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的病娇旅途》吃草的羊

1、初见

　　腊月飘雪，长安往日的热闹也因为呼啸的北风显得有些冷。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商贩也因为天气的恶劣闭门不出。
　　一辆轻简的不起眼的马车在驶向城门。
　　“小姐，可需小人将车驾的慢些？”赵四怕这大风因为车驾的太快灌进马车冻坏车内的大小姐，哈着气小心询问着。
　　“不必，快些出城。”清清冽冽的声音，简单没有多余的话。
　　赵四不敢懈怠加快速度，心中却是想这小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抗冻，他一个大老爷们都哆哆嗦嗦，难道是车厢比较扛风，赵四眼睛往后面的车厢一瞅，看着被风吹的摆动的帘子打了个哆嗦。
　　莫笑将冻的发红的手放在还有些温度的脖子上舒服的叹了口气，今日受着冻出城也是为了尽快了却这凡间的烦恼事。她现在是澧朝大将军的独女赵墨笑，按照黄天监的命运规划，赵墨笑在13岁时大将军夫妇找到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直到她20岁身死，算一算如今已及笄，还有5年就可身退。虽然这点年月对于她这个已经不知今夕何夕的仙人来说无关痛痒，但是这次下凡也只是为了了却从前种下的因，眼看果要结了，何苦再停留人间。只需要一个人，就可功德圆满。这么想着，猝不及防被剧烈的冲击摔向车板，额头传来的疼痛让她回到现实。

　　“哪来的乞丐，你不要命了，冲撞了我家小姐你还要不要命了？”赵墨笑听着赵四下了马车对着迫使他急刹车的人破口大骂。
　　“求，救……我”赵四看着扑倒在地的乞丐睁着那双只能称的上亮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他，那眼里的光使本来还想继续骂的赵四有些说不出话，就像是沙漠中的人看到一片绿叶的喜悦，顺着小乞丐颤巍巍的手指看去，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妇人躺在看不出什么材质的被上，身上铺着一些飘下的积雪。从小乞丐嘴里传来的呜咽和零星的几个字，隐约听出“娘”。看到这番场景他赵四虽不是聪明人但也能知道这乞丐拦车多半是为了寻人救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娘。
　　“外面发生何事？”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赵四只能回禀，虽然他恨这小乞丐给他添麻烦，但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不心生怜悯也不可能。但他也只能听从小姐的吩咐。
　　“继续走吧。”听完原委的赵墨笑对着车外的赵四说。凡间这些生离死别在她而言只是生死簿上的几行字，只要魂魄不散，轮回就可往复，执着于生死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她不想管。
　　赵四看了眼乞丐，摇了摇头，转头准备上车。当他上了车就看到那个看不出人样的乞丐一点一点挪动着笨拙的身躯横在了马车的前面，他身下的积雪上有了不多的几道鲜红的拖痕。赵四没想到他竟然身上有伤，这么冷的天怕是早就冻僵了，竟还有血渗出来看来伤的很重啊。
　　但他不能违抗命令。
　　可是这条街本来就窄，一个人横在这儿，除非踩在人身上才能过去。
　　“小，小姐，这乞丐拦着不让过。”赵四小心翼翼的对着身后说。
　　赵墨笑掀开车帘，看了看那个半死不活的乞丐。对着赵四说：“一个瘦成这样的孩子，你还拖不走吗？”没有疾言厉色的恼怒只是用平常不过的语气轻易的斩断了别人的希望。
　　也许是趴在地上的人震惊于说话人的平静与无情，他艰难的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她，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美，像他在庙中见过的神像，美的无情。他见过的那些像她一样大的少女，见到他，有的怜悯同情有的厌恶嫌弃，但她，只有平静，眼中带着透彻的光，仿佛他只是一株草。
　　赵四用力拽着乞丐的大腿和胳膊想把他弄走，奈何这小乞丐死命的抠住地面，怎么拉都不走。
　　看到积雪上渗出的血和小乞丐咬牙切齿的表情，赵墨笑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轮回这么痛苦还是有这些人前仆后继呢，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值得吗？
　　她低头看了看冻僵了已经泛红的手，手上的感觉有些痛有些痒，那躺在雪地里的人肯定很痛吧。

