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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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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阿花暗暗使劲踢了一下围着她转的狗。
小双摇着尾巴,依旧不依不饶地围着穿花布鞋的人打转。
“陈醉,让你的盖世无双离我远点!”
沉板上本已摆好了一大半菜品,陈醉却直接上来左手一撑坐上了这一寸厚的木板,板子虽然重但两头失衡,他还没坐稳就往他的方向倾斜过去,板子上的东西也滚落满地。
……
她每日卯时就去泛田摘菜,不仅背上背一篓,手上还提两筺,就是为了能收获最新鲜的时蔬,清晨的养分都集于那一颗露珠划过之际。
她看着泥坑里的时蔬,手里的挥蝇拍捏了又捏,抬手就要朝陈醉掺过去推搡着把他往外赶,“陈醉,带着你的狗滚远点,别在这里妨碍老娘,走,走,走!”
“阿花,别啊,我给你道歉啊,你就让我在你这休息一会儿不行吗。”
看他还不走,阿花又要掺过去。
阿花手里的挥蝇拍也不是什么能打到蝇虫的拍,不过只是一根被稍稍削过的柳树枝条,虽然陈醉往旁边躲了但柳树枝又长又软他还是被打到了,而且还贼痛。
陈醉就是不明白,像阿花这样貌美的女子,眉骨出众,眼大似牛,鼻孔向阳,下唇饱满性感,如此阳光有性格的相貌,怎么脾气就这么的不尽人意。
果然,人都不是完美的。
许是阿花最近来了亲戚,心情不太好不大想见到他。
陈醉一抿嘴唇,可怜兮兮地对四只小可爱说,“走吧,盖世无双,阿花不欢迎我们。”
……
盖世无双是陈醉给这四只狗的道上侠名。
因为它们是四胞胎正好一狗取一字,分别唤为“盖子”,“世子”,“无子”,“小双”,它们身上的狗毛颜色各异,在陈醉的学识那就是独一无二的杂交品种,再找不到比盖世无双更配的上他这个狗主人的名字了。
为首的盖子,它是个秃子,头顶无狗毛,为了掩盖这个致命的缺陷陈醉给它盖了一块与毛色相近的花布;其二世子,四肢健壮,精力充沛,一身盖世大侠范,所以给它配了一幅帅气的面罩,一块被剪了两个洞的黑布;其三无子,它的相貌俊俏的一批,每日招摇过市引得多少雌狗的青睐,于是在它的尾巴上绑了一块骚气大红布;最后小双是四狗之中唯一的雌狗,最后出生,理应矜贵嗜宠,便给了它用白色的布做了四只小鞋子。
原本他是想做整套的给它们,但实属无奈,它们的老大是个乞丐,没有多余的布料了。
在没有捡得盖世无双之前,他赶着给富贵人家的宝贝宠物看相算八卦,人家见了他都拂袖而去,每日分文没得。现在有了这四位,他的生活品质却忽然好起来了,一日能吃的上一笼包子。
最重要的原因是,盖世无双为他开辟了一个招揽生意的好地方。
好地方的门口挂着帘,帘上写着“王侯将相在此忍气吞声,贞烈女子在此宽衣解带”,固然,这是一座公共茅房。
且这不是一般的公共茅房,出恭之人只能是来自名门或者官僚家属等,进一次收一文钱,进门时有一高坎需提袍跨步,帘后置了一尊檀香炉净化空气,茅房里外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并给它配了一个儒雅的名字,雪隐房,而像陈醉这样的底层平民,只配闻闻味道。
那收费的老大爷和陈醉也算是老熟人了,来时可寒暄两句,陈醉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人进人出的茅房门口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盖世无双也各自找着好地儿吐着舌头朝里头打望。
一位公子哥一边往外走一边套着外裤绳子,刚掀开帘就看到了四双饥渴的眼睛,那种渴望就好像他是一泡狗屎。
……
公子哥放下了帘子,拴好了裤带再走出来,望着他的四双眼神依旧是赤裸的。
方才他如厕时确是不小心如在了衣袍上,想来路上来人繁杂也不会有人注意,不料哪里来的狗。
旁边坐着的陈醉也看着他,好像也很饥渴的样子。
……
公子哥咬了咬牙齿,“看你老子作甚?”,把绣着两朵菊花的蔽膝一挥,尴尬中带着潇洒,提步走了。蔽膝是复盛的名门望族或者官僚世家,朝廷臣子穿戴必配之物,以示自己是有家有势的人。
陈醉没穿过那玩意儿,毕竟他不是个多事之人。
公子哥前脚一离开,世子忽然坐到地上,伸着后腿用力挠着狗头,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它的耳朵里痒得它打了个激灵,它又站起来扭过头迫切地想做点什么,结果只是围着自己的狗屁股转圈,陈醉就看着它原地转了好几圈。
陈醉看了一下天上的日光,扯着世子的耳朵拉过来,说,“你又跟野狗出去鬼混了?不是告诉你了别去吗,那些野狗身上不干净。”
世子却不赞同他说的话,摆了几下头,“呜呜呜”叫了几声。
陈醉摸了摸它的头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了,乖,别动。”他凑向前去看。
给狗拔跳蚤也算是他地日常工作了,一般到了这种不热不冷的气候跳蚤就会开始骚扰世子,每隔一段时间陈醉就要给它拔。
朝西的地平线上,晨光洒满的地方,人影身下是一匹矫健的骏马,身后跟着两列俨然的队伍,马蹄声凌乱。
不知是谁激动地喊了一声,“是顾大人,顾大人回来了!”
