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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南归(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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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渊年间,洛启帝在四大家族的拥护下初登皇位,统治不足五年便因为过度疲劳而英年早逝,逼着年仅12岁的洛宣帝坐上了龙椅。
本以为朝内会因如此之快的改朝更代而变得动荡不安,不曾想,保持明争暗斗多年的四大家族站稳脚跟一致对外,为洛宣帝周旋了5年安稳日子,再等朝中发出异议的声音时,洛宣帝早已褪去孩童的模样,眼光和手段的凌厉将这些声音抹杀的无影无踪,这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的局面才有所好转。
洛宣帝仿佛天生便是皇帝的料,登位不到十年,便将朝廷中的风气和官员整顿干净,不说所有都一心为国,却都各司其职丝毫不敢怠慢。
看此场景,四大家族中本就武将出身的明家和成家放心的拖家带口前往南北边境巩固国土,明家向南讨伐海寇,成家向北征战北蛮,而孙家和林家则留在中洲威慑各方。
待四大家族再次聚首已是八年后。
距离皇城不远的中洲与北洲交界处是一排排连绵不断的山脉,在山脉顶端是常年雨雪冲刷成的平地,百年前古人们在这座天然的屏障建起一座抵御北蛮的护凌城。
曾经纷乱年间,洛国还不是洛国,国土也没有如今广泛,这座护凌城便是分割南北两地易守难攻的一道防线。洛启帝在位期间便一直有心收复北域,怎奈天不由人,没等确切实施就山颓木坏,这份担子落在了洛宣帝的肩头上。
近几年,在成家众多有勇有谋将领的带领下,洛军一举扫清北蛮,将北域收入洛国囊中,这片中土大陆是终于一统,北域也与中西东南四洲齐名,变成了第五洲名为北洲。
以北往南,就在距护凌城还有几公里的山路间,一个风尘仆仆穿着厚实的队伍正马不停蹄的赶路,像是商队似的运送着几马车的货物,几百人的阵势却并不是商队能有的规模,哪怕远远看着也能感觉出队中各个人的气宇非凡。
队伍为首的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头顶带着一顶保暖的虎皮帽,厚实的棉领披风包裹里面若隐若现的铁银色盔甲,双目炯炯却又透露着一股凶气,倘若瞪大了,再衬上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就说是土匪头子也没人不信。
这位便是四大家族成家家主成秀花,要说起这一介壮汉为何有如此女性化的名字倒是当年的一件趣闻。
成家一脉单传,上任家主娶了好几房,硬是只有这一个儿子,而成秀花小时候身子骨弱,出生没几个月就好几次遭过大病,险些没活过来。家里老辈儿为了保住这家中独苗儿寻了不少法子,最后还是信了一个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说这孩子天生阳气太重,老天要折煞的,只有为他取个女娃的名儿,当女娃养上个十年八年,把老天糊弄过去。
本来这武将出身的成家是不同意这件事的,奈何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一家老少皆把成秀花当女娃养,这身子到真一天天好了起来。而且当时全皇城还以为成家得了个姑娘,上门求娃娃亲的达官显贵不在少数。
好在这成秀花自身体好了后就比一般男娃还精干强壮,还是娃娃就长了一幅凶悍脸,看得上门提亲的各位面露难色,求亲这事儿倒是不了了之了。待孩子长到了十来岁,这才昭告各位说家里是个男娃,也算了却了先前那些上门求亲的各位的一桩心理阴影。命虽是救回来了,但成秀花这名儿却一直没能改。
成秀花骑着一匹黝黑的骏马不时张望张望天,又回头看看被精干的马队护在中央的几座花哨轿子。轿子中是几位女眷,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根本没法在天黑之前抵达护凌城,受点累倒是没什么,就怕大晚上没地方搁置这几百口人。
想了又想,成秀花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本就性子急不打仗就不喜欢动脑子,急到节骨眼上了,成秀花朝后头喊了两嗓子:“这破轿子抬这么慢,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山尖尖上去,稍微快点。”
听是在骂抬轿子的人,听进去的却是成家大奶奶蒋含韵,话音刚落,为首的轿子便把轿帘掀开,飞出一把壶正正的砸中了成秀花的脑袋,伴随成秀花“哎呦”一声,从轿子中风风火火冲出一中年女子,穿着与男人们长袍棉袄无异,唯独不同是脸上还带点淡妆,头发盘得端庄又好看,仅仅几件素色首饰就衬托出这中年女子的国貌天香,可等她开口却不是那个味道了。
“还不是你这蛮子硬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分明能坐马车非要抬轿子,咱们是武将出身,回个皇城还搞这些小女人家的玩意儿,姑娘们愿意坐着玩玩也就算了,现在你倒是觉得麻烦了?晚了!还敢怪到我身上?”
