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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梅园景致绝妙,红梅妖艳,一簇簇一片片仿若云霞,白梅纯洁,胜过脚下积雪,梅香弥漫,周围贵女欢声笑语不断,温璧走在众人后头,倒没为落了单而心生孤寂,反而乐得自在。

      众人走走停停,最终停下脚步,站在梅树下闲话,温璧便仔细听着。

      只听那鹅黄衣衫的姑娘笑道:“前日进宫,听太后娘娘提起了平昌王的婚事,也不知是哪家小姐,能有这般福气。”

      平昌王?温璧皱眉思索着,总觉得自己听闻过此人,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苏盛安淡声道:“可不是?平昌王殿下战功赫赫,又善诗词歌赋,实乃良配。”

      她抬眸,恰好看到苏盛安正看着自己,唇角微微扯着,意味深长。

      “京城中除却阿云,恐怕也只有盛安能配得上了”,那姑娘应道。

      温璧本为着贵人间的恭维暗自咂舌,却眼见着苏盛安面上笑容变淡,视线又落在了她的身上,慢声道:“盛安可不敢妄想。”

      她纳闷儿,为何苏盛安听了好话,反而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

      众人没在外头多逗留,恰时至晌午,便到暖阁旁的膳厅用午膳,席间上了酒水,皆是女儿家饮的果酒,酸甜可口。

      温璧喝了几口,却觉得头晕胸闷,转头同苏盛安道:“长姐,阿璧有些头晕,想到外头透透气。”

      苏盛安点头,要叫身边的丫鬟跟着,温璧忙摇头道:“不必,阿璧去去就回。”

      苏盛安没多想,答道:“那你走路小心,尽快回来。”

      温璧应下,提着裙角走出膳厅。

      她走至长廊处,慢慢蹲了下来,头脑晕沉,醉意上涌。

      她酒量尚可,可不过饮了几杯果酒罢了,怎地能醉了呢?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温璧慢吞吞地抬起头,微微眯着杏眸,才看清面前人的模样。长眉凤眸,挺鼻薄唇,神色浅淡,立在她的面前,仿若神仙下了凡。

      她撑着手臂站了起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温璧?”

      听见男人叫她,温璧抬眸看着他,懵懵地应了一声,“你怎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瑜挑起眉,闻见一股酒气,问她:“饮酒了?”

      温璧点了点头,双眸迷蒙,轻轻打了个酒嗝。沈瑜不欲同她多言,推开面前房门正要进去,却叫她挡住了脚步。

      他低眸看向她的目光冷硬,她打了个寒颤,虽有点怕,但还是磕磕巴巴道:“稍……稍待我片刻,再进去。”

      她杏眸含水,双颊绯红,见沈瑜没应她,又低声恳求,嗓音低而软,沈瑜嗤笑一声道:“等你。”

      方才小姑娘还皱着张脸,眼下却是喜笑颜开,比唱戏的变脸还要快上几分。

      她走出长廊,脚步有些不稳,费力地摘下了几朵红梅,又摇摇晃晃地走到沈瑜面前,踮起脚尖,将梅簪在他发间。

      她呼吸间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耳上,扫红了一片,姑娘家身上的香气混杂着浅淡的甜酒味直往他鼻息间窜。

      沈瑜微微皱起了眉,正要摘下这混账东西,却被她按住了手,他垂眸看着她,她看了他眼,小声咕哝着松了手,略带委屈道:“很好看。”

      他稍顿片刻,微微抿唇,倒是没将红梅取下,只将人推进屋中,倒了盏热茶给她。温璧低垂眉眼捧着茶盏,屋中地龙温暖,浅淡的檀香味令人心安,她渐渐睁不开眼,意识迷蒙。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

      沈瑜未在梅园逗留许久,不过片刻便上了马车。霖渡垂首复命,“殿下,潼州方士期方才于狱中自尽,留下血书,自自指控殿下心怀不轨,皇上的人慢了一步,叫太后得了去。”

      “无碍”,他淡声道,凤眸微合,唇角衔笑,“这等人,竟还有衷心。”

      霖渡应下,抬眸却见沈瑜乌发间的红梅,先是一愣,而后结结巴巴道:“殿下,您……您发间有东西……”

      京中不少文人墨客风流,常常取花簪于发间,可于一代战神平昌王殿下而言,实叫人称奇。霖渡私以为这朵梅是方才不小心落在沈瑜发间的。

      沈瑜面色如常,掀了掀眼皮子看着霖渡,扯起唇角,似是想起什么,略带漫不经心的意味问他:“不好看吗?”

