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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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他像一个梦境，在深秋的夜晚降临到柳子的面前。
“一期哥？他现在在洗衣服。”包丁把点心放进嘴里，满足地靠在柳子怀里回答道。柳子装作只是无意问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包丁的头，轻声反问：“是吗？我记得今天不是一期大人当值啊？”
包丁含着棒棒糖，笑嘻嘻地回答道：“昨天晚上有人尿床啦，一期哥是去洗床单被套。”“咦？是谁？”柳子捂嘴笑起来。“这我不能说！这事太丢脸了~”
长谷部进入天守阁时就看见粟田口家的栗发短刀窝在审神者的怀里，嬉笑着对主人撒娇。
“大人，”他打过招呼后推开天守阁外间的窗，让外面的好光线肆无忌惮地洒进来，“天气这么好，您该出去走走，终日待在屋内对身体不好。”
柳子因为突如其来的阳光不适地眯了眯眼，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像以前那样成天沐浴着外界的空气劳动。她颔首答应：“好的，长谷部大人，我这就出门去。”
长谷部对审神者的有礼拘谨还是不能适应，他刚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在强迫她、一切遵从审神者大人的意愿，包丁却已经拉着审神者步出天守阁了。
活泼好动的包丁拉着柳子的手轻快地下楼，在木制的楼梯和走廊上留下一串“噔噔”的足音。“大人的手好温暖啊，有人/妻的感觉！”小短刀突然转过头，对柳子说出一句让人猝不及防的话。
“诶？！”保守的未婚女子瞬间羞红了脸，吃惊地捂住了嘴，“包、包丁！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好奇怪！”
小短刀停下脚步，转身朝柳子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疑惑表情：“我说的是实话啊，大人的怀抱和手很温暖很柔软，有人/妻的包容感；朱音大人也牵过我，但是她的手凉凉的，一点也不人/妻。”
柳子听到朱音的名字被没有心眼的包丁提起，不由得又在意起来：“包丁不喜欢朱音大人吗？”
“喜欢呀！”单纯的短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虽然朱音大人不像人/妻，但我还是喜欢她！”柳子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想，包丁就又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大人想看看朱音大人的样子吗？我带你去看照片！”
柳子的身体被拉着一味往前，理智却在往后躲避。
她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诫她：“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但她停不下跟着往前的脚步，甩不开被攥着的手，甚至说不出拒绝的话。
“朱音大人她很少拍照的，我们其他人倒是都挺喜欢的。陆奥守先生——陆奥守吉行先生他喜欢摄影，我们有好多好多他拍的照片！这张朱音大人的照片就是陆奥守先生偷拍的，朱音大人拿到后说偷拍把她拍丑了，要陆奥守先生重拍一张，就顺手把这张照片给当天正好轮到做近侍的一期哥了——一期哥是这么和我们是说的。铛铛！这里就是我们的房间啦——”
包丁松开牵着柳子的手，把部屋的门拉开，朝里面大喊：“大家——我把大人带到我们房间来玩啦——”
屋子里就三人：厚正在看漫画书，乱正跪坐在梳妆镜前编头发，五虎退和五只小老虎嬉戏着。见到包丁身后的柳子，他们都起身围了过来：“啊，大人来啦。”“欢迎您，大人……”“大人，帮我编一下头发嘛！”
“厚，一期哥的箱子在哪儿来着？”包丁直接问厚。“哪个哪个？哦~那个啊！”粗神经的厚也只是愣了一秒便很快反应过来，“就在衣橱里啊，你问这个干嘛？”
包丁把柳子拉到房间中央坐下，蹬蹬蹬跑到衣橱边把小木箱翻找出来：“我想把朱音大人的照片给大人看看。”五虎退抱着一只小老虎，看看柳子又看看其他几个兄弟，小声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啊，我们平时不也常常在一期哥没在的时候拿出来看吗？”乱以为五虎退是担心大家不该随便动一期哥的东西，跪坐下来抱着五虎退的脑袋揉了揉。
“可是……”五虎退还想说什么，但他从乱的怀里悄悄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柳子的神色，便把没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包丁把小木箱抱过来放在地板上，几人就这样围坐在周围。厚把箱子打开，就看见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弟弟们在他还没降临本丸时给他写的信，他人赠予的各种礼物，翻开这些东西，最下面压着一个信封。
柳子知道这里面想必就装着前主的照片，在厚把它拿出来交给自己的时候，不自主吸了口气。
她不敢让短刀们看出自己的异样，像拆开一封寻常信件一样打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照片；期间她甚至还抬头冲他们微笑。当她低下头时，正对上照片上的人。
照片是从正对着女人的角度拍的，她就坐在柳子平时办公的那张办公桌前——当然，那时候还是属于朱音的办公桌，手上钢笔还停留在纸张上，正好在偶然间抬脸看向镜头。她那头浓密的黑色长卷发梳起一半，用绿色的丝绒蝴蝶结固定在头上，剩下的就自然垂下，部分落在胸口，和白色蕾丝花边的长裙领口一起，衬托出精致的肩颈和锁骨。
