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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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二则：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他会选择我？”
“我喜欢他扯着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尾里含着冷漠和不屑，他会慢条斯理地解开我的扣子，仰起他瘦削而又凌厉的下巴，薄薄的双唇会吐出一口烟，洒在我脸上。”
“我喜欢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每次扶过我的腰际都能令我颤栗。他会固执地捏着我的下巴，好让我臣服于他。”
“但是，我这么平凡，他为什么会选择我？”
*
大林峰打道回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天边染了墨似的，夜色衔着山峰压下来，高高地垂在头顶。
回程的路上黑漆漆的，一直在接近市区的时候，才像是突然有了亮光，顺带着人群也不断涌现。
这回轮到了余是恭开车，别致安稳地坐在副驾。
闻张缩在后座，看了一眼手机，立马坐直：“老大，速度得快点……局长他们都快到了！”
“急什么。”话虽这么说，余是恭还是稳稳当当地把旁边那辆车别了下去，心安理得地插了个队，气得那辆车狠狠地“滴”了两下。
离所还有两个直行路口，但是余是恭却等在左转弯道上。
这是去哪儿？
别致眯起眼，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旁边开车那大佬。
“吃个饭。”余是恭察觉到视线，低声道。
闻张赶忙在后面找补：“所里给你办的欢迎会，因为前段时间朱鹏飞案子的耽搁，局里一些领导都得去省厅开会，所以现在嚷着补一补。你看群了吗？”
突然他猛一拍脑袋：“教授你是不是还没有进群？”
闻张做的比说的快。
别致还没问，手机就叮了一声。
之前大家忙的脚都沾不了地，根本都没有人注意到别致还没有进总微信群，所以大家都默认以为他进群了，很多局里的消息都是知道的。
别致默默打开手机。
上头一个群，最后一条消息就在刚才——
闻张在群里发了一句“队长开车，还在路上”。
下头还有一个群，瞬间叮叮咚咚的消息，活跃异常。
“闻张不是文章”邀请了“z”加入了群聊。
【女青年】：大家都到了？我刚忙完局里的新闻稿，现在出发！
【蓓蓓佳】：婧姐，你慢慢来。队长都没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好青年】：咦，这个新进来的是谁？
别致这才敲了个“大家好”上去。
【闻张不是文章】：我拉教授进群了兄弟们！
【女青年】：谁是你兄弟？滚！
【女青年】：小别别，今晚不醉不归啊~
看到这熟悉的称呼，别致福至心灵，立马关了手机。
车子一个拐弯，稳稳地停在一家饭店面前。店面十分老式且朴素，木质的大门和牌匾，上头挂着“老妈饭庄”四个大字。入门处便是许多招财树和各式各样的花木，整座建筑都浸在木香中。
服务员一路领着他们穿过了一楼，停在了二楼一间雅间前。
房间不算大但也并不拥挤，仅有一桌，倪伯伦和小蓓都到了，但是还有一人面生。别致环视了一圈，一一都打了招呼。
已经到场的人中，面生的那位穿着墨绿色夹克，剃了平头，右脸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眉眼深邃，看着一脸凶狠样。
别致手指不自觉点着桌面，歪着头思考了几秒。
余是恭自然道：“回来了？你那边事情处理好了？”
那人深沉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直上下打量着别致，随后突然问：“新人？”
余是恭抿了一口茶：“分配的心理专家。”
那人挑眉，了然地“喔”了一声，环着胸，抬着下巴走了过来。
气氛一瞬间有点剑拔弩张。
余是恭装模作样地喝着茶，闻张低着头玩手机，剩下倪伯伦和小蓓都在咬耳朵。
别致快速消化了眼前的情况，跟来人直直地对上了眼。
只见这人凶神恶煞地停在了面前，皱着眉头，右脸颊那道疤自眉尾而下，一直到耳骨，眼尾还有些许的皱纹。
不久之前，他看过刑侦大队的人员档案，大队下分一队和二队，余是恭带一队，剩余外勤队员有四位。别致倒是认识其中三位，但是还有一位听说是派到外地抓人去了。
……抓人去了啊。
“你就是新来的心理专家？”对方语速飞快，拉开了旁边凳子兀自坐了下来，跟京剧变脸似的，凶巴巴的脸庞猛地露出两颗小酒窝：“心理专家好啊。我们队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引进，诶，你们做这行的是不是都特别会看人？就那种聊个天就能把人猜出来个七七八八的那种？”
“教授，你现在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不？”
