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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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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怎么了?”狄仁杰从办公桌上的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那个……我想问个问题……”庄周反复神经质的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犹犹豫豫地问道,“我被谁洗脑了?”
“自己神经错乱了对着空气哭哭啼啼而已。”狄仁杰鄙视地看着他,又重新埋首于公务之中。
庄周一愣,有些难以置信,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道:“洗脑元芳的是?”
狄仁杰握紧了手中的笔,继续奋笔疾书,没有抬起头来看他:“是你神经错乱之后去催眠的。”
“把你打成粉碎性骨折的是?”庄周感到无比的玄幻,眼前天旋地转,一切都在向着反常的轨迹运作着,又说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你到底要干嘛啊!”狄仁杰不耐烦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破罐子破摔的叫道,“是你是你都是你!”
“把你钱包掏光的是?”庄周不管濒临崩溃的狄仁杰,继续自顾自地问着。眼睛似乎是在看着狄仁杰,又或者是在看着什么虚空之外的地方。
他觉得人生的信念崩塌了。
咦,明明应该崩溃的是他,狄仁杰崩溃什么?
沉浸在悲伤和混乱之中的庄周并没有多想。
“是你!你怎么了!”狄仁杰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却见眼前的人身形晃了晃。
庄周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昏倒在了地上。
医院里——
蔡文姬用手摸了摸庄周的额头,又放到自己额头上贴贴,向狄仁杰说道:“没有什么大事,没发烧,应该只是受到刺激了而已。”
“那就好,我先走了。”听到庄周无恙的消息,他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庄周眉头皱了皱,慢慢地睁开眼睛,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了一般,紧紧的握住蔡文姬的手,一连串问题快速连贯而又疯狂地向她抛去:“小时候的我是谁的儿子?我的孩子是?我跟谁一起去长安被李白调戏了来着?”
“你是孤儿,没有孩子,据说是你一个人去了长安。”蔡文姬疑惑地看着他,“嘶”了一声,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庄周的手里面解救出来。
“我……我没事了……”庄周松开她的手,从病床上下来,身子依旧绵软,没有气力。
蔡文姬见状,也顾不上揉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腕了,叫道:“你要不再休息一会?”
庄周摇摇头,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迷茫地走着,原来……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人而已吗?
不知从何处来,不知要往哪去。
肯定是有那么一个人的。
他在自己的生命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可那么该死,自己居然忘了他。
嘶——头好痛——
庄周蹲了下去,紧紧地抱住头。额头上隐隐有青筋跳动。
已经发生了,这种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
现在无法改变。
将来也无法改变。
放弃吧。
这一切无所谓的痛苦的挣扎,终究只是作茧自缚罢了。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着,蛊惑着,温柔地将他推向命运的沼泽。
这个人是存在的!一定是存在的!
他发疯般地找寻关于那个人的痕迹,小溪边,山林里,所有可能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一个破败的小屋,里面的东西都是破破烂烂的,遍地散落着模糊不清的残破书页,只有唯一的一个床还有着些许的轮廓。
多日来的寻找,已经让他疲惫至极,也顾不上什么打扫卫生,就那么草草的躺了上去。
熟悉的香味,很快将他引入了安稳的梦境。
于是,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个人皮肤的颜色与一般人不一样,不是那种肉色粉色或者巧克力色,而是一种青白发灰的颜色,不让人感到恐惧,只让人感到心疼。
他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围巾遮住了脸,只露出那一双总是显得有些冷漠的眼睛。
他腰间挎着一个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都装着些什么。
他手里拿着一瓶绿色的药水,液体不住的晃动着。
他手臂和腿上都缠着绷带,令人可以想象得到下面狰狞的交错的伤疤。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前面有一缕白色的头发,与他的气质极度不符。
看起来真滑稽,不是么?
