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绿骰子

3、03

　　向亚亚张沐阳并肩走着，炎炎烈日下，伞面倾斜度越来越大。

　　阻挡了向亚亚的视线，眼睛始终不敢正视张沐阳。
　　向亚亚的反应无形中带给他继续交谈下去的巨大阻力。

　　在扭捏的状态下，向亚亚被地上的小石子差点绊倒。
　　俗套的英雄救美那一刻在现实中上演。

　　这一次向亚亚脸蛋的粉红彻底暴露在张沐阳眼中。
　　她手摁在张沐阳的小臂上。

　　不出三秒，向亚亚就按捺住心中翻腾蹈海的慌乱，声音平淡:“要不我们去大悦城看电影？”

　　这个提议让张沐阳啧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很欠揍的话:“你不知道电影院是情侣约会圣地，怎么你还喜欢我呢？”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向亚亚被他点破心思状态很不自然。
　　但向亚亚保持冷静，将话题绕到了吃饭上面。

　　“那我们去吃饭吧。”

　　大悦城，南湖烤鱼店。
　　向亚亚拿到菜单就点了张沐阳喜欢吃的鱼。

　　向亚亚点完菜后其实有一丝犹豫，她不知道要问还是不问这个问题。

　　对于张沐阳来说，青梅向亚亚他比林宁舒还要了解一些。
　　当她想要问问题时，手至少会支撑下巴好长时间不放下。

　　张沐阳不忍心看向亚亚一直忍耐，先开了口:“你想问什么？”
　　向亚亚很快接下张沐阳送的台阶，提出问题:“你是去了藏西省吗？”

　　张沐阳点了点头。
　　接着笑说:“那是一段很神奇很美好的回忆。如果我失联的这些日子里，让你觉得很煎熬，我道歉。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向亚亚猜测没错，他去了藏西。

　　走到最接近天堂的拉雅山，走到了太阳赐予山体的初次浪漫。
　　见到了虔诚信仰的人类，享受到了最稀薄空气中，人类的第一次极限。

　　向亚亚在今日见到张沐阳的第一面就想问，几个月的时间够走出悲伤吗？

　　可如今平淡的语气诉说亲人的苦难，他似乎说不出来。
　　可见消失的几个月，并不完全在治愈他自己。

　　鱼端上来后，张沐阳与向亚亚之间的熟稔渐渐浮出。
　　两人间的逗趣从挑鱼刺那一刻就在也没有听过。

　　张沐阳说:“你怎么不复读，要选择大专呢？叔叔阿姨又不缺少你学费。”

　　向亚亚一提起这个问题可来劲了，她开始不停的讲，两人之间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苏记麻辣烫的日子里。

　　“我不想复读，我觉得大专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妈其实也有过让我留学和复读的想法，连我哥都问我。

　　可是我觉得留学对于现在未来并没有在国内上学来的爽，我拒绝了我妈的请求。

　　复读我是真不想复读，我不觉得我考不上本科。”
　　张沐阳将一块儿挑完鱼刺的鱼肉放在了向亚亚的烤盘里。

　　继续说:“看来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这几个月让张沐阳有了很大变化，似乎对学业之事也没有之前执着。

　　还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平安是最好的礼物。”
　　两人交谈间很是愉快，年少的岁月近在眼前。

　　毕竟当时高中流传一句话:青梅竹马看香樟，缠缠绵绵看向亚亚。
　　当着张沐阳的面，向亚亚再次提起这句话时，倒是让她想到了两位位历史人物。

　　以诗交友，氛围轻松自在，朋友之情超然物外，别有一番风趣。

　　不知何时，这感情就在向亚亚这里变了质。
　　逐渐演化成你追我赶的情景青春大戏。

　　张沐阳明明掌握主动权，却做着自甘沉沦的事情。
　　对此他的朋友表示，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中二的少年时光，犹如一把时光的利剑化为昨日张沐阳在汕铭经贸下的那一吼。
　　毕竟向亚亚就在高中做出过这样出格的事情。

　　两人说着说着就笑了。
　　岁月不曾停留，留下的痕迹愈发清晰。

　　张沐阳再一次说出了一句让向亚亚有些难以接受的事实:“我要回老家了，不过明年我会回来的。”

　　向亚亚刚放在嘴里的鱼肉不自觉脱落，嘴唇下的油印很突兀。
　　张沐阳很自然抽出一张纸，微微站起来隔着桌子给向亚亚擦拭。

　　两人之间氛围很暧昧。
　　向亚亚被张沐阳一句话乱了心跳，抬眼望向他:“为什么还要走？”

　　张沐阳难以回答向亚亚的疑问，将纸巾塞进向亚亚的手心里，兀自说了一句:“以后你会知道的。”
　　向亚亚被张沐阳的回答弄得手足无措，像是被人在背后敲了她一棒。

　　“也就是说，你这一次来只是为了见我一面？”
　　张沐阳点了点头。

　　向亚亚心中烦闷一直堆加，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眼眶里打转的泪滴自始至终都没落下。
　　压抑着难过的心情，向亚亚去前台结了账，折回来对张沐阳说一声:“我们走吧。”

