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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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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一个想法,在她懂事以来就开始萌芽暗长。它像一个弹簧一样一直接受着现实的摁压,一小时,一个月,一年年,任其摆布,默不吭声。
今天,它终于喘不过气来,它决定反弹,即使力量不足以将这欺压的手震得远远的,但它必须毅然还手,即使头破血流,即使失败后生处涅槃,也在所不惜。
她是一个知道静观其变的女生。在那个所谓的继父出去吃喝嫖赌没有归来,在妈妈已经熟睡了的时候,她抗着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大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木门。
在计划了几个晚上的夜里,当她走出木门后,她准备好好观望它。她要记住它,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还要归来,堂而皇之地扶着妈妈走出这个比矿井还黑的空壳。
可是她没有停下来看它,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可能快地离开,离开,越远越好。可是她不敢跑,她怕惊喜了妈妈。她也不敢慢走,她怕邻居看到后惊奇地问她干什么去。
还好,一切担惊受怕的只是自我遐想的担惊受怕。
在候车室里,她使劲地笑,使劲地喘着气。她开始莫名地流出了眼泪来,很轻很安静,要不是那透明的液体滑到了嘴角,她是不知道自己竟然流泪的。
为什么流泪呢,她轻声笑着问自己。
是对自由的欢喜?即使她知道出去后,举目无亲,生活是步履维艰的,但是相对以前察言观色,辱骂挨打的生活。她觉得自己一步跨进了天堂,身上已经有一双无形的翅膀,只要检票过后,踏上火车,就可以永远的自由飞翔。
还是对妈妈的想念?那个夙兴夜寐的女子,在一次机械设备制造厂的燃烧炉意外爆炸后,她失去了丈夫。她忍着悲恸,用最后的坚持支撑这自己沉着冷静地应对死伤员工家属的咒骂,挑衅。她卖掉工厂赔偿死伤家属,带着所剩无几的钱财离开此地,开始寻找新的生计。后来妈妈碰到了他,那个好心帮助这对母女的男子。几年过后,看着他们登记注册,自己是多么的欢喜,可后来……
二
欢依旧会偶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光景。
那是在一个菜市场旁边的拐口处,那里有一个黑板,上面贴着一大堆“房屋出租”,“高薪招聘”之类的白纸广告。
一个穿着粉红色外套的女生垫着脚尖看着黑板上的一片白,专注的像一个在改作文的小学老师。她的粉红色棉袄有好几块模糊的黑,那是颠沛流离的证据。但是她黑色的长头发很干净整齐地躺在她的肩膀上,她侧过来的半边脸有着孩童的稚气,但是没有孩童的笑容。她的认真已经被自己坚决成了刚毅。
她仿佛看到了多久以前的自己啊!一个人下了火车舍不得花钱住旅馆,和身边的那些民工一样,将报纸垫在火车站地下过道的石板上,枕着自己的行李包,还不敢睡得太死。
第二天醒来,上完厕所出来洗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立即愣在了当场。
镜中那个女子,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满脸污垢,眼袋发黑,面容憔悴。那是自己吗?
她立即从行李中拿出牙刷,牙膏,洗发露,梳子,杯子。她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脏兮兮的,但是无法容忍自己的身体不干净。
欢向她走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那双疑问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欢笑着问,你在找房子?
嗯,她说完,往后退一小步,右手抓住行李箱把手,将它贴着自己。
你找房子心里的底牌是什么?
价格很低,方便洗澡,可以做饭。
欢喃喃重复了一次,自己当初站在这个一片白之中不也是这么在心里对自己说的吗?住哪里,环境恶劣不重要,方便洗澡就行,洗澡可以给自己减少压力,使自己轻松下来。只要可以做饭,就算钱不多了,买点米就行,那样就不会饿死。
我那有个空房,你说过的我那都有,而且比你预想的好很多,你没说的我那也有,并且比你现在想的还要好很多。你跟我走吧。
她对她有莫名地信任。一路被她领着沿着大马路向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大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相触发出厚实的声响,还有她那间断性出现的高跟鞋尖插向地面的清脆。
她们抵达住处,这里的房子一幢幢拔地而起,整齐排列,样式简单,风格相同,像一棵棵树站到了一起,并成了林。
她依旧这样跟在她身后,随着她走到最里面那栋楼,爬了七层楼梯,已经是顶楼。
欢带她进入进门左边的那间房,站在门口,靠着门边,笑着说,这里,除了牙刷之外,其它的一切你都不需要买。
我有牙刷,她说完开始打量这个房间,布置简单。席梦思的床,橙黄色木桌,红杉色衣柜,空间很大。对于自己,住在这里已经可以归之为奢侈。
她看着她,踌躇片刻还是开口,这房租怎么算?