庄周突然“咯咯”地笑了,期待而欣喜的看向那人,语调轻快的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他张开了双臂,满心等待着一个拥抱。
那人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坚定而缓慢的反身回到黑暗中了。
哦,对了。
他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话。
庄周从瓦砾中坐起,原本还有些形状的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了,床也堪堪的只是撑在地上,不可思议的是他毫发无损。
他敲敲自己的脑袋,想要回忆起那个带着药香味的梦。
声音有点模糊,在梦中漾起了一片片回声,但我还是记住了。
庄周骄傲地想。
是什么呢……?
他想着想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记得。
他说……
他说……
他说……
他说:我爱你。
对了。
就是这样。
他说的就是。
我爱你。
庄周不知道,“那人”走时,还说了另外一句话,被不停的回声所掩盖,迷失在不会再来的梦里。
那句话同样也只有三个字。
那三个字是:
对
不
起
对不起,不能陪你度过余生。
从有记忆起,我所梦见的一切,最终都能从无中生出有,化为现实。我空想出了庞大的异界,而这个召唤师峡谷,就是我梦中的世界。
第二天,峡谷里出现了一名新的英雄,叫扁鹊。
“唔啊——你要干嘛!”庄周被狼狈地用麻绳捆住,泪眼汪汪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心里却甜蜜的不行。
“我要试试药的效果。”扁鹊晃晃手中的一瓶药剂,憋着笑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庄周身上。
“疼啊!疼!你在干嘛?!”庄周疼得在地上打滚,一阵阵的痉挛让他有些慌了神,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
可能这就是,扭转时间线挽回人物的代价吧。
他平静的接受了。
“别吵,你不是有被动吗?”扁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庄周,古井无波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又随即释然,尽力的按照原来的剧情和台词走下去。
1,2,3,4,5,6——
没用。
其他药剂都可以被眼前这个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净化,除了自己那瓶最基础的绿色药剂。
那么……这瓶药会把他变小是吧?这瓶自己故意制造出来的药?
无论如何,自己第一次实验成功了……
扁鹊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他蹲下来,定定看着眼前痛苦的人儿,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啊!你就是个变/态!嫉妒我的被动!换着花样虐/待我!打个野被你抓,带个线被你抓,唔唔唔——”庄周打着滚,念着那段早就熟背了的台词。
“吵死了。”扁鹊吻上了庄周的唇。
庄周感觉眼前一片空白,捆住自己的麻绳也渐渐松开。那个变态放过自己了?
小小的手,小小的蝴蝶,过于宽大的衣服……以及眼前那张放大的脸。
“这瓶药的作用是……返老还童?”扁鹊似笑非笑地看着庄周。
“你才老,你才老!”庄周气鼓鼓地看着扁鹊,貌似声音也变细了不少。“变/态,恋/童/癖!”
“走吧,去我家。”扁鹊抱起庄周,亲了他一口,说出一句话。
“我才不去呢!万一你又折磨我怎么办!?”庄周傲娇地扭开了头。
扁鹊略带威胁地看着他:“行,我可提前说好了,万一我又在哪突然失踪了……”
庄周急忙答应道:“我去!”
“那就好。”扁鹊的嘴角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果然庄周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最可爱的呢,他在自己的价值远远超过其他的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
即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消失,仍是忍不住想要给予你所有的温柔。
啊……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最残酷的惩罚呢。
相知相恋不能相守,有缘无分。一次次的在命运的洪流之中错过彼此,又一次次的在强行扭转下重新开始既定的轨迹。
有个说法,最残酷的是平行线,永远不会相遇。
其实最残酷的是相交线,在短暂的温存之后彼此远离,此生不复再相见。
就算是对自己不告而别的所付出的代价吧,扁鹊想,用力搂紧了怀中的人。
见他不满的鼓起了双颊,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什么,扁鹊有些愉悦的笑出了声。
这样挺好的,他想。
把握住此刻的温存,在每一次的机会中用力拥抱彼此。
直到……两个人都化作无名的光点数据,消失在漫漫的数据流里,从此不为人所之晓,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以生命为代价,纪念你,喜爱你,如飞蛾扑火,一去不复返。
没有退路,不可回头。
啊不对,应该是蝴蝶扑鹊才是。
庄周想着,在扁鹊的怀里蹭了蹭,恬静而满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