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契约之重生》水穷时

2、第二章

　　人生的痛苦从她的童年一直延续到了成年。她过早离开那个没有母亲的家，作为女儿，她的性别是原罪，她不受家里人的包括母亲的宠爱。“哎，我当时看到林一的时候就想掐死她的呀！”妈妈在用炫耀似的语气和旁人闲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只有八岁的林一，这个话林一听了无数遍了，她的妈妈在把她带到世上来的那一瞬间想杀了她，因为她不是她梦寐以求的男孩。
　　只会哇哇哭泣的林一并没有意识到亲身母亲的杀意，她循着本能往母亲胸口挪动。在喂她吃下第一口奶之后，母亲的母性爆发，她舍不得杀死这个皱巴巴的小孩，尽管她的降临除了给她带来痛苦以及满屋失望的唉声叹气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林一就这样在别人失望的眼神中慢慢长大，尽管刚出生时她逃过了一劫，但成长的过程总是苦涩的。她忍受了比别人更多的打骂，这里的别人便是她的两个哥哥与弟弟。她起先不知道为何自己总是被父母打骂，哥哥与弟弟和她争抢东西时，她总是抢不过，当她一次又一次对父母哭泣而不管用时，她终于明白过来了：她是不被人喜爱的那一个，无论怎么努力，她永远争不过她的胞兄胞弟。
　　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的便是母亲在心情好时便会冲她笑笑，柔声地叫着“乖女儿，过来妈妈怀里”，她便开心地跑向母亲地怀抱，母亲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说：“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也不会自己梳头发，干脆剃成光头算了咯。”母亲的语气是玩笑的，但林一不愿意，她摇摇头，说自己的好朋友丫丫，敏敏他们都有好看的小辫，她也想要。”可你太笨了，你不会梳小辫呀，乖林一，让妈妈帮你剪成男生头好不好，像哥哥弟弟那样，咱们就不剃光头了！”母亲仍然是笑着的，但林一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她便不敢说丫丫和敏敏的小辫都是他们的妈妈帮着梳的。
　　她顺从地让母亲用一把小剪刀“喀嚓，喀嚓”地剪掉自己的头发，她甚至不敢撅起嘴表示不开心。因为母亲最烦她这样，只要林一有一点不开心，母亲便会沉下脸，嘴里斥责她小小年纪便这么大气性，以后长大了岂不是要翻天。林一怕母亲沉下脸，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沉下脸，林一便会跟着遭殃。
　　“剪好了，很不错，林一，你说你长着一副男孩脸，为什么偏偏生出来是个女孩呢？”母亲捏着林一的脸，恨恨地说了一句。林一默不作声，她想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也不会浪费我这张男生脸了。
　　很可惜地是林一是女生，这是她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地事实，即使后来她打架再厉害，骂人再怎样粗鄙，她是女生这一点依旧无法改变。
　　是的，她想变成男生，想证明给妈妈看，她林一也不差。然而还没等她做到，母亲突然离开了家，那个给了她一点温暖的人离开了，林一不知道原因。这个冷冰冰的家里，林一的处境更加艰难，她学会了张牙舞爪地保护自己，打架，骂人，她样样都会了，留着短发的她甚至比男生还厉害，但更加没人喜欢她这样。
　　她没有办法再呆在家里了，在她还未成年时，她便离开了家，离家时，没有人来挽留，她那迷信菩萨的奶奶只是对她说菩萨会保佑你的，你去往任何方向都是吉利的。林一有点感动，奶奶对她并不算好，只是在外出怕摔倒了，需要人陪同左右时才会叫她一起。林一最后看望了腿脚还算健旺的奶奶，便永远地离开了家。
　　此时此刻，离家这么多年，在被人打得快要死去的时候，拳击手林一突然回忆起了这么多的童年往事。“这一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奶奶呀，我去往哪个方向都不吉利，都没有见到希望啊!”林一想起多年前奶奶说过的话，心里自嘲地说了一句，人生的走马灯已经闪过了，我终于可以不用痛苦了！林一缓缓地吐尽最后一口气，沉沉地睡去。
　　“林一，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一道焦急的声音在林一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是谁呢？林一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的脸，她正有点着急地看着林一。林一有点纳闷，这个地下停车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明亮了，还有，这个女孩从哪来的？
　　林一感觉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痛了，手指虽然有点无力，但这种无力感是久睡造成的轻微麻痹。林一“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这并不是停车场，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眼熟，仿佛是林一小时候的和同伴们玩耍的场所。林一坐的地方是他们小时候最爱的破旧的滑滑梯，环顾周围，小小的秋千架，长了杂草的沙坑，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这是另一个梦吗”林一疑惑地问道，一开口，林一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这是男人的声音！”什么梦呀，林一，你该不会是一个人睡在这里见鬼了吧？”女孩不解地看着林一。林一仔细地瞧着女孩的脸，直看得女孩脸色微微发红：”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鬼！”女孩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你是丫丫？”林一终于认出来面前这个女孩正是她小时候羡慕不已的玩伴丫丫。