你会做饭,打扫房间吗?
她点了点头。
那好,只要一日三餐,你将饭做好,天天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给我的花适时浇水,偶尔陪我说说话,不随便带人进来,你就不用付房租了,还有,买菜之类的钱我给。
好,她毫不犹豫,然后打开行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是感激她的,但是并未因此觉得自己该低她一等,说话言行得服帖些。制计划的是她,遵从的是自己,所以只要自己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大家就是对等相处。
三
她开始找工作,挣钱,是她出来的唯一目的。
她最先找的工作是在家大超市做营业员。做完早餐后先吃完,只是随意喝点粥。咸鸭蛋依旧放在粥里不捞出来,让给欢姐起来吃,走之前将高压锅盖好,和她轻声说,欢姐,我走了啊。
中午准时回家,拿出冰箱里的蔬菜,肉食,切切砍砍,烧烧煮煮,就成了一道道熟食,用盘子装好,摆在桌子上。两人坐在简单单薄的黑色皮质坐垫的长木椅上,对着电视,一边吃饭,一边随意说说话。
在她的记忆里,欢姐从来都不出去工作,虽然她穿着简单,但总透着一股华贵气质,是电视剧中那些大家里出来的女子。但欢姐比她们多一份落寞,这份落寞很深一直深入到她深邃的眼眸里。
她们之间的交谈虽然没有插入笑话,但是她们会经常的笑,只是笑得很轻,很自然。
欢姐问,第一次出来工作都一个星期了,有什么感觉?
她说,还累啊,站得膝盖像灌入了酸水。
那是还没习惯过来。
就这样简短简单的交谈过后,她们会一起呵呵地笑起来,然后夹菜吃饭。
欢姐送给她一个滑盖式钻蓝色手机,欢姐说,好好拿着啊,就冲你天天叫欢姐叫得那么甜,当个礼物吧。再说,你个小孩子,没有身份证吧,以后出去碰到什么麻烦了,就给我个电话。
她立即回话,谁说我没有身份证了,我都18了,还有两个月就19了,拜托,欢姐,你不要老叫我小孩子了。
谁叫你张了张小孩的脸,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得了,不说这个,小孩子,拿去啊。
她欣喜地接过,在晚上关灯之后,轻轻摩挲。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按动向下键,发现里面的通讯录里已经有了欢姐的名字。她的双手不由得僵住,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屏幕上欢姐的名字,头脑开始放映最初她们相见到现在的所有片段,沉溺其中,手机熄屏也不自知。
第二天依旧早起,将手机放进口袋,带着满心的喜悦上班,像个第一次上学的小朋友。
一个同事看到了她的手机忍不住赞到,哇,好漂亮的手机啊。
她像领了奖状的小学生一样得意地回答,呵,我姐姐送我的。
另一个同事也来羡慕,她说,呀,是诺基亚N81 ,支持MP35种声效模式,我就在盼它降价呢。
先前说话的那个同事问,那不是很贵?
废话,你两个半月的工资。
两个同事回到自己的收银台后,她突然觉得难受,胸口像给什么堵住了一样。
一个手机她就需要工作两个半月。要不是碰到欢姐,就需要扣除房租,生活费,还有一些日用品,那自己每月只要几百块存款了,那要到哪年哪月才可以赚到足够的钱,然后买房子,接妈妈过来住啊。
下班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回家。她甩着包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神偶尔打量那些高楼大厦上,它们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将炽热的阳光反射到她眼里,让她不能直视。
她的脸开始像快要下雨的天空,灰蒙蒙,遮住了太阳。她觉得很躁动,有一股气在胸口窜来窜去,怂恿她想做点什么激烈的事情。但是她没有任何激烈的事情可做,她不会像欢姐那样有时候一直抽闷烟,也不会像她一样偶尔对着电话吼叫。她的生活一直总是循序安静的进行。无风无浪,感情如此,生活节奏也是如此,连赚的钱也总是这么固定,一点点累积,却不足那些专卖店里的人们随意那么一挥霍。
她坐在路边的一个大石滚球上,对面是奢华的酒店。二楼餐厅是用透明玻璃做的外墙,里面就餐的人可以俯视街上忙碌走路的人流,喇叭刺耳的汽车。
她只是随意浏览一眼,然后视线就停止移动,她发现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靠着墙边的女子,很像欢姐。只是她比欢姐多了份妖娆,像强盛的野玫瑰,或者一杯深红色酒。
