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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八章 温泉调戏道心乱，林壑密谋杀局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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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黑了。
麓山半腰。
苑落四周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早已准备周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数十口大小不一的温泉汤池，坐落在山腰间，热气袅袅，水雾蒸腾，与外间的凛冽形成了鲜明对比。
山石林木掩映之处，锦帐重重，美酒珍馐流水般呈上，乐师在旁拨弄丝弦，奏起舒缓乐音。
方才山巅的杀伐之气与权谋心机，瞬间被这温香软玉的气息所掩盖。
温泉边。
姜小白与众诸侯推杯换盏，应酬到半夜。
氤氲水汽间，再加上温泉热气一泡，很多人酒意上头，直接倒在温泉边，昏昏欲睡了。
姜小白拎着小酒壶，撑着微醺的身子，起身换了个僻静无人的汤池继续泡。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高毅从身后走出：“王上，夜里冷了，要不要回去歇息？”
姜小白晃着酒壶，摇了摇头：“阿雪呢？”
高毅也不清楚，随口说了句：“可能跟天子在一起吧。”
“什么？她跟姬衡在一起泡温泉？！”
姜小白蹭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怎么行？去把阿雪叫过来。”
“是。”高毅翻着白眼去找了。
不一会，身后传来声音。
姜小白回头，果然是姬回雪。
姬回雪捧了件衣服，走到他面前，冷声道：“王上找奴才？”
姜小白悠哉着点头，指指自己的肩膀：“帮我按按。”
姬回雪放下衣服，上前没好气的帮他按肩膀。
“嗯，舒服～”姜小白往喉咙里倒了口酒，问她：“阿雪泡了吗？”
姬回雪没理他，姜小白大概知道了。
他放下酒壶，轻拉姬回雪衣袖：“下来一起泡会吧。”
“不必了。”姬回雪甩开了他的手：“王上自己泡就好。”
“都穿着衣服，怕什么，我又不看你。你要不放心。”
姜小白说着，环视四下，直接将温泉边的衣服，捞过来，搭在了脸上：“我把脸盖着。”
姬回雪又没理他。
姜小白继续去拉她的手：“来吧，这温泉水对你的伤有好处，下来泡会吧。”
姬回雪抽手，懒得跟他纠缠：“王上如果泡好了，就回去歇息吧。”
“不回。”也许是酒意上头，姜小白突然来劲了。
他歪着身子，抓着姬回雪的手腕又多了些力：“怎么？阿雪能跟姬衡一起泡，跟我就不行了？”
姬回雪：“……”
见她不说话，姜小白脸色彻底变了。
“怎么？你们果真一起泡温泉了？！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分寸？！姬衡多大了，也二十好几了吧，也该娶妻生子了吧，还天天粘着你是怎么回事……”
姜小白越说越醋，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觉得心口醋火中烧。
抓着姬回雪的手腕，也越来越紧。
“放手！你捏疼我了！”
“不放！”
一拉一扯，扑通一声。
姜小白脚底在池底一滑，姬回雪被连带着扯摔进了温泉池。
姬回雪：“……”
姜小白：“……”他真不是有意的。
两人在温泉池中，一阵慌乱扑腾。
姬回雪浑身狼狈，衣服，头发都湿透了，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姜小白也是。
“阿雪，不是……我……阿雪，你听我说……”
姜小白吐了口水，好不容易将头探出水面，想要解释。
“无耻！”一巴掌抽了过去。
姜小白捂着脸，委屈受了。
姬回雪捂着身子，身体紧贴泉壁，便要向上爬。
结果脚下一滑，又是一个倒栽，摔进了温泉池底。
“阿雪！”姜小白赶紧去扶，伸手触到姬回雪的肌肤。
姬回雪像被火舌烧了般，一把推开他：“别碰我！”
慌乱间，一大片水花被她猛地扑起，劈头盖脸浇了姜小白一身。
姜小白抹了把脸，盯着惊慌受吓，可怜兮兮缩在池壁边的姬回雪。
眼神，突然变得幽暗不明，似笑非笑。
人也不动了。
姬回雪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
“你，看，看什么？出去！”
姜小白不动，继续看着她。
姬回雪顺着他的眼神，向下看自己……
整张脸，刷一下红了。
“无耻！”她赶紧捂住胸口，将身子缩进水下，整个人又羞又愤，只露出一个脑袋。
奈何，温泉水也是清澈见底的。
她这一副似隐若现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更要命了。
池水热气氤氲，白雾缭绕如梦似幻。
姜小白翘唇轻笑，端的一副风流痞像：“阿雪，这可是我找的温泉。”
“……”姬回雪：“那你把身子转过去，别看我！”
“我不。”姜小白索性抱起了手臂看她。
“你！”姬回雪气的，咬牙切齿：“姜小白！”
“嗯～好听。”姜小白的神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受用：“就这么叫。”
姬回雪：“……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有病，早就病入膏肓了。”
“……”姬回雪：“你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你叫。”姜小白舌尖顶着腮帮子，眯眼贱笑：“我看谁敢来。”
姬回雪气结无语：“你不要脸！”
姜小白毫不在意：“不要。”
“……”姬回雪气的要撅过去了。
真是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池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更加暧昧尴尬。
