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谈到一半》半立黄昏

23、前男友

　　周舟不是个主动的人，但不代表他不着急。车楠的突然客气和疏离令他恼火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从三年来的相处，周舟觉得车楠应该还是挺在意自己的，特别是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车楠的表现让周舟感到既甜蜜又有点依依不舍。

　　周舟不相信车楠能说罢了便罢了。
　　更何况，车楠还没说。

　　可是“惊弓之鸟”这个成语现在似乎成了车楠的写照。周舟知道他之前受过伤失恋过——虽然那也是周舟最恼火的一件事。
　　但眼前，明明同在一个城市，却不来相见，视频电话也不及时对接，周舟实在郁闷。

　　要了三天面子的周舟，在彭心平的精心照顾和劝说下，决定先跟青云哥把两人目前的暧昧关系谈清楚，然后周五回镜城再跟车楠来个坦然面对……想必就能涛声依旧了。

　　于是，当乔青云再次夜访周舟的时候，周舟第一次深谈了自己的感情。
　　周舟把乔青云剥好的橘子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就转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还表现出一副客气拒绝的模样。

　　乔青云瞧着笑了笑，直接开口问道：“我们舟舟有话要说，是吗？”
　　周舟：“青云哥，我……我想跟你谈谈我自己的事情。”
　　乔青云：“好啊！我也很想知道我们舟舟内心的真实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坦然一笑，又说：“只要是关于舟舟你的，无论怎样，哥哥我都喜欢。”
　　周舟：“……”

　　面对乔青云的又一次突然表白，周舟有些不知所措，刚刚想好的要说的话瞬间组织不起语言来。乔青云深邃的眼睛凝视一会，突然伸手把原本对坐的人拉进自己怀里，二话不说就低头亲了起来。

　　周舟“唔”的一声被亲懵了，一时竟没什么反应，等那热烈的双唇辗转着探出火热的气息……周舟在门牙被撬开的时候才哆嗦着把人用力推开。
　　“青云哥，你……我不能……不行！”周舟结巴道。

　　乔青云通透道：“发生过的事我都很在乎！但只要你还是你，我不介意，从此以后只有你和我 。”
　　又进一步说：“舟舟，我很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因为这样的感觉才是真爱情。物质可以改变，道理可以推敲，但爱情，附带不了任何条件，日久生出来的也只是感情，不是爱情。所以舟舟，我这么多年来才一直对最初有所期盼，希望你也是。”

　　高手，通透的高手。
　　如此清楚的情感思路，也许只有学神学霸才会有。周舟叹了一下，沉默着，想重新组织语言。

　　可周舟的沉默在乔青云看来，是在思考，在回忆，甚至在慢慢悟化，然后他和他就会手牵手坐着时光机，在这温暖柔光中穿梭到那年那个夏天的夜晚……乔青云没有借酒，周舟没有被吓着，他是认真再跟他告白，然后他认真地亲吻了他……

　　再然后在后来的后来这些年，他工作，他读书，他们相爱着，一个能力优越，一个安静从容。
　　如果一开始就那样，真好！

　　乔青云被自己的情绪感染到了，越发深情地倾身揽向周舟。而周舟，被动地被拥抱着的时候，他正在决定只用一句话就说清楚算了。
　　但是，房门突然被打开，两个男人突兀地走了进来……

　　车楠原本没打算来的，都是彭心平那个笨蛋攒说的，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个“热烈”的场面……四目相对的时候，周舟还在乔青云的怀里。
　　一秒，两秒，还没到三秒，车楠转身大步走出房门。彭心平抽了一秒钟经之后也急忙转身跟着跑了出去。剩下依旧保存原有动作的两个人。

　　周舟惊讶了一瞬忽然笑了，然后不慌不忙地把自己从乔青云环抱着的手臂中抽离出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坐正。
　　乔青云被周舟的反应搞得微怔，一时不知怎么说话。

　　“青云哥。”周舟平静地喊了乔青云一声，接着道：“你也看到了，车楠他喜欢我。”
　　乔青云挑眉轻笑：“那又怎样？”
　　周舟粲然一笑，高兴道：“我喜欢看他这样。”
　　乔青云：“舟舟……”
　　周舟：“因为我也爱他，很爱很爱。”
　　乔青云：“……”

　　周舟拿起手机站起来，走到窗边挑了一下纱帘往下看，虽然看不到他想看的那个人，但他还是高兴，很高兴。

　　我以为你怂了不会来，可是你来了，还一脸心花到怒放，高兴而来，愤怒离开……好！我知道了，你这都是因为在乎。
　　此刻周舟内心居然还有些嘚瑟：车楠，这回你也知道醋是什么味了吧？！