阳光从侧面的窗照射进来，在她一边脸颊上投出金色的矩形光斑；她的那双眼睛，那双绿色的眼睛，就在这样的光线下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感；非要用什么来比喻的话，柳子突兀地想到“浸在蜜糖里的绿宝石”这样不着调的形容。她秀美的眉、鼻尖和微张的唇，都因为这双眼睛而更加光彩夺目；柳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
这幅画面的动态感太强了，栩栩如生到下一秒，画面的主人就会对着镜头后面的人露出一个笑容，或皱眉吐出一句责备的话语来。柳子手一抖，照片从她的指间轻轻落下，滑到地板上。
她立刻回过神来，捡起照片放回信封，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实在是太惊讶，所以……”
她将照片收起来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逃避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甚至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偏偏房间里敏感一些的人就只有一个，其他人一无所觉；五虎退担忧地咬住了下唇。
“对吧对吧？朱音大人太美了，她和三日月大人真是一个像明月，一个像星辰，都是不可方物的存在！”憧憬美好事物的乱一边这样说着一边陶醉地在胸口前交握双手，脸颊红红的。
他突然直起身来：“对啦，朱音大人以前送了我一个和照片上这个差不多的发饰！大人，您帮我梳一下和朱音大人这个一样的头发好吗？”
她笑着答应了，用木梳帮乱梳理那一头比缎子还柔滑的长发。乱跪坐在他的梳妆镜前，低着头在首饰盒里翻找着朱音给他的那些饰品，可爱的面孔就映在镜面上；他有时稍微转动脑袋和几个兄弟说话，柳子就在镜面上看到自己平庸的脸。
她脑海里闪过一期一振温润的身姿，狼狈地把目光从镜子上移开。
柳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在粟田口部屋里剩下的那段时间的，她走出房间合上门后，深深吐了口气，漫无目的地顺着过道踱步。
待她再次感受到有阳光落在眼前时，她才恍然自己走到了建筑背面的走廊上，放眼眺去可以看见大片的田地，远处还有付丧神在田间耕作。
在近处，未曾谋面的“平安时代的大人们”正坐在廊檐对饮。
“哦呀，未曾见过的小姑娘呢。”身着绀蓝色内番服的付丧神微微惊讶。浅绿色的神刀大人露出和蔼的笑：“是新来的姬君大人吧。”
柳子的目光从仿佛自悠远时代缓步走来的神官一般庄严的神刀身上移到旁边的“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一刃”，切身体会到了乱所言的“像明月”那样的美丽。
她毫不怀疑，曾经朱音和他并肩时，两人所在的场景会像是明月和星辰那般交相辉映。
柳子慌忙朝两位欠身行礼，唤过“三日月大人、石切丸大人”后，在两位付丧神诧异的目光中匆匆转身离开。
傍晚时，粟田口的短刀们没有来送餐，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儒雅的歌仙兼定。据他所说，难得今日粟田口刀派都在本丸，没有人远征出阵，下午一期一振带着弟弟们到后山的湖去划船了，现在还没回来。
柳子活动的范围只限于这座主建筑内，闻言她下意识地看向墙上那副有枫树林有湖泊的油画，问道：“后山还有湖泊吗？”
“嗯，”歌仙将托盘上的碗碟依次放在矮桌上，听到她发问，循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油画，柔和了眉眼解释，“画上的就是后山的湖。前主尚在时常去那里，这幅画也是前主亲手绘制。”前主自然说的是朱音。
柳子一惊，再看向那副画时心情更加惊惧，仿佛那画经由朱音之手诞生，已然成为她灵魂附着之物。
她的慌乱没有逃过歌仙的眼睛，他对面前这位新上任的审神者抱有一种亲厚宽容的温情，只当她是害怕逝去之人的遗物，便贴心地询问：“您是不是不太喜欢这幅画上的景致？在下去帮您取下它即可。”
说着他真的起身去把画框从墙上拿下，思考了一下画之后的去处后提议：“前主的遗物放在西边的一个小仓库里，今晚这幅画就暂且由我保管，明早我把它与前主遗物放在一处，您看如何？”
柳子正因为他人主动帮自己摆脱掉一个噩梦而松了一口气，哪里在意这画的去向如何，忙点头说好。对歌仙，她现在不只是感激，更多了几分信赖之情。
“一期大人——粟田口他们，都很喜欢后山的湖吗？”一期的俊雅的面庞在她脑海里闪过，她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向面前亲切的文系打刀打听了起来。
“诶，尤其是短刀们，常去那里玩耍。“
晚上柳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却难以入睡。自从那晚在厨房见到一期一振以来，她就成了一个初次坠入爱河的懵懂少女，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关于他的事；虽然自知自己配不上那样的人，但总是在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身影，又在意着他和前主朱音之间的过往。
辗转反侧良久，她还是披衣起身，顺从内心的渴望，端着一盏烛灯往唯一一次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地方走去。
她下了楼、乘着烛光轻手轻脚地行动，转过廊角就看见厨房里透出的光亮。
没思考其他的，她的内心已然被喜悦之情占据。她推开门，笑容却戛然凝固在脸上。
厨房里的不是一期一振，而是她来这里之后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烛台切穿着寝衣，坐在料理台上；他的身侧放着打开的酒瓶，手中也正端着酒杯，显然正在深夜独饮。他听到响动侧头看向门外，面无表情，金色的那只眼瞳里光芒凛冽。
作者有话说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