　　到学校门口处，向亚亚哽咽着对张沐阳说了一句话:“要常联系。”

　　张沐阳没有回答。

　　……
　　向亚亚回到宿舍后，整个人很沉闷，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打开与张沐阳的微信聊天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句语音停留在六月十号。

　　以及她发的你在哪.....等不重要的信息。
　　忽然她看见她与张沐阳变成正在输入中，向亚亚瞬间心跳加速。

　　等了十分钟左右，一直是正在输入中，十五分钟后，一阵风吹过，张沐阳与向亚亚的聊天框回归平静。
　　向亚亚终究是没有选择开口让张沐阳选择留下来。

　　关闭了与张沐阳的聊天框后，向亚亚给母亲章羲和拨去了电话。
　　一开口就委屈巴巴：“妈。”

　　章羲和一瞧女儿这皱皱巴巴的表情，连忙问：“怎么了？”
　　向亚亚不答，有些矫情。

　　章羲和换了个方向又问：“是同学之间相处不愉快吗？”
　　向亚亚疯狂摇头。

　　“那是什么？”章羲和耐心显然有些不足。
　　向亚亚支支吾吾的说：“张沐阳来找我了。”
　　章羲和“啊”了一声，没逮向亚亚继续问问题，而是说了一句与张沐阳回来找她的不相干的一件事情。

　　“就前两天，张沐阳的姥姥姥爷回了津延，但是在楼道碰上的时候，寒暄几句，才知道老两口是回来找张沐阳的。

　　我清晰记得张沐阳父母车祸去世后，本来是到乡下爷爷奶奶家生活了一段时间。
　　本来暑假里就能给他父母的葬礼办完，可不知为什么，阳阳家的姥姥姥爷一点消息没收到。

　　之间忽然就断了联系。
　　阳阳姥姥姥爷怕是来了好几次津延，都是抱着张沐阳回家的心思。

　　这不是快开学了嘛，想着阳阳会回父母家看一看，再去北城上学，老两口又是折腾上了首都，结果是收到了他休学的消息。

　　你说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那么任性呢。”

　　张沐阳的姥姥姥爷的为人，向亚亚多少听他说了些。

　　他父母在世时，两家人都不常来往。
　　张沐阳对外祖家也是时常避而不谈，向亚亚心里总觉得他外租家目的不纯。

　　向亚亚一通分析，不知对与不对，但是再次开口，语气严肃：“妈，这事吧，难说。
　　到时候这事我见到张沐阳我在跟他提，但您现在千万别告诉张沐阳他姥姥姥爷，说我见过他。

　　我总觉得有些目的不纯。”

　　孩子间的纷纷扰扰章羲和不懂，既然女儿提了，章羲和应了声好。
　　两人说了有十分钟，向亚亚宿舍里都十分安静，总觉得向亚亚这太过自来熟的性格招人烦。

　　只好问：“你和室友真的没闹矛盾，怎么宿舍这么安静？”
　　向亚亚眼睛一闭，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再次解释：“妈，我室友其中有两个人她们去了图书馆，有三个人趁着周日放假去市中心逛了。”

　　说完还缩小了微信的视频窗口：“现在才晚上六点半，估计她们吃完饭就回来了，而且我们关系很好的，再说你女儿没有那么招人讨厌，妈，咱有时候别乱猜。”

　　章羲和撇了撇嘴，语气不善，山雨欲来：“你说就说，怎么还攻击我。”
　　向亚亚抿嘴：“妈，我错了。”

　　语气诚恳，章羲和心气顺了。
　　说完这句话后，向亚亚猛然把电话给挂掉，用文字敲了三个字发过去：“我没错。”
　　收到信息的章羲和，有些生气却感觉有很好笑。
　　........

　　江宁真是承载新记忆的起点，是张沐阳心碎愈合的开端。
　　他所居住的小区洛一品两室一厅离汕铭经贸并不远，走过去大概也就二十分钟。

　　步行过去的二十分钟里面，他想了很多，要不要延续青春的记忆，答案给他是否定的。
　　异常坚定靠近的向亚亚早已表明了她的心意，可是一身狼狈的他却没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他刻意断了所有人的联系，开了飞行模式。
　　他每一次关闭飞行模式，无一例外都能看到觊觎父母资产的外祖家的贪婪。

　　洛一品小区成了他最后的避风港。
　　却也是新的抉择点。

　　望着向亚亚茫然的背影，他没有给予一丝回应。
　　回到家后，他打开微信两人的聊天框，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十分钟过去只剩下四个字：要好好的......

　　他很迷茫他选择离开的路是否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