有点缺德了？”苏子柒咬着唇，小声道。

　　李雪盈瞪着眼睛，冷哼一声，“谁让她跑我男朋友面前勾引他？只是泼她点水而已，又不是要怎么她！”

　　“李佳慧这事干得确实过分了，背叛姐妹是不能原谅的。泼完就走吧，肚子饿了。”张宝舒十分淡然。

　　话音刚落下， “哗啦”一声，接着就是从前门而去的脚步声。

　　杨暮赶紧一闪身进了课室，避过了三个人的扫视。

　　“......”杨暮看了眼面上淌着水的书包和湿了的椅子桌子，侧身进了里面自己的位置，就假装看不见。

　　她翻了好几页常识书，看到上面的“校园欺凌”四个字，烦躁地合上书。

　　杨暮从书包掏出一包纸巾，移步到李佳慧书包面前，很随便地把水擦干，看了眼桌子椅子，又继续擦拭桌子椅子，一包纸巾很快用完。

　　就帮你这么多了。
　　杨暮把剩下的纸巾收起来，去了趟厕所。

　　再回来时，李佳慧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课室里就她一个人。
　　她正耷拉着脑袋，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整个人透着一股“抑郁”的感觉。

　　杨暮走进去，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把常识书放回柜子，该拿一本英文书出来背单词。

　　抽泣声在寂静空荡的教室响起，杨暮头皮发麻，有些不知所措。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拿出一包纸巾放到她的桌面上，全程一言不发。

　　“其...其实我没有勾引李雪盈男朋友的意思，我...我只是...是想跟他交个朋友。”李佳慧咽呜着，带着哭腔小声道，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讲给杨暮听。

　　杨暮拿着笔的手顿了下来，打开窗，风陡然刮过她的脸庞，杨暮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这下没有雾，一眼就能望到操场，操场上的少年正在打篮球，太远了，五官和表情并没有看清。

　　但矫健的身影和阳光的气质却引人入胜。
　　说来也奇怪，天天跑阳光下打球运动，皮肤竟然还是白的。

　　“就连苏子柒都不为我说话，为什么？我跟她明明是好朋友啊。”李佳慧双手掩面，哭声压抑。

　　“她竟然为了张宝舒和李雪盈放弃我！”
　　“我什么人她也不清楚吗？”
　　“呜呜呜呜......”

　　李佳慧开始把杨暮当话匣子，抬起头来，惨白着脸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杨暮回过神，皱着眉，终归是没有打断她，最后把常识书翻到第13页，放到她桌子上。

　　常识书第13页：校园欺凌
　　-遇到校园欺凌应及时向老师求助。

　　李佳慧愣愣地看着常识书，最终还是推回杨暮的桌子，自己趴下睡觉了。

　　杨暮见她息事宁人的意思这么明显，也就不再多管闲事，做自己的事情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不想道德方面受到谴责，成为加害的旁观者才动的恻隐之心。

　　当事人都不急，关她什么事？

　　下午是一堂体育课，杨暮刚换完体育服，就迎面看到打完篮球一身汗的林恙。

　　“下午好。”杨暮弯了弯眼睛，笑着主动打了招呼。

　　林恙也微笑着回到她一个“下午好”，转身进了男生的洗手间。

　　那天晚上，黑夜中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被云遮起来，还下起了滂沱大雨。

　　洗过澡后，杨暮刚吹干头发，就看到亮着的手机屏幕。
　　叶晚晚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

　　叶晚晚：李佳慧跟张宝舒和好了你知道吗？
　　叶晚晚：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白天还在学校冷语相对，晚上就化干戈为玉帛了的？
　　叶晚晚：这友谊真是稳固……
　　叶晚晚：李佳慧还发了朋友圈，说什么四人友情永不变。

　　“……”杨暮没回她，放下了手机。

　　校园也有利益上面的冲突。成绩，外貌，地位，友情都足以成为争执的理由，校园欺凌，孤立，也随之发生。

　　一张千丝万缕交织起来的大网，罩住的是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