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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酒吧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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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五月份的宋城。气温相比之前已经高出了很多,风中微微夹杂着些许湿意,但仍然燥热的很,打在脸上让人浮躁不堪。夜晚悄然降临,但因为宋城是个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所以街上仍然有很多人在闲逛,到处都是灯红酒绿,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有一个毫不起眼的酒吧,虽然简单,但并不破旧,“城南旧事”四个大字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挂在上面,倒是颇有些怀旧的伤感意味,这样看来倒是非常适合怡情小酌。
这时,酒吧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修长,眉目冷淡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的西装裤笔直干净,一丝褶皱都没有,衬得整个人挺拔整洁,腰细腿直。但细细一看,这个男人确是有些瘦弱的,额前的几丝细碎的刘海稍稍遮住了他的眼睛,但那双眼睛却清冷的不含什么感情,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就这样走了进来,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气质。
“子期,来了啊。”酒吧前台的男人笑着打了声招呼,示意他过来坐,“你都好几天没来了,忙什么去了,想见你一面这么难。”
“最近工作有点忙。”单子期淡淡回了一声,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坐到了韩池招呼他来的位置上,抿了一口面前已经倒好的一小杯果酒。
“一个心理咨询室都这么忙,看来你的专业能力还挺受欢迎的啊。”韩池笑着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根根修长的手指显得格外瞩目,但他很快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里的狭促包围着面前的单子期。“你看看我这酒吧里多少好看的小哥哥,各种类型的都有,你怎么就看不上?一直这么清心寡欲的,怎么对得起我这酒吧?你看看周围多少人在对你虎视眈眈啊。”
单子期仍然冷淡着眉目,似乎并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他沉默着喝着自己面前的酒,周身禁欲的清冷气质让他与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似乎就真的只是过来喝杯酒放松一下而已。韩池对他这样的冷淡早已见怪不怪了,就只好缩了一下肩膀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而钟子期微微低下头,盯着酒杯里的酒一动不动,眼里却含着几丝不被发现的复杂感情,沉思着什么。
陆从周从酒吧的另一头过来,原本是要打算回家的,可视线不经意间就扫到了单子期,看到他这样的疏离特别,忽然就被震了一下,再也移不开目光了。于是趁着几分酒劲,他缓步走到前台点了一杯威士忌,开口道:“一个人在这喝酒,介不介意我坐在这里?”
单子期早就对这样的搭讪感到习惯了,他原本不想回答,企图以沉默逼走对方,但这声音却意外的成熟自然,又带着几分调笑的狭促,于是抬起头看了一眼。
面前的男人眉目带笑,看着成熟大气,但那双桃花眼里却明显是带着勾人的情愫,他个子很高,把身上黑色的风衣外套穿的挺拔有型,酒吧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眼睫和鼻梁极为立体,但他整个人此刻又是懒懒的,就这样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盯着面前的单子期,毫不掩饰他眼里赤裸裸的兴趣。
单子期不知为何,忽然就打消了要拒绝的念头,但他也不想明确的给出答案,于是淡淡的点了个头,示意这里可以坐。接着把面前的果酒一饮而尽,起身就要离开。
陆从周看着单子期喝酒时仰起的修长的脖颈,那喉结在酒液从内部经过时缓缓地滚动了一下,白色的衬衫掩不住那诱人漂亮的锁骨,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眼前的人要离开,来不及多想就伸手拽住了单子期的手,那冰冷的手指冷的他一惊。
单子期没料到陆从周会有这样唐突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挣,竟把陆从周手里的酒杯打翻了,金黄色的酒液立刻泼在了陆从周黑色的风衣上,留下了深深的酒渍,这样一件漂亮的衣服立刻就被毁了。清脆的破裂声传来,在这个安静的酒吧里显得很是突兀,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单子期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料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竟引来这样的后果,但若不是陆从周忽然拉住他,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他并不作声,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看面前的男人说什么。
“你就这样走了,不合适吧?”陆从周本就不打算这样让单子期一走了之,于是抓住这个机会挑了一下眉,“我这件衣服可是限量版的,你这样给我毁了,不做些补偿吗?”