成秀花在外带兵、斩将杀敌好不威风,回到家中却唯独怕了这位大奶奶。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成秀花赶忙下马,箭步跑到轿子面前憨憨的笑,嘴上不说,手上动作倒是像拦着大奶奶下轿子,看似是安抚大奶奶,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这是怕大奶奶下了轿子撵着他跑,另外几座轿子也探出头来有要出来的意思。“我这不是怕到的晚了咱这么多人找不到客栈住吗,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倒是没事,要是冻着了夫人和两个丫头可怎么办。”
蒋含韵不吃这一套,刚想再责备几句,突然想到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时候,往前面一个山头眺望一番却没看到想见的身影,不由的有些担心地嗔怪:“晟儿上前头也有些时候了,都说护凌城城外不见北蛮残党,却是土匪横行,可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不用担心,夫人可是忘了那臭小子上阵时候的气派了,连我这个爹都差点被比下去。”成秀花朝几欲下轿出来的女儿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过来,丝毫不在乎的回应。
未等蒋含韵发话已感受到阵阵传来的寒意,赶忙改口,“要是没这个水准,我又怎会放他只带几人就往前探路去。而且他还带着他师傅给他准备的...”
“砰!”
没等一句话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响声,随即升起袅袅青烟。
成秀花几步跨回马上面露狠色,这下蒋含韵更是待不住了,正想要抢过一旁的马去一探究竟,前方却有阵阵马蹄声仿佛在极速靠近。没等成秀花下命令,前前后后几百人都戒备地扛起了手中的武器,二女儿也从轿子中跳出来,清秀的脸上露出戒备的神情,一条马尾干净利落的扎在脑后,手中握紧了一条长鞭随时备战。
马在荒土中踏起尘土飞扬,来人的身影被遮挡的同时隐约传来几句呼喝。
“老爷!前面安全了!”
听到是自家人的声音,顿时各位都不再紧绷神经,蒋含韵也是松了一口气,想到武将世家对自己儿子的种种弊端忍不住颦眉,同样的事不管经历多少次,作为母亲也是不希望孩子冒险的,而其中的不得已也是作为母亲无法参与的。
在马的一阵嘶鸣声过后,尘土中显露出了几人的身影,为首的男子骑着一匹浑身古铜色的骏马,看着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及腰的黑发间束着白色丝带,身着灰银色薄甲,棉披风只是搭在双肩,丝毫没有影响动作的灵活性。完全不像成秀花那般粗旷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眼角有一颗轻点的美人痣,深沉的双眸像是平静的毫无波动,仔细看却会发现是完全的暗淡无光,丝毫没有同龄人眼中的清澈。俊朗的面庞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偏偏毫无表情,像极了一个会动的人偶。
队伍前方的人赶忙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路,除了成家大少爷成辉晟,其余的几位纷纷面露喜色,紧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小周更是满脸都是崇拜的神情。
“刚是咋个了?”成秀花驱马走向前疑惑的看着面色各异的几人,想是儿子又做了什么一鸣惊人的举动。
成辉晟低头微颔首,长翘的睫毛遮住了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薄唇微张证明着自己的主人不是个物件儿,“土匪。”
简单的两个字概括了前因后果,顿时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习惯了自家大少爷性格的众人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几人。
“刚刚我们上前头探去遇上一伙儿土匪,各个凶神恶煞,我都准备回来禀报了,结果…”
“结果大少爷一枪崩了那个土匪头子,其他土匪愣了一阵儿,一股脑儿全散了!”其中一人打断道。
“就是!那帮土匪一窝蜂的冲出来,我都没看出来哪个是土匪头子,就听见枪响,人就倒了!那速度快的,我都没瞅见大少爷把火铳拿出来,在看就已经又别在大少爷腰间了,只见冒烟了。”
“就算火铳快,那用的人也得瞄准不是,咱大少爷根本不用,直接...”
几位家臣便开始七嘴八舌的叙述刚刚发生的一切,事件的本人则是默默走到成秀花的身边与他并排向前,刚刚暂停的车队也重新朝目的地前进。
成秀花听了几句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中溢满了夸奖嘴上却只字未提,“这才到哪儿就用上你师傅给你的火铳了?咋样?好用不?”
成辉晟没有任何感情表现在脸上,淡淡的回答:“好用。”
深知不会再得到儿子更多回应的成秀花终是忍不住了嘴角的上扬,仿佛身下的马匹都欢呼雀跃起来,一扫先前因行进速度而低落的不耐烦,吆喝起来:“大家都打起精神,等到了护凌城还有好酒好饭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