　　“什么丫丫，不许叫我丫丫，我是纪梦姿，林一，你可真讨厌！”女孩见林一叫她丫丫似乎有点恼火，丢下一句话便气鼓鼓地跑开了。
　　林一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似乎不是梦或者回忆，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她站起身，瞬间感觉自和平时太一样了，她现在的的确确，货真价实地变成了一个男孩，一个正在发育期间的十五岁的男孩。林一抬起手，手上有细密的绒毛，摸摸喉咙，小小的喉结清晰地显示着她的性别为男。
　　林一迷惑了，她抬起脚走向记忆中熟悉的家。现在已是黄昏时，残阳斜照着空荡荡的小公园，林一看着这些秋千，沙坑，回忆起了作为男孩的她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惹哭了只有五岁的丫丫，雨后和敏敏一起踏水，和隔壁的哥哥打架，被推到地上擦破了脚，贪玩爬上单杠摔下来手脱臼。
　　这些记忆如此清晰，仿佛林一从小到大就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现在。那作为女孩的林一，不受亲人待见的林一，那些沉痛的记忆难道才是一场梦吗？林一有些茫然地站在小公园的门口，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林一一边茫然地迈着步子一边思考当前状况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然冲着公园门口的林一飞驰过来，待林一回过神来时，轿车已加速冲到了她面前。来不及思考，凭借着记忆力一直在拳台上打拳躲避的经验，林一就势向侧边一个翻滚，滑到了门旁的草丛里。
　　车辆因巨大的惯性向前冲了好几米才停下，接着便向后倒转方向，冲着林一的藏身的杂草堆再次冲过来。刚刚因为翻滚躲避，林一的手肘和脸部已有许多擦伤，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辆疾驶，前轮带起的沙子已打到了她的脸上。已经无法躲避了，林一想不明白这一切为何发生 ，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厄运的降临。
　　下一秒钟，林一感觉自己飞上了天空，不是被车子撞的，而是有人抓着她的胁下，将她带着飞奔了起来。长长的杂草扫过林一的脸，有些刺痛，后面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还在不断地迫近，林一睁开眼睛，努力地向后望去，车辆越来越近，而抓着她地这只手却没有丝毫的颤抖，稳稳将她掌握在手上。
　　“小家伙，我要是你，我现在肯定要闭上眼睛！”抓着她的那个人带着几分悠闲的语气，丝毫不喘气地对着林一说到。林一没有应声，想再次向后望望车子是否追了上来，却不想一根杂草恰恰扫过她的眼球，使她立刻痛地闭上了双眼。而就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接连听见了轮胎爆裂的巨大响声，”好险，总算是摆脱了！”林一心里暗自庆幸，虽然无法睁眼，但她在这只手的搂抱下感到特别地安心。
　　不知道就这样被携带着“飞”了多久，林一感觉这个人停下来了，把她再次放到了地面上。林一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人，但无奈被杂草滑到了眼球，一睁眼就痛地”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林一只好用手捂住眼睛，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谢谢你救我！”
　　“眼睛受伤了吗？给我看看。”林一听见男人温柔地询问，接下来就感到一只冰冷有有些粗糙的手覆盖在她手上，将她的手轻轻地拿下来。林一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这个人冰凉的手触过她的脸颊和眼皮，给她带来了一丝慰藉。
　　“嗯，眼皮肿了，估计是刚刚被碎石或者杂草伤到了，自己能睁开眼睛吗？”男人在很近距离地对着她说话，林一能感到他的气息吹到了脸上，刚刚冷静下来了的脸又开始发烫了，林一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融化一般。
　　林一深呼吸一口气，尝试睁开眼睛，但疼痛使她本能地紧缩眼皮，她勉强睁开了一条小缝，能看见的只有自己眼皮里的一片血红色。林一摇摇头，说：“应该是眼睛被杂草划到有点充血了，过几天就能好的。”她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愿让人看见她的软弱，所以尽管眼睛痛到无法睁开，但她依旧无事人一般安慰这个看见的陌生人。
　　“嗯，倒也是，你做了那么久的拳击手，对这种伤应该很熟悉了，我多虑了。欸，你的脸为什么红了？”男人调皮地冲着林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