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中生哥》星河醉

6、酒后

　　“那怪不得了，要说这宵夜啊还是撸串得劲儿。”
　　林锦程把串儿上的最后一口牛肉叼进嘴里，用签子远远儿指了指店里正气宇轩昂指点江山的食客们。
　　“烧烤这东西吧，能把人的情谊吃到一块儿。能在一张桌前坐着，那就都是缘分。”
　　“我打小跟着我一学长来这儿吃，头一回来的时候我也挺惊诧的。”
　　“但是不得不说，很新鲜。在高档西餐厅还有那些个星级饭店里，你很少能看见这样的场景。有失恋的，有失势的，有热血闯荡的，也有激情创业的。光鲜亮丽和功成名就见过了太多，有时候低头看看，才更感觉到人间的真实性。”
　　热腾腾的脑花和生蚝冒着滚烫的油泡端上桌，蒜蓉的香味立刻侵占了人的嗅觉。林锦程瞧见顾劭德诧异中带着不解的眼神，邀请他往里面夹一筷子试试。
　　“好吃不过海味，好玩不过表妹。尝尝，这东西可补了。”
　　林锦程朝他挤了挤眼睛，眼里带着一丝俏皮。
　　“林少这句话可没说错，都说这生蚝啊，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只要林少开口，咱们店里管够！”
　　老板给三人都豪爽地倒上一杯，他站在还是少年的林锦程面前却显得有些矮小。
　　“今儿个林少大驾光临，咱们小店蓬荜生辉，不管怎么说我先走一个！”说话间一杯啤酒就下了肚。
　　林锦程屁股都没挪一下，把酒杯举过头顶和老板碰了下杯，也仰头一饮而尽。
　　“行，那二位先吃着喝着，我进去忙活去。”
　　“成。”

　　林锦程回头看见顾劭德夹了一筷子蒜蓉茄子，杯子里的酒却一动不动，顿时气氛就有些冷却。
　　“你怎么不喝啊？杯子里面养鱼呢？”
　　顾劭德淡淡地回了句，“我啤酒过敏。”
　　两人深一筷子浅一筷子地聊了大半夜，准确地来说是林锦程一个人在说，顾劭德在旁边充当听众，时不时还喝个倒彩。
　　“我跟你说，我那前女友啊，那身材那脸蛋儿……嗝，没得说。但我真觉得她脑子不太好使。”
　　“你说说她隔壁班那个什么校草，哪儿比得过我林少爷？她倒好，给老子头上啪叽——就扣一顶绿帽子。”
　　“我TM哪儿对不起她了？她要什么我买什么，银行提现还得等俩小时呢，我TM随传随到！”
　　林锦程灌下第五瓶啤酒的时候，顾劭德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握住林锦程的手腕，少年的肌肤白且细嫩，此刻因为喝了酒有些微微泛红，像是质感丝滑的绸缎。顾劭德一时有些愣怔，握着林锦程手腕的动作僵了僵。
　　“美女千千万，得不到咱就换！你说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劭德叫来老板，匆匆掏出钱包给林锦程结了账，搀着醉得不行的小鬼往巷子外走去。

　　好容易拦下一辆愿意搭载醉鬼的出租车，林锦程已经完全醉得不省人事，整个人要靠在顾劭德身上。
　　能装得下三个人的后座空间此刻却因为林锦程东倒西歪的坐姿显得有些促狭，随着车辆转弯摇晃，林锦程时不时就往顾劭德怀里扎去。最后索性硬枕在顾劭德大腿上，呼吸渐渐均匀放缓。
　　车子绕过第三个红灯的时候，林锦程终于在颠簸中坐起了身子。
　　刚睡醒的小醉鬼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顾劭德长臂打算越过他去关上车窗，两人的肢体今晚第无数次碰撞在一起，林锦程正好侧头打量顾劭德的神情。
　　他突然觉得心漏跳了一拍。
　　车窗外吹来轻柔的晚风，林锦程的发梢随风扬起，搔在顾劭德颊边，像是一支不安分的柳絮，直接挠到人的心底。
　　林锦程一眨不眨地看着，就跟看顾劭德的第一眼一样入了迷。
　　街口的信号灯变来变去，行人和汽车川流不息，万家灯火映衬着都市的繁华，就连天上的繁星都想争个输赢。凉风试图钻进车里凑个热闹，却没用到连吹散脸上的燥热都做不到，一切有些过于美好。
　　如同这个轻柔的吻，小心得让林锦程以为自己只是吻了羽毛。
　　林锦程反应极快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他十七岁的青春肆意。
　　多年之后，每当林锦程回想起这个吻，还是会忍不住傻笑。

　　顾劭德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好像并不抗拒，他只觉得有根羽毛在心底轻轻搔了一下。林锦程唇齿间还带着啤酒的麦芽香气，但他并没有得寸进尺，点到为止后便放开了顾劭德。
　　但顾劭德没想到，下一刻这小子就栽在了自己□□上。
　　“醒醒，喂，你醒醒！”
　　毫无反应。
　　车开到酒店门口停下，顾劭德几乎是把林锦程扛着进了酒店大堂。定好了两个挨着的房间后，又把林锦程当沙袋一样扛到房间里。
　　他把人往大床上一摔，林锦程听到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但是仅仅只隔了五秒钟，他就听到房间门口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林锦程睁开眼一看，自己身上就多了床被子，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林锦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失望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林锦程站在大理石水池前打开水龙头，柔和的暖光打在他脸上，从睫毛处投下一片阴影。他双手撑着洗漱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有什么问题，准确地说应该是精致。
　　按理说，不该在这停顿。
　　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在说，游戏输了而已，自己身上又没沈池他们安的监控，何必那么当真。
　　林锦程心里开始矛盾了。他觉得像顾劭德那样的，应该容不得别人玷污，尤其是自己这种流连花丛的浪荡少爷，就好像是在一张切割平整铺色均匀的白纸上泼墨一样。
　　但他不是圣人，抵不住美色诱惑。
　　怪就怪车里刚才暧昧的温度太高了吧。

　　等林锦程洗完澡打开门的时候，恰巧撞上一道视线，给林锦程猛地吓了一跳。
　　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酒后装睡这种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被当场拆穿就很不一样了。
　　最后还是顾劭德先开了口，“我手机落这儿了，顺便把房卡留给你。”
　　他利落地捡起床上的手机，又把房卡拍在桌上，越过林锦程径直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