“心理学都是和一些小傻逼打交道吗？”
“教授，你会催眠不？”
“教授，你会解梦不？我最近两天老……”
别致揉着眉骨，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等一等。”
失策了，没想到是一个话痨，堪比闻张。
一个队里能容纳俩叽叽喳喳的人？
“哎。”这人兴致勃勃地应声，拢了拢身上的夹克，端端正正地坐着，乖巧地像是讨学的学生。
“你觉得我都是在跟一些……”别致措辞了几秒，“小傻逼打交道？”
这人俨然没觉得别致的话有什么问题，拼命点头。
别致怜悯地看了他几眼：“也不尽然。”似乎是习惯这个读音，接下来的话也变得十分顺畅，“大多数时候都是矮子个里挑高个，小傻逼也不是天天都能遇到。”
“你问我会不会催眠？”别致娓娓道来，声音不知不觉变得又沉又轻：“催眠我倒是会。”他轻轻笑了一声，手指关节扣着桌面，极缓地敲了三下。
每一下相距时间都掐得很准。
别致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
“队……队长！你看！”
闻张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两人的神情，他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眼睛瞪的有如铜铃。
倪伯伦和小蓓面面相觑。
卧槽，这就是催眠？
电视剧里不是都有个怀表晃啊晃的吗？怎么教授几句话的功夫就给人唬住了？
余是恭撩起眼皮看了一眼。
童圳军人出身，除非特定要求，坐姿站姿都十分正且直，但是此刻他却逐渐放松了姿态，随着别致每一下的“咚咚”声靠在背椅上，眼神涣散，眉间不再那么紧巴巴，嘴角的笑意挂在脸颊上，一动不动。
仔细看，他是仍然保持着刚才交谈的姿势未变。就余是恭所知，大多数催眠师都依靠着一些特定物件和严格的场景要求，但是别致却能依靠动作和声音就能迅速使人进入催眠状态，这功底在国内把握的人极少，国外他倒认识一位，但是现如今亲眼见到的确有点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突然，童圳闭上了眼，双手交叉环在腹部，极为安祥。
余是恭抬头看别致，凌厉的下颌微微抬着。
怎么回事？
别致轻声解释道：“童圳长时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睡眠不好又做噩梦，方才他问我会不会催眠，还问我会不会解梦，我就正好顺着让他小小地眯一会儿。”
“哦，睡个觉啊……”闻张如梦初醒，而后忍不住惊叹道：“教授你咚咚咚三下就能让人催眠，这也太厉害了吧！”
被夸的人只微微一笑，勾着嘴角，眼尾上扬，他的眼底似乎有一汪深潭，直视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拉扯着你，让人移不开视线。
别致只盯着闻张看了几秒，倏地移开视线，解释道：“催眠不仅仅可以依靠言语诱导，还可以依靠特定的动作和声音，渐进放松和眼神凝视。在童圳走向我的时候，我们互相直视对方，那是我诱导其催眠的第一步，而后他向我抛出问题，我音量音调的转变，这是第二步。最后手指扣下桌面的动作与其声音——”别致缓缓地又叩击了一下桌面，慢慢接道：“这是第三步。”
童圳猛地醒来，长期的军队生活使得他的身体下意识作出防备动作，直到看到熟悉的人脸时，才吐出一口气，眼神敏锐地盯着别致。
“刚刚是唤醒。我的第四步。”别致放下茶杯，收回了手，藏进了桌底下。
“第四步……”闻张喃喃两句，忽地捏紧了手指，回复了些许精神。
“那么教授，我有一个问题。”余是恭收回下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你是怎么想到用催眠的？或者说——”
“为什么在一开始，你就开始计划着你催眠的第一步？”
在童圳没有明确提到那个话题的情况下，这人是怎么判断出接下来的行为？他又是如何预判到童圳会抛出这个话题，并且在此之前设下了他的第一步？
这其中的逻辑链是怎么回事？
别致低头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当一个人问你苹果甜不甜时，这倒也没什么。如果一千个，一万个呢？每个人都开始询问你这苹果甜不甜的时候，你会不会逐渐开始对这类问题产生免疫，进而预料且防备到问你葡萄甜不甜，草莓甜不甜？我认为这有点算是一个大众的通病。”
“实不相瞒，自我开始研修这门课程开始，上述问题每天都有人来问我。”
说到这儿，别致脸上浮起无奈的笑。
“非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我已经预感到了你要问的问题。所以，再扯起来通俗点说的话，那就是我于你而言——只是我先一步比你多遇见了几千几万个你而已。”
“几千……”
“什么！什么几千？”未闻其人先闻其声，话被打断后就见周婧推开门，眼睛闪闪地望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