　　“别拽了，去看看那妇人如何了？”赵四乍听到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了快步走过去探了探妇人的呼吸与脉搏。
　　小乞丐听到这句话后有些脱力，彻底摊在了雪里，但眼睛仍然瞪着赵墨笑。
　　“小姐，有呼吸，脉搏还有。”赵四向着马车大喊。
　　“把他们抬上车，找个医馆。”赵墨笑一边说一边下了马车。
　　赵四抱着那妇人进了马车，之后又把小乞丐丢进车里。
　　“你带他们去医馆，我出城回来后去找你。”吩咐完转头便走了。
　　“噢，啊？”反应过来的赵四想追出城去的小姐，小姐一个人出城出事怎么办，但看着车里奄奄一息的人，只能驾车去医馆了，心里求上天保佑小姐千万别出事，要不他真的完了。

　　赵墨笑现在没有法力只能依靠这腿慢慢的走，她估算着自己走来的时辰，算了算距离，看看在推算出来的位置相隔这段距离还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在这个范围里走了个圈，入眼全是积雪，倒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看着已经快黑的天，赵墨笑无语的叹了口气。
　　此次出门可谓是毫无意义，她只能活动活动手脚，牙齿打着颤顺着原路返回。

　　“啊，娘，娘。”小乞丐突然睁开了眼，大叫着。
　　“你醒了，大夫，大夫快来！”
　　“嗯，脉象平稳了，就是身有不足以后须要注意。”大夫捋着胡子说道。
　　“娘，我娘呢，她怎么样？”
　　长须大夫看着这瘦到厉害的孩子眼中闪着急切的光，到了嘴边的话，转了转舌头也没能说出去，只能看着隔间摇了摇头。
　　小乞丐脑袋有些发蒙，掀翻了被子，摇摇晃晃的光着脚跑去了隔壁。
　　看着还和往昔一样的容颜，将手探在了她的鼻下。
　　“怎么会呢，我娘活着呢，她还有呼吸，怎么可能没救呢？”小乞丐将头埋在妇人的怀里无助的摇头。
　　“你娘郁结多年，没有尽早医治，能拖到现在也不易了。”
　　赵墨笑找到赵四他们就听到这句话，看了看躺在那儿的妇人，是了，魂魄快要离体了。
　　“不，我不信，她昨天还和我说话呢，娘，你醒醒，看看小安，你不能丢下小安，你醒醒，小安不哭，你不是最怕小安哭了吗？”小安从妇人的怀里抬起头，看着这个会教他识字，会为他增衣添被，会在他被人欺负时保护他的娘，她脸上明明还挂着和平时一样温柔的笑，怎么会离开他。
　　难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吗？又要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吗？
　　不，他不信，他用了自己最大的气力晃着妇人的身体，执着的想要摇醒她，但她为什么还不醒，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泪一滴一滴落个不停，他不信，不信她就这么走了，这么放心的留下他一个人。
　　“大夫，让母亲见孩子最后一面吧。”赵墨笑走到小乞丐身边将他拉起来，攥着他的手制住他不让他再晃妇人的身体。
　　大夫用针刺了妇人身上的几个大穴。看着妇人微睁的双眼，赵墨笑松开了身边对她又咬又踹的小乞丐。
　　“娘，娘你醒了，你快看看小安，小安听你的话，不哭，你摸摸小安啊。”使劲攥住娘的手，怕她再闭上眼，丢下他。
　　“小安，还是这么乖。”妇人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没了力气。
　　小安握住娘亲的手抚在自己脸上，闪动眼睛哀求她“娘，别离开我好不好。”眼泪不住的往下落。
　　“别哭，别哭，是娘的错，小安好好活下去，答，答应娘好不好，别让我放心不下。”
　　小安摇着头，不想答应，但看到妇人渐渐灰暗的眼神，只能说：“好，好，我答应，答应。”小安将头埋在了妇人的怀里。
　　听到了承诺，妇人终究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