两人无声对峙着，谁也不让。
须臾，姬回雪突然攥紧拳头，直接从水中站了起来。
水花，扑溅了姜小白一脸。
姜小白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姬回雪已朝他一步步向逼近。
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姬回雪索性一把扯下了肩头衣服。
“好啊！既然王上这么爱看，要不要我脱光了衣服让你好好看？！”
姜小白：“……”
衣衫不整处，露出大片雪色肌肤，明晃晃的刺着他的眼睛。
姜小白忽然觉得，全身血气上涌。
“……那个，阿，阿雪，我，我不是这意思，我……”
姜小白转过脸，开始一步步踉跄后退。
然而，姬回雪不理会他，继续逼近。
姜小白继续踉跄后退。
氤氲雾气中，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一滴水珠，从姬回雪的胸口处滑落，向下。
湿透的衣衫，紧紧黏贴在她身上，勾出更多若隐若现的曲线。
“……”姜小白喉头发紧，手足无措。
他开始觉得全身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爬，爬的他整个人口干舌燥。
“阿雪，那个，冷静！你听我说！我……”他的声音，又哑又颤。
然而，姬回雪这次是真生气了。
“看啊！既然王上这么爱看，继续看啊！躲什么？！”
“……阿雪，我……”突然后背一凉，姜小白贴上了冰冷的池壁。
完了，退无可退。
“……别，别过来了！”
姜小白死死攥着手心，将身体紧紧贴在池壁上。
整个人缩成一团。
……
弱小，可怜，又无助。
求你了！别过来！别过来了！
对不起，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然而，姬回雪还在逼近。
那道若隐若现的曲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滴滑落的水珠，仿佛也在一直向下淌，直至淌进他的心底最深处。
眼前不断浮现各种温香旖旎画面。
……
疯了，真的要疯了。
终于，姜小白再也强撑不下去，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一路边跑边摔，靴子都没来得及穿。
夜间的风，吹来丝丝凉意。
姬回雪微阖上眼，长松了口气，准备上岸。
她将手臂慢慢攀上温泉池壁，刚爬上两步，还没彻底上岸。
突然，刚才那道身影，又折跑了回来。
姜小白抱着她的手，吧唧猛亲了一口。
然后，再次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这次，还顺手捞走了姬回雪带来的衣服和靴子。
“！！！”
“姜小白！”
一声怒吼，响彻林间。
姬回雪愤怒至极，想要爬起去追打姜小白。
奈何，也许是温泉池壁太滑，又也许泡久了的缘故。
姬回雪只觉得，全身发软的厉害，一点力也使不上，头也有些晕。
“扑通”一声。
她居然再次掉入了温泉池里。
……
真是，淹死她算了。
不知过了多久，姬回雪再次爬上岸。
夜晚的风，阵阵吹在身上，让她发热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
姬回雪心如死灰，打算找个地方缓口气。
刚绕过一处怪石嶙峋的假山丛，忽听见有人说话。
“齐公如今志得意满，连鲁国12城都能轻松归还，这波人心收买的，当真是厉害。齐国好手段啊！”
另一人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他以为这样就能掌控中原，坐稳这诸侯长之位了？
我中原之地，向来以鲁、宋、郑、陈、卫为首。眼下就算鲁国被踢出局，陈、卫这两个没用的东西也做了墙头草，也还有郑国和宋国。还轮不到他一个姜姓外氏诸侯，行话事权！
宋公您身为殷商后裔，身份尊贵，也是此次麓天大会上的唯一公爵国，地位比他姜小白还要高出一等，何苦在此怕他？不如我们联合起来，一起端了他齐国！”
那被称为宋公的人，看向另一个人道：“子婴兄怎么说？”
被称作子婴的人，摊手，叹了口气道：“郑国已经不是父君在位之时了，如今齐强郑弱，我郑国……”
听出他话里想退缩的意思，宋公冷声道：“宋郑两国一向比邻而居，如今姜小白占我宋国铁矿，冶炼他齐国兵器。姬兄身为现任郑国公，就不怕他到时第一个攻伐郑国吗？”
郑子婴被他的话，挑起了危机感，他略思索后，道：“那依郑兄、肸兄两位看，当如何？”
“依我看，今日戎人被辱，必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冬狩，不如先借那戎狄之手……”
“……对对，等大乱一起，天子若也受点‘惊吓’，嘿嘿……”
“……”
三人一阵嘿嘿桀桀。
阴冷的话语，在寂静的夜色中断断续续，落入姬回雪耳中。
姬回雪大致也听明白了。
面前的三人，是宋、郑、蔡三国国君。
郑国郑子婴、宋国宋子御、蔡国姬肸。
这三人，一个是春秋小霸郑庄公姬寤生之子，一个是殷商武庚后人，一个是姬姓分封到蔡国的侯爵宗亲。
都不是善茬。
尤其是这郑国。春秋初年，郑庄公姬寤生曾凭借一己之力，留下了“郑伯克段于鄢”的佳谈。
又在繻葛之战中箭射周天子，自此拉开了周王权衰败，周礼没落，春秋混战的大幕。
之后更是操纵宋、卫、鲁、齐的外交，硬生生将一个小小的郑国，推上了“天下诸侯，莫非郑党”的巅峰。
然而，姬寤生死后，郑国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迅速没落。
如今，郑国被宋、蔡两国挑唆，一起加入反齐阵营。
明日冬狩，姜小白怕是要头疼了。
不过……
姬回雪眼神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浮上心头。
或许，这场乱局，便是她离开临淄的契机。
她悄然退离假山，脚步轻捷如同鬼魅，迅速没入更深的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