她想,要是换姐穿上那衣服,涂上艳丽的口红,也可以做到她这样,或者比她更深入人心。
她看着那个女子用右手中指指腹着力来回摩挲着额头右半部分,眼神落寞。
这一刻,她百分之百肯定,她就是欢姐。
她看见换姐对面的男人拿出一串金光闪闪的金属熟练地戴在她脖子上,那个男人虽不难看可是又矮又胖。他故意贴着靠近欢姐,那两瓣难看的嘴唇贴在欢姐洁净的脖子上,而欢姐一直对他保持着笑容。她突然有股冲动,她要冲上去,狠狠地给这个男人一个特别响亮的耳光。然后说一句特别难听的脏话。
可是她没有。
不是没胆量,只是知道自己不可以。
四
快一年了。碰到个总是偶尔可以舒心说话的人,时光真的如似水流年一般。
欢又开始想起了她们相见的最初,那个穿着脏兮兮粉红色绒外套的女生。那时候,她有一个女子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看着她缓缓地说,跟我走吧,我那你合适住。
而最初的最初,那个穿着脏兮兮红色棉袄的女生,站在那里,足足看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前无人理会,两个小时之后的两个小时之后,无人理会。看之前是一脸茫然,而看了之后茫然更甚。恰恰这个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雨,夹在风里头,从衣领钻进了肌肤。
欢姐,又想到自己过去的心酸事了吧。
她知道,只要欢姐那个落寞的动作开始重复,思绪就回到了当初。
她轻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已经得到了来自于她的小小安抚。她是感激她的,是她,自己才有勇气将深藏于内心旮旯里的心酸过往平淡地讲出来。虽然没有讲出口说给她听,但是已经说给了内心中的自己,殊途同归。
她多么欢喜地看见小夕踏实地上下班,打理家务。化妆打扮也只是买些简单一般的瓶瓶罐罐,不交男朋友。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处境,即使碰到真正的感情也是无力承担的,注定没有善终。
她是这样想的,所以最满意地就是她做到了这点。
新年来了,花园街道,一派生气。烟花爆竹似乎蓄势到了极限,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燃烧自己了,点亮夜空,送给记忆。
欢姐问,小孩子,你怎么不回家过年?
她回答,没到时候!
口吻忧伤,像一只手将她们推进了一间空荡荡的黑屋子。
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她问自己。
她一直关注着小夕的举动,毕竟到了转折的年龄。她希望在自己的帮助下,小夕可以过的实在,安好。
可半年之后,她发现小夕慢慢地变了。
她开始很晚回家。开始偶尔化很浓的妆,然后轻手轻脚地出门。开始蹲在厕所接一个很长的电话。
她觉得自己该出手了。
打听之后,才知道她已经转业了。现在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做服务生。
她一把拉住正要出门的小夕,大声质问,这么晚了,你出去干嘛?
见一个朋友。她回答的有点不好意思。
那好,不说这个,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换工作,为什么换了工作不对我说声,为什么不找个好点的工作,适合你的事情,可以有很多的,你知道不?
你一下问我那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当服务生有什么不好的,欢姐,那是五星级酒店,正规的地方,不入流的人进不去的,又不是酒吧。工作简单,工资又好,有什么不好的。
总之不行,你明天就给我辞了,找份安稳的工作。正因为那里正规,接待的都是入流的人,所以诱惑才更大,长久呆下去,你迟早被弄得只剩一副空皮囊。
我不管,我就要在那做。欢姐,我觉得人都是注定的,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内心丑恶就算在好的环境里也会做出坏事来。我是不会受环境而改变的,我相信自己的力量。我会在一年之后熟悉整体流程,觉得有资格代替组长的位置。好了欢姐,我要走了,他在等我。
她看着小夕就这样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消失在楼梯口。
无力挽回,青春是看见红布就一直撞过去的斗牛,不达目的不罢休。
当初不也是一样?