单子期刚刚对他声音的好感立刻被打破了:“你想干什么。”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
看到这一幕的韩池立刻扑了过来,他深知单子期的清冷少语,又知道陆从周尊贵的身份,唯恐最好的朋友受到欺负,赶紧过来解围:“陆总,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不是故意的,您放心,我一定负责您衣服的损失。”
“我不要你负责,我要他负责。”陆从周的眼睛里涌动着别样的情绪,他看着单子期的脸色一点点变冷,知道在逗下去就坏了,于是主动安抚到:“我也不要求你做什么,把这件衣服拿走洗干净了还给我就好。”
单子期接过风衣,从衣服里掏出自己的名片,与对方交换后就起身离开了,陆从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这个人有点意思,他想。接着他低头去看手中的名片,单子期,职业是心理咨询师。想到男人离开时的清冷疏离和那腰细腿长的背影,陆从周不禁摇头失笑,他觉得他好像有了几丝心动。
喜欢就当然要去追了,在他陆从周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拱手让人这四个字。于是他挑眉笑了两声,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酒吧。
韩池看到这两人都离开了,抬手擦了擦自己被吓出的冷汗,原本以为这件事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哪里想到陆从周这么尊贵身份的人竟然这么好说话,没有他以为的那咄咄逼人的画面出现,于是招手叫了保洁过来打扫地上残留的酒液和碎玻璃,继续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夜色越来越深了,单子期早已回到了家里,此时正洗完澡围着浴巾,一边走出浴室一边擦着头发,这么随意的动作却被他做的这样赏心悦目,有种莫名的不食人间烟火。浴巾围在他劲瘦的腰间,挡住了那修长有力的大腿,露出他有些瘦弱的胸膛,在他的白皙的后背上却有一大块与他瘦弱身姿不太相符的大片伤疤,那伤疤的愈合情况显示受伤时期已经是多年以前了,虽然这样,但并不影响他的冷冽,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让人怜爱的情绪。
单子期淡淡的擦完头发,接过桌子上正在作响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本淡漠的眼睛却忽然被恨意侵袭,他的瞳孔紧紧的缩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然而手机不停的响着铃,大有不接就一直打的趋势,单子期终究还是接了起来,“你不用再说什么,我和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无奈,“子期,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终究是你父亲,你和我要决裂到什么时候?”
“父亲,你配吗?”单子期嘲弄地笑了一声,并不打算和他多说,“单铭宇,你好自为之。”接着就挂断了电话。心烦意乱的他走到阳台边上,俯瞰着这个城市的夜景,此刻虽已是深夜,但街上还是有着川流不息的车,整个城市都在夜色的笼罩下开始了一天中最大的狂欢,好似只有他一人是在黑暗中孤独舔舐自己伤口的困兽,只有他自己一人是被命运选中要接受审判的人。
单子期关上了房间的灯,沉默的躺在了床上,漫无目的的空想着,他想到了今天在酒吧碰到的那个男人,陆从周,从他给的名片上可以看出他是宋城最大的陆氏集团的老板,想到他那戳进了自己心里的特别的声音,也想到了他那件被自己毁掉的衣服,就这样慢慢的睡着了。
“小期,快走!快离开这里!”又是妈妈那熟悉的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叫自己逃命,不要管他,可是那个时候小小的单子期却无法挪动脚步,他看着妈妈被殴打的那浑身的血迹,看到满地的荒芜,自己的哭叫声、母亲的咒骂声和男人们兴奋的粗犷的笑声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被毁灭,身上的伤口还在剧烈的疼痛,像是在提醒他这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单子期猛然醒了过来,全身的冷汗已经把他浸湿,他捂住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的脸,无助的、痛苦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愤怒的吼叫。无论过了多久,他都能感受到自己那时的痛不欲生,他慢慢的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就像擦去那时自己脸上温热的血,尽管它根本就擦不尽。
又是一个无眠夜,单子期就这样把自己埋进了被褥之中,企图从这里来获取一点温暖,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黑夜中传来他压抑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