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未不归录》乘香枕月

21、番外 黄沙白骨

　　当这个光头在我身边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那张清秀得过分的脸上带着非常欠揍的笑容，冲我悄悄说：“大王，贫僧可以送你一顶白帽子。”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怕他跟别人再胡说八道，只得胡乱指了他做讲经僧人。
　　结果这厮半夜在我窗下听醉话笑出声，后来还敢闯入我的房间拿剑指着我。
　　结果这厮是女的。
　　我将她带回北平，结果她日日在庆寿寺中喝酒，酒醒了就来找我鼓励我造反，我被她烦的头疼，只得跟她一起喝酒。
　　那一天我终于下定决心，问她让我造反的原因，谁知道这个女人居然说因为我的父亲在鄱阳湖那一战震撼了她，我最像我父亲，所以才选我。
　　这是什么狗屁歪理？
　　后来我起兵了，我知道一路上顺风顺水，天时地利人和几乎都在我这，这些不是因为我，而是坐在营帐中拿着酒壶独醉的女人。
　　我看到有一次我快要输了，她偷偷跑到没人的地方，变成一头浑身雪白的巨兽，冲朱允炆的军队吐出一口气，他们的军旗顿时纷纷折断，军心大乱，我便乘胜追击，一举打到了南京城。
　　这女人果然不是人。
　　我看到她站在南京城下，冲着宫墙里看去，轻轻勾起薄唇。
　　“将军。”

　　那一刻她眼里是朱红的宫墙映着通天的大火，我的眼里却只有那一袭黑色的僧袍。

　　“您是最像他的一个人，贫僧只是还想再看一遍，黄沙涂抹白骨，鲜血掩埋哀戚的景象。”
　　我杀方孝儒，杀齐泰，杀黄子澄，宫廷里遍地鲜血，我原以为这是她愿意看到的，可她对我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疏离，每日躲在僧录司，不肯与我说话。
　　“朱棣，你太过分了。”
　　过分？我哪里过分，我只是想……
　　想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啊。
　　大限将至，我将她找进宫。这次她愿意见我了。
　　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了，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耀眼。我却已是一个风年残烛的老人，躺在床榻上，连呼吸都费劲力气。
　　她看着我，眼中第一次溢出了泪水。那么晶莹，剔透，像是无上的珍宝。
　　她将不知什么东西倒入我的喉咙，自己却渐渐枯瘦下去，直至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不欠你了，朱棣。”
　　我几近疯狂，那顺着喉管滑下去的东西似乎将我的身体重新滋润，宛如枯木逢春一般一日日好起来，可僧录司里再没有那个喝酒的和尚了。
　　直到有一日，我离开这世间，看见她一袭黑衣坐在奈何桥旁。
　　“好久不见，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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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咯完结咯 这个是工具人视角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