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风起》梦幺

7、第七章

　　不过他也没有应承下来，他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青州刘淼起义其实不成气候，刘淼起军名不正言不顺，既没有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也不是农民自发组建，不过是仗着艺高人胆大，拉了军营里的伙伴军士也自成一军而已。
　　和起军时浩浩汤汤的气势比起来，这会儿连招兵都困难，这一点，几地的都指挥使、布政使都心里门清。
　　远的不说，就青州的州郡县衙，刘淼都还没有完全掌握。
　　可刘淼再不济，背靠着物产丰饶的青州，若是真想要成事，不会平白无故的放任自己的地界内有这么一群山贼劫掠过往商户甚至是官眷。
　　更何况这里可是青州正经的官道、要道。
　　可这宋姑娘口中也再探求不得别的信息了。
　　高庭渊有些摇摆不定，倒是邓彻替他下了这个决心。
　　“这个宋家还值得管一管，利大于弊。”
　　怎么说利大于弊呢？
　　要知道宋家一墨百金，累世富庶，更何况南陵宋氏还有个吏部任职的左侍郎宋夔。
　　虽说如今六部也已形同虚设，可宋夔还是天子近臣。
　　当今天子爱貌，左右亲近之人多有姝色，宋夔便是其中翘楚，再加上宋家士林名声俱佳，宋夔少时也是正经的二甲及第，帝多加宠信也没有御史死命谏言，如此循环，倒是更为厚爱。
　　而宋家人所谓的前往冀州投奔应该便是往宋侍郎处了。
　　救命之恩，且不提涌泉相报，稍行便利，使以金银厚谢也是使得的。
　　既如此，倒也值得一试。
　　他命令车队折返，使了斥候和小兵去那几处山头查看。
　　高顺也请命去了。
　　他是崇州都指挥使高家家主派到三公子身边的副将，这种时候自然要一马当先。
　　没多久探路的人就返回来报告：“山高陡峭，正面路上设了几道哨卡，哨探很机敏。”高顺介绍打探的情况，“后山待天黑可一试。”
　　当然他不是来诉说事情多难办的。
　　“这些山贼是抓活的？”他问，“还是就地解决？”
　　抓获和就地解决是两种不同的打法，剿匪是当地官府的事，他们抓了是不是要交给官府？
　　他们灭了贼救了人就好，没必要惊动这一方官府，也没必要透露行踪。高庭渊道：“就地解决吧。”
　　落草为寇劫掠杀人，死有余辜，这种人留着在乱世里更是祸害。
　　高顺应声是。
　　另外一件事，既知道了宋渐的身份便再没有随意把人扔到粮草的车上的安排，好在本来就是去接身体孱弱的幼弟，多余的车马也是有的。
　　宋渐被抬到了高五公子后面的马车上，一心期盼着早日和家人团聚。
　　因为无法自己挪动，到底又麻烦了高三公子的小厮朱阑搭了把手。
　　这会儿她已经知道救了自己的这一行人来来自哪里。
　　他们是崇州高氏的子弟和兵士。
　　而高家，上数三朝也是个有世代功勋的世家，可惜先祖犯了事，被孝帝夺了爵。
　　韬光养晦几十年后，如今的高氏也是乱世里的一门豪杰，威震蜀中。
　　兵马滞留了一天，先遣部队早已趁着夜色摸上了山，高庭渊到的时候贼寇已经处理的差不多。
　　看着满山的尸体、血迹，高庭渊眉头皱起来：“我们伤亡多少？”
　　高顺道：“伤十人，亡五人。”
　　对付一群山贼竟然会有这样的伤亡？
　　“他们不像是山贼。”高顺道，“他们的哨岗布置的很严密，哨探也极其厉害，交手后更是进退有序，这不是乌合之众能有的战斗力。”
　　“你是说他们像是官兵？”邓彻听懂他的意思，有些惊讶，“可有活口？审问怎么说？”
　　高顺摇头：“全部死战，没有活口。”
　　这也是问题，落草为寇的山贼是为了活命，乌合之众在死亡来临前往往崩溃，怎么会有战死不退的信念。
　　“三公子，发现一个山洞，里面堆满了….”有兵士急奔而来，火把明暗交汇下，神情惊讶。
　　“里面堆满了什么？”高庭渊问。
　　兵士答道：“兵器。”
　　这是一个藏在半山腰的洞窟，如果不是暗哨多，兵士等人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
　　火把照亮这边，高庭渊可以看到这些山贼死状的惨烈，他们穿的都是普通的衣衫，身下散落的兵器却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山洞口的遮盖已经撤开，在兵士的火把的拥簇下高庭渊走进去看到了堆积的兵器，分类别类摆放整齐，刀枪剑戟入架，□□箭簇落地，甚至还有一堆铠甲。
　　邓彻俯身抓起一把长刀。
　　“已经查看过了，没有标识。”一名兵士回道。
　　“真稀奇！”邓彻感叹了一句。
　　确实，这么一群匪不匪、兵不兵的人从哪来的？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彻夜的时间除了剿匪还有搜山，林幼娘和严姝很快被发现了。
　　“报，临近的山洞里还有两名女子。”
　　这是这座山除了山匪第一次听闻还有别的人，高庭渊想到了山脚下的宋渐，使人带了过来。
　　是两个姑娘家，加上先前已经遇到的一个，高庭渊见到人时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她们的身份，而是莫非宋家姑娘都这么秀丽？
　　当然这个荒唐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问道：“二位可是宋家家眷？”
　　严姝看了眼林幼娘，林幼娘也在猜测，面前这位将军怕不是宋家人请来的，至于林家，有许夫人在，她们的死活怎么可能有人在意。
　　可她们自被捉来就没见到其他人，更没碰见什么宋家人。
　　若她们答不是的话，这帮人会不会把她们带下山就不管了？
　　若是答是，被送到宋家人面前好歹她俩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家。
　　林幼娘想了想回道：“我们是寄居在宋家的表小姐，这位是我妹妹。”指的是严姝。
　　患难见真情，虽然只有一丝丝。
　　那人点了点头还问：“除了你二人，其他人呢？”
　　“余下的人在家将的护送下安全撤离了，这会儿我们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话是严姝回的。
　　高庭渊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