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梓槐

2、盛世

　　曹枢第一次在帝京过上元节，他想，这才叫盛世吧。
　　长街上绫罗绸缎纵横相接，烛火通明，鲜艳夺目的彩灯之下人流如织，各式各样的杂耍在不同的角落轮番上演。四处飘荡着丝竹的乐声，姑娘的啼笑声，孩童的嬉闹声，以及小商贩的吆喝声，和看客的叫好声；冰冷的空气中混杂着脂粉气，烟火气......好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曹枢一个人走到了湜河边，这里的人已不大多了，帝京的繁华好像与此处完全无关，只有几个带钗的姑娘在放花灯，漆黑如墨的水上零星飘着几盏，淡淡的，就像在耳边减弱的喧哗声，不会过分而扰人心境，不会全无而多显寂寥。
　　“为何这里放花灯的人这般少？”偌大的帝京原不应只有几个少女放花灯，他不禁自问道。
　　为首的一个着青衫的姑娘笑答：“旁的人都在沚湖呢，那里满池的花灯明晃晃的，一点也不好瞧。”
　　曹枢下意识一退。
　　“怎么？这位大哥也是来放花灯的？”那姑娘反问道。
　　曹枢低了低首，作了个揖，说：“我初入京城，今日上元佳节误逛到此处扰了姑娘们的雅兴。”
　　只见剩下的几个人已是掩着嘴低低笑出声来，那青衫的姑娘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打量着曹枢：“大哥初入京城所为何事呀，总不会是进京赶考来了吧？”
　　“青囊你快别问了，大哥长大哥短的，将公子都快问絮烦了！”
　　那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叫作一团，原本曹枢还未曾怎样，却生生憋出个大红脸来，他暗叹了口气，人言可畏啊......
　　“你们几个丫头做什么呢？”只听见低沉的一声道。
　　远处渐渐走来一人，姑娘们纷纷站了起来，说：“三哥来了——”
　　那人大步流星而来，站在逆光处，反倒看不清面容，只是作了个揖道：“劳烦公子照看舍妹了。”
　　语罢，便招呼着，姑娘们只是匆匆一点头就离去。
　　曹枢心里觉得怪异，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才发觉身子已经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