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与子成说》莫希晨

74、真相大白（一）

　　『酒楼』
　　天香还在因冯素贞的横刀夺爱而愤愤不平，可无奈骂了她一路也未见其还口，自己又寻不得机会发作，只感到胸口憋闷，手里的甘蔗猛地拍在桌上：
　　“小二！点菜”
　　一声河东狮吼震惊四座，酒楼里的食客纷纷投来厌弃的目光，却又迫于天香的淫威而低头干饭，坐在她身边的罪魁祸首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姑娘，想吃点什么，本店的招牌菜是夫妻肺片”
　　“好，来盘狼心狗肺片”
　　小二见惯了形形色色的食客，眼色自然是一流，微微用余光瞥向满座唯一的公子：如此俊朗的公子想必定是在外沾花惹草，惹怒了家里的悍妻，不由地心生怜悯。
　　“姑娘，再来点什么？”
　　小二抬手指向墙面，一块块简约的小木板上用楷书写着菜名，天香便起身点菜，小二紧跟其后。
　　天香来回踱步，看似无心地用甘蔗敲打在选定的小木板上，小二也用心默默记下：油焖大虾、红烧鸡块、辣炒拆骨肉、胡辣汤。
　　虽然是饭口，倒也没有耽搁太久，菜就齐活了，小二陪着笑脸道：
　　“菜齐了，我再给各位报一遍菜名，这个是……”
　　“行了，你下去吧！”
　　天香撵走了小二，眉眼间微有得意，顺手端过冯素贞的食盘给她夹菜：
　　“瞧你清瘦的可怜，我特意给你点了许多肉菜！这盘你最熟悉，叫狼心狗肺片，这个呢是红烧铁公鸡、还有这个……”
　　冯素贞闻言刚才捏着的一把冷汗终于是流了下来，只觉得后脊发凉。急忙夺回食盘，心底虽然咒骂天香笑里藏刀、指桑骂槐的小人嘴角，却只得陪着笑脸道：
　　“公主不必为我劳心”
　　阮梦岚和梅竹则是憋着笑，静观二人的周旋。天香不慌不忙的又夺过食盘，继续夹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大虾冯公子一定要多吃些！菜名也特别符合你的气质”
　　天香旋即把盛满的食盘端回冯素贞面前，冯素贞不敢接话，阮梦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追问：
　　“这虾有何美称？”
　　天香不怀好意的盯着冯素贞，缓缓开口：
　　“这虾呀，它叫油焖负心仁”
　　“噗～哈哈哈”
　　阮梦岚和梅竹也是实在憋不住，刹时间猪叫声此起彼伏。冯素贞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不顾天香的深情馈赠，拿起筷子去夹最后一道肉菜：
　　“嗯～这个味道还不错”
　　“冯公子果真是好口福！满桌子就这盘肉最香！这叫拆骨公子肉～”
　　冯素贞闻言眉头蹙起，只觉得方才唇齿留香的肉块，现在也味如嚼蜡，甚至是有些干呕，见冯素贞敢怒不敢言，天香才稍有喜色。梅竹见小姐难以下咽，默默盛满一碗汤，笑脸盈盈的递了过去。阮梦岚看在眼里，和梅竹相视一笑，一股浑然天成的默契油然而生：
　　“绍民哥哥，喝口汤顺顺”
　　这一幕冯素贞只觉得格外暖心，端起胡辣汤猛吸一口，却不料梅竹突然急不可耐的吼道：
　　“快、快说！这汤叫什么”
　　“血海深仇”
　　冯素贞惊的一口汤呛进了气管，憋红了脸、声嘶力竭的咳了半天，才捡回一条小命，天香终于也捧腹大笑起来。
　　“真有你的！”（阮梦岚）
　　“彼此彼此！”（梅竹）
　　她寻常的一个动作，她便懂了个中心思，看似偶然天成，也许却是轮回流转才能修炼成的默契。
　　天香的一口恶气算是出完，转眼便和两位有眼色的帮凶把酒言欢起来，冯素贞也是插不进话，低头不语，默默扒虾。
　　谈笑间阮梦岚幽幽地慨叹道：
　　“哎，安南就是不比中原好啊”
　　“中原哪里好？”（天香）
　　“中原的大虾好”
　　“大虾有什么好的”（梅竹）
　　“中原的大虾是没有壳的～”
　　阮梦岚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向梅竹使了眼色，梅竹这才瞧见小姐把剥好的大虾摞成小山，推到了公主面前，她自己却略微有些心酸的在咂吧虾壳上残留的油水。
　　天香只以为冯素贞良心发现在讨好自己，一脸欣慰，毫不推辞。
　　“呦，小表哥也学会讨人欢心了！”