　　拨了两个电话，都是响一声就被挂断了，周舟只得发信息。
　　【明天的机票订三张头等舱吧！让彭心平也坐坐，别老亏待人家。】
　　【记得给姚老头买点礼物，他顶了半个月的班，没少在我这儿发牢骚。】

　　没有解释，只有吩咐。
　　这是爱人吗？这只不过是顶头上司，自己全心全意对待也换不来爱情的那位伤人心的大老板。
　　车楠难过极了。

　　聪明的笨人彭心平慢一步紧跟在车楠身后，一直不敢吭声，怕说什么都是错。
　　走了一条长街，在转弯处，表情阴云密布的男人终于停下他那两条大长腿。

　　车楠：“我打车回学校了，你也回去吧！”语气还算平静。
　　彭心平：“老板，我……再陪陪你吧！去吃点东西，你还没吃晚饭呢！”
　　车楠： “算了，你不是打包放在宿舍里了吗？我回去吃。”
　　彭心平：“那早就冷了。”
　　车楠：“没事，我叫服务员热一下。”
　　彭心平：“前面有家面馆……”
　　车楠：“没你做的好吃，走了。”
　　……

　　彭心平目送车楠坐上出租车离去，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那个悔呀！悔呀！
　　怎么就那么嘴贱，非要把老板叫来看周董呢？既然叫来了，不是应该先跟周董通个气吗？为什么会幼稚地以为他们的突然相见会更加增进感情呢？

　　不！不对！
　　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谋略有问题。
　　有问题而且十分可恨的是那个乔姓某人。
　　明明从他家出来的时候打电话问过他要不要给他留饭，他说了要加班很晚可能不回来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跑去骚扰周董去了？

　　悔呀！悔呀！特别悔……
　　可是，可是，可是……

　　那个人说：“我把你们周董拐走了不是更好吗？你有机会了。”
　　我有机会了？我能有什么机会？
　　车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自己？别说机会，就是这么多年待在他身边，哪怕是错过的目光，车楠都没错给过他一回。

　　唉！不是所有的爱都能得到回应的。
　　他姓彭的就是个普通驾驶员，能这么默默跟在他身边，看着他，陪着他，悄悄爱着他，够了，真的足够了。

　　彭心平突然热泪盈眶起来，回去的路上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想方设法帮助车楠，不会再让他难过。

　　乔青云离开周舟的房间，是在零点后。
　　周舟把他从十七岁那年夏天，一直到最近与车楠修成正果，亲密接触，还有自己家庭的变故，父亲事业的委托和交代，都一一仔细说给他听了。

　　乔青云走的时候依然不舍弃自己对周舟的爱慕和追求，他认真说：“舟舟，你不要急着放开我，我不过就是来晚了而已。”
　　周舟不是个会说绝情话的人，他只道：“青云哥你就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会离开他的。”

　　最后，乔青云只得笑道：“那我们就一起等车总主动离开你吧！”
　　周舟摇摇头把乔青云送出房门，心想：别等了，车楠也不会离开我的。

　　＊ ＊ ＊

　　周五早上，精英培训班在有关领导和班主任的总结发言之后，大家共同聚了午餐，便散学了。这次的学习不仅令车楠打开了对行业的一些视野，还结识了不少同行业的干将。大家在心心相惜的同时，都更加坚定“抱团必能发展壮大”的理念，所以收获满满。

　　回到宿舍，车楠整理简单的行李，想着还有点时间，就先去校门外给那姚容浩姚老头买点小礼物。边走边想着昨天晚上周舟发给他的信息——也不知道这个人跟那个谁……度了春宵，不，冬宵没有？

　　唉！真难受！

　　可既然那么难受了，还跟他一起走干什么？自讨没趣，自捡难堪吗？
　　一会看见他先说什么？还能好好说话吗？
　　还有，以后还要在“大诚商贸”干吗？
　　不干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表叔？

　　“车楠，车楠！”校门口有个男声突然大声喊道。
　　车楠抬眼望去，居然是镜城那边的一个老熟人，罗幼钦。

　　三个小时之后，车楠的机票改签了，他要和罗幼钦一起飞到内蒙古的呼和浩特市去一趟。因为，他的前男友赵云义正在那个城市的第一医院里经历生死之事，急需人和钱前去救援。
　　于是，他的飞机起飞时间比回镜城飞机起飞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而准点准时出现在机场的周舟和彭心平，到进入安检台以后才接到车楠的短信：【我有事要先去呼和浩特，大概两三天时间，你们先回去吧！一路平安。】

　　周舟拿着手机，心慌心冷到了极点，条件反射马上给车楠去电话，提示音却说：“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