五
她认为,来到这里工作与其说是她人的牵引还不如说是自己的时候到了,机会总是眷顾那些随时做好准备的人的。
来到了这里,她把自己放在中央,在自己四周挖了一条护城河。决不允许任何人涉水而过。
可是生活就是如此,总会有那么一天,女子就会碰到一个和自己的以后有着千丝万缕的男子。
他和她年龄相仿,是读大学的时段。
浮夸的富家子弟,上学时的唯一爱好就是吃喝玩乐。吃尽美食,玩尽美女。挥金如土。
他们包下豪华套间,点了桌她足以勤勤恳恳一个半月的才可以凑足钱的菜。用大把的钱让馆长屁颠屁颠地叫去服务生陪着喝点酒。
要想得到上面的恩宠,就必须做点牺牲,但她坚信自己可以保持自己的底线。所以她也是其中一员。
一顿饭花掉数小时,酒入肚,烧红了脸,手,嘴开始贪婪作祟。嘴里前一个字说“钱”,后一个说“乖”,手便开始掀开一角。
她即时阻止,对着这个穿着白衬衣,动作颤颤巍巍,一看就知道头一次碰女人的干净男生说,对不起,我月经来了,得去整理一下。
他听后,满脸立即通红,放她离去。
她转身,冷笑离开。
惯用的伎俩,屡试不爽。
她当然没去去厕所,她去帮忙报菜单。向来如此,只要服务生工作的领域,就会用她的身影。
转身不小心和一个人相撞,原来是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已经喝成七分醉,看着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询问,是否可以给他电话号码?
她给了他,给了之后,对自己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给了他号码?
她开始经常收到他的短信,是一个会嘘寒问暖的男生,心思缜密。像一个闹钟,可以按顺时针规律关心她分分秒秒。从早安开始到good night 结束。
只是她对他最初的认识。知道他成绩一般,由于是母亲带着他嫁给了现在这个当时就已经富足的父亲,所以自己处在那个环境里是带着自卑心成长的。更何况他继父本来就有个儿子,长得好,会说话,他在家族里很容易被忽视。那次来酒店,就是他哥哥一时兴起带他也来尝尝鲜的。
她觉得他和自己一样,是处在断层家庭里的孩子,同病相怜,所以应该相知相抚,形影不单。
从短信到电话到见面,他们迷恋上了这喜悦的味道。
六她知道任何所谓的道理对小夕来讲已经失去了意义。小夕和自己太像,没有撞到石头上是不会认为自己坚持的想法是错误的。
她一眼就知道这个叫瑶的学生是个怎样的人。生性胆小,敏感的像个女生,一旦认识了谁就渴望得到她的宠溺,容易在沉溺他的人身上乱发脾气。论家庭环境而言貌似富家子弟,其实土不土,洋不洋。渴望像他哥哥那样大胆行事,却带着乡村出来的软弱孽根。说白了,最后这点就是,有色心,没胆子成全。
但她没有对小夕说出一个字出来,疼痛才会交人成长,成为永久记忆。她希望自己可以将疼痛化到最小。
小夕的房间传来衣服破裂声,喊叫声的时候,她一秒也没有耽搁提着桶就踢门而入,她早已准备。
她看到电视机上放着□□的画面,设置为静音。她看到他那双被欲望填充已经发红了的双眼。她看到小夕的吊带衣已经被扯烂。
她过去使劲地给他一巴掌,双手将他推下床,将那半桶水统统倒在他身上。看着他像个蔫了的茄子萎缩在角落里,一脸不屑。
将床上的白色短裤扔给他,朝他吼,妈的,穿上,立马给老娘滚。
她把小夕抱在怀里,任由她颤抖哭泣。
她轻轻抚摸着小夕的后背,她说,小夕,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了。好男人是不会带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沉溺在黄色电影当中的。我当初和你一样,以为这是男人本能,没什么大不了,从而放纵。最后他们闲你玩腻了,就会像扔一只臭袜子一样把你扔掉。
自己当时之后,万念俱灰,挣的钱全给那些没有德性的男人扫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们玩老娘,老娘也玩你们。开始将自己办得花枝招展却又没半点谄媚,无非使自己高挑的特别吸引男人眼球。骗光他们的钱,在狠狠踢开。
可是你知道吗,到后来才明白,被玩的还是自己,是自己没有看得起自己,我已经到头了。
小夕,你是我的好妹妹,是当初的自己。我当时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被世界抛弃了一样。而你现在被姐姐这样抱在怀里,所以,你要答应姐姐,带自己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她没有说话,泣不成声,鼻涕和泪水混合到了一起,使劲得抱着欢。
小夕,天下不是没有好男人,我也碰到过,只是自己不配了。只要你认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踏踏实实,会有一个很好他出现给你拥抱,温和地给你带上戒子的。
嗯……嗯……
七她和她依旧住在一起,一年内,这间屋子还未曾再出现过男子的身影,却总是笑声不断,像两个姐妹的心事说到了一起。
窗台的风信子开了,一朵饱满的紫红色实球对着阳光笨拙摇摆。
对于小夕,生活才刚刚开始,风平并不预示着从此以后的浪静。
但此时此刻,阳光静好,她们安静地闭上双眼,对着阳光,裸露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