　　冯素贞只是浅浅一笑，与其说是费尽心思的讨好，莫不如说是深入骨髓的习惯。前世天香喜欢吃虾，冯素贞从来不会让下人帮手，都是自己剥好雪白肉嫩的虾仁堆满天香的食盘。积年累月之间便成为了习惯，以至于一时竟然忘了今生天香还不属于自己。
　　酒足饭饱之后梅竹提议去买桂花糕，阮梦岚也欣然愿往，无奈天香已经喝的眼饧耳热，赖在座位上不肯起身，冯素贞自然便留下陪天香，等二人归来。可左等右等过了半个时辰，都未见梅竹二人回来，适逢天香醒酒，这才动身去寻。
　　冯素贞和天香到达五芳斋打听后知晓二人已离开许久。
　　“我们在附近找一找”
　　一番寻找过后，在附近的窄巷里发现了一包桂花糕，窄巷与大道的交汇处有聚成一团凌乱的脚步和清晰的车辙印，顺着车辙印追了几条街便与其他车辙印混淆不清了。
　　“有用的！‘蛇’是引出来了，可连影子都没见到，她二人不会有危险吧！哎，都怪我贪杯”天香懊悔不已。
　　原来席间四人便商定好计策兵分两路，引蛇出洞，谁料到天香酒劲上头耽搁了一会，错过了跟踪的最佳时机。
　　“莫慌！我有后手”
　　天香见冯素贞语调平稳，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姿态，便也静下心来，她选择相信她。
　　“走，我们去县衙”
　　“你的后手不会就是报官，指望你那个旧情人吧？”
　　冯素贞歪着脑袋，冲着天香微微一笑，
　　“旧情人？他可不是，你才是”
　　“懒得理你”
　　天香翻起白眼：这家伙还真是令人爱恨交加！论容貌俊美无双，论智慧聪明绝世，论才情卓尔不群，偏偏就那张嘴油腔滑调，令人生厌！
　　『郊外』
　　穿过茂密的丛林，疾驰的马车戛然停止在巍峨宏伟的院落前，驾车的二人便是水、土护法，那对呆瓜兄弟。
　　“出来！”
　　撩开车帘后，两位看似弱不经风却不令人省心的女子被拖下马车。阮梦岚有些戏谑地说道：
　　“敢问两位好汉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我没有！劫色她配合”
　　说着还略微不要脸的推了推梅竹，梅竹心底恨的咬牙切齿，脸上也梨花带雨地推诿道：
　　“我看二位小哥皆是一表人才！若是劫色，奴家也是欣然自喜，可奈何奴家不比姐姐风姿绰约惹人怜，只怕扫了二位爷的雅兴，属实惶恐”
　　“三哥，这两个女人有点意思”
　　“土老弟，女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真有那好事能轮到咱们兄弟？莫听她们废话，快带去给大哥交差了事”
　　说罢，推推搡搡将二人押解进府门。阮梦岚看见眼前的景象惊讶不已：
　　环顾四下皆是曲折蜿蜒的回廊，开阔处山水环绕，奇花异草争奇夺目。宫殿鳞次栉比，飞檐上雕龙画凤，金色的琉璃瓦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格外华贵，如此穷工极巧的建筑群落，她只在皇宫见过。皇宫？没错，这里像极了皇宫！
　　梅竹虽只入宫过一次，但也发现了端倪，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看来失踪案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复行少倾，眼前的场面更是令人大跌眼镜：回廊里井然有序地排布着身着铠甲的士兵，一行丫鬟内侍在督促下也形色匆忙，阮梦岚二人在护法的押解下也紧随其后去往某处。
　　须臾之间便已行至奉天殿，殿内外有重兵把守，丫鬟内侍百官跪满一地高呼“万岁”，而龙椅上施以威仪的人竟然是皇上的亲弟弟东方侯，近身旁伫立的金发壮汉便是五大护法之首的金护法金亢龙。
　　“大哥，兄弟又抓来两个宫女，要不要乐呵乐呵！”
　　水护法眼里也只有金亢龙，全然不顾东方侯的存在，因为他三人都只听命于国师，旨在明里走走过场听差遣，暗地里却监视东方侯的一举一动。
　　金亢龙闻言来了兴致，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浮起猥琐的奸笑，试图用粗糙黝黑的手指挑起阮梦岚的下巴，却被她啐了一口唾沫。恼羞成怒的金亢龙反手便要抽她一巴掌，却被她眼中冰凉刺骨的寒意震住了一刹那。那眼神怕不是有血海深仇之恨，无惧无畏只有刺骨的寒冷。
　　梅竹见势一个箭步冲上去护在阮梦岚身前，郡主虽然嘴贫但却柔弱，怎能挨得住他一个耳光。未待金亢龙再动手，阮梦岚抢先说道：