菜市场门口步伐匆匆之中纷纷回了头。
“啊!真的是顾大人!”
“顾大人回来了!”
所见之人纷纷跪下了,周遭空旷了一片。
陈醉给世子找跳蚤找得仔细,一点没被骚动给影响,世子的毛色是最杂的,想要找着所有的跳蚤还真是十分的不易,他一分心等会儿那跳蚤就找不着了,守厕大爷叫了他几声,他也敷衍地答,“快了快了,别催。”
陈醉拨开它的狗毛一点一点地看,嘴里念念有词,“世子,四狗之中属你颧骨最饱满,目光最有神,今后事业是必有大成的,你可不能这么不稳重啊,你得起好带头作用。”
说着,陈醉却想起它们跟了自己这么些年,他给别人的狗看了好多,但这四个却从来没给看过,于是趁此机会,该好好看看,再给它门个方便以后发号施令的身份,“既然如此,世子,你便当他们的老大吧。”
那边,众人的目光之中,顾北里带着笑□□风。
前排的妇孺们有些小兴奋了,都悄悄地把耳鬓的发撩到耳后,这位顾大人可是陈国受民拥戴的绝色美人,性情温润如玉得找不出其二,是妇女心中的牡丹啊。
顾北里忽然翻下马背,在迷妹们扭动得像快要断了的腰肢之中朝雪隐房走去。
陈醉他捻出了世子耳朵上的一个跳蚤,继续说道,“盖子啊,你的耳朵高于眉骨,且秃顶,简直聪明相,今后好好跟着世子,辅佐它!”
本来顾北里确是只想来如个厕,却听到了门口这位衣冠不整的人颇有学问的看相说法,这看得还有几分仔细,嘴都快亲到狗身上去了。
“无子的话,你天庭额宽,地阁丰圆,重视家庭,呃…你且稍作分配。”
“小双,你眉如新月,奸门平满,旺夫!正好,你且跟着无子助它早日富贵!”
陈醉边说边点头,没想到像他这么一看,这四只狗还各有用处,甚是不错。
“不知,先生能否也给我看看?”
陈醉不知道旁边有人,抬头就朝声源看过去。
这人也穿着蔽膝,但这蔽膝却比刚才那位的拙劣版的菊花蔽膝高大上太多了,金线挑绣的祥云藏龙图,栩栩如生,精细十分,应是皇宫里的裁缝,他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除听人口中说的那么一人气质如眼前这位,其他还没见过谁能把蔽膝穿出这样的感觉。
陈醉不知应该怎么称呼这位华袍裹身的人,于是忽略了称呼道,“不知,您是要我看什么?”
跪在旁边的人小声提示这位才回乡的大人,说,“顾大人,他只是个乞丐,不是什么先生,而且看的,是狗相…”
顾北里微微一笑,风度依旧,“不要紧。”
这??
诚然政治官是亲民,也包括乞丐,但这,怕是不妥。
那人又说,“大人,您就让一个乞丐给你看相,不合适,倒不如,让我给你算算。”
……
“我家世代算命,很准的。”
“无事,就让他看。”
我厕所也不上了,就让他看。
……
顾北里蹲下身,与陈醉齐平,“不知先生,方便透露名字吗?”
陈醉指着自己,“我?我名字?”
给狗看相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有人问他名字,别人大多问的是名号。
顾北里点头,“嗯,你名字。”
陈醉:“呃…陈醉。”
“不知是哪个醉?”
“沉醉的醉。”
顾北里自酌着重复了一遍道,“陈醉的醉是沉醉的醉?”
陈醉点了一下头,“嗯,陈醉的醉是沉醉的醉。”
刚要给顾北里算命的大哥有点懵了,这两人,在说什么鸟语,是在比谁的舌头捋得直吗?
顾北里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白净的手,说,“我是顾北里,你好。”
看着他指甲干净圆润的手,陈醉把自己的手在破旧的衣服上擦了又擦,都不好意思伸出去。
嗯。
等等。
他是顾北里?!
陈醉一时间有些喜色难掩,心中小鹿乱撞得他气息都不稳了,“你是顾北里??”
面前的人轻轻一笑,“是的。”
这坚定的回答小双也不朝雪隐房里打望了,“嗷呜”一声就朝顾北里奔过去,陈醉还没来得及回头去拦住它。
怪不得这气味让它反应强烈,原来他就是顾北里!这辈子它双子也有机会见到它的梦中情人!怎能不好好亲热亲热。
在所有的诧异之时,他们的朝政官就这么被一只母狗给扑倒在地,仰面朝天,如此狼狈。
“小双!”
“大人!”
“顾大人!”
众人大惊失色赶着去扒开那只狗,人群一片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