　　“东方侯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认识梦岚了么？”
　　东方侯循声细看，神色紧张，夺步迎下大殿，寒暄道：
　　“郡、郡主，哎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东方侯与阮梦岚的父王私交甚秘，眼下误抓了他的掌上明珠，境况属实尴尬。何况即便自己谋反称帝，也不会和安南为敌，搞得两败俱伤可不是他要的结果。
　　“既然侯爷把梦岚当作自家人，那梦岚也如实相告，用不上一顿饭的功夫，这里便会四面楚歌！侯爷已是瓮中之鳖”
　　梅竹不可思议地回头盯住阮梦岚，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话怎讲？”
　　“这都要感谢你的好公子东方胜，非要诬陷公主的小相好是采花大盗，为了自证清白她便设计了引蛇出洞的计谋……”
　　其实有一点阮梦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东方胜怎么会如此愚钝？诬陷的方式有千种万种，偏偏用失踪案，不是引火烧身嘛？
　　东方侯长叹一声：“不怪我儿，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原来东方侯修建假皇宫，掳掠民女一事东方胜并不知情。东方侯每年都会以为红嫣庆生之名来到妙州，督促假皇宫的修建，实则把红嫣独自安置在妙州城内的府邸不闻不问。此行适逢皇宫修建完毕，妙州又无父母官管辖，他才借机大肆掳掠民女充当宫女，以满足私欲。
　　“眼下侯爷即便侥幸逃脱，恐怕中原也再无安身立命之所，更令梦岚忧心的是侯爷若被定罪，皇上势必会彻查侯爷家私，那颗夜明珠恐怕也会累及到不该波及的人吧”
　　阮梦岚也是心思细腻，智慧过人，仅凭天香当时在府衙的只言片语便推断到了东方侯和菊妃的关系非同一般。
　　“此话何意”
　　东方侯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拔剑指向阮梦岚，露出杀机。
　　“侯爷莫急！梦岚倒是有两全的办法！莫不如找几只不会说话的替罪羊，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阮梦岚的眼神瞥向金亢龙，露出一抹轻蔑得意的笑容，空气仿佛凝固住了，金亢龙等人暗自握紧兵器。梅竹恍然大悟，这小祖宗是想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利，不由得对平日玩世不恭的郡主有了一丝钦佩。
　　东方侯焦灼的眼神瞬时冷了下来，思量许久。
　　“侯爷！你要清楚我们可是国师的左膀右臂！”（金亢龙）
　　眼见东方侯举棋不定，阮梦岚又添一把火：
　　“侯爷，如今东窗事发，国师为求自保，必先反咬你一口。莫不如主动出击！赢了，还做你的侯爷。输了，流亡天涯，安南也会给你留一个安身之所”
　　东方侯动了心思，剑锋偏转向金亢龙等人：
　　“来人！给我诛杀谋反逆贼”
　　一时间三大护法被团团包围，但虾兵蟹将不足为惧，金亢龙以风卷残云之势突破重围，东方侯只得亲自上阵。不足半柱香的功夫，东方侯的手下被杀的片甲不留，艰难抵抗的东方侯终也无力回天，大势已去。
　　金亢龙杀红了眼，大刀直入刺穿了东方侯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瞬时倒地毙命。金亢龙狰狞的狂笑，挥刀逼近梅竹二人，梅竹持剑死死护在阮梦岚身前，阮梦岚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攥飞镖，悄悄探出衣袖。三对二，胜算参半，心中也下定了鱼死网破的决心。阮梦岚在梅竹身后轻声低语：
　　“与你相逢，此生无憾！”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阮梦岚至情至性的一句话，梅竹刻在心底，眼角有些湿润，相逢无憾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虽然没有胜算，但她愿拼尽全力护她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