      霖渡霎时无言,支支吾吾过了半晌才低声道:“殿下俊美,由红梅相衬,自是好看的。”

      沈瑜嗯了一声,闭眼假寐。

      -

      温璧醒来时,屋中已是空无一人,檀香已然燃尽,还留有余香。她坐起身,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下了小榻。

      她抿了口茶,茶水已冷,口齿间皆是苦味,激得她醒过神来。

      这是……在哪里?温璧只记得自己饮酒后有些不适,到外头透气,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连忙跑出屋子,外头空荡荡的,只有几株格外茂盛的梅树。

      好在有几个小丫鬟捧着茶点路过,温璧忙上前问道:“不知膳厅在哪儿?”

      小丫鬟道:“贵人可是谭大小姐邀来的?眼下小姐们都在前头暖阁里呢。”

      “多谢”,温璧点头,抬脚往暖阁去。

      到了门口,只听里头笑语声不断。

      似是无人留意到温璧醉了酒不见了踪影。她抿了抿唇,由丫鬟引到里室。屋内的人看到她来了,皆是一愣,还是苏盛安先开口,“阿璧方才醉了酒,出去透透气,眼下总是回来了。”

      温璧轻轻咬了咬唇,低声道:“让姐姐忧心了。”

      她到苏盛安身边坐好,有人笑道:“妹妹发间的红梅倒是娇俏,可比金簪玉钗脱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笑道:“看着讨喜罢了。”

      温璧垂首取下那朵梅,慢慢想起了之前的事。

      她蹲在长廊下,为一个陌生男子戴花……

      那男子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温璧皱眉细细思索,猛地想起在横山寺的那个晚上,她碰见的那个既凶又冷的男人。

      她白了脸,慌了神,又暗骂自己饮酒误事。

      身旁的苏盛安忽然开口问她:“妹妹方才去哪儿闲逛?”

      “并未走远,就在前头那个长廊看看光景”,温璧如实答道,“那处的梅花格外茂盛。”

      谭云笑出了声来,“那是必然,平昌王殿下亲自侍弄的,自然不同寻常。”

      温璧哑然,说不出话来,又听谭云继续道:“妹妹下回来,可得离那儿远点,殿下爱极了那几株梅,若是出了什么一差二错,就麻烦了。”

      她有些心虚,含糊地应了一句,“多谢表姐,妹妹知晓了。”

      众人没再久坐,都想要趁着天亮早早回去安置。温璧跟着苏盛安上了马车,双双无言。她撑着脑袋,回想起那个男人。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她转头看向苏盛安,轻声问她:“长姐,今日除却我们,可还有旁人到梅园赏梅?”

      “没有”,苏盛安摇头道,“阿云已提前吩咐过,为避嫌,今日梅园中只有女眷。”

      温璧眉间皱得更紧,难道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觉?那她发间的梅花该如何解释?

      苏盛安问她:“你方才遇到什么人了吗?”

      温璧摇了摇头,正要说没有,马车骤然停下,她额角磕在车框上,疼得她吸了口凉气,外头一丫鬟上了马车,低声道:“大小姐,前头有一乞儿,同路人冲突,堵在路中,您受惊了。”

      温璧缩在车角,生起怜悯之心,禁不住问道:“可知为何冲突?”

      “这些都不是我们该管的”,苏盛安扯了扯唇角,又看向那丫鬟,“挡着本小姐的马车,谁给他们的胆子?让他们让路。”

      丫鬟领了命,只听外头有人叫道:“潼州知州玷污我长姐!杀我母亲!贵人要为我做主啊!”

      温璧抿了抿唇,看向苏盛安,“长姐,外头那乞儿身上似有冤情……”

      苏盛安瞥了她眼,心底嘲她没见过世面,“丞相府不是大理寺,我又不会断案,这种事还是少管,免得惹祸上身。”

      话音刚落,马车就缓缓挪了步子。

      温璧没再说话。

      原来京城,是如此一番模样。

      -

      冬日里出门不便,自那回梅园之后,温璧再没出过门。小年那日,一大清早,常宁便差使着几个仆人将几箱珍宝抬到温璧房中。

      “奴婢见过二小姐,夫人听闻您先前喜爱玉石纂刻,特地给您送来打发时间”,常宁行了一礼,淡声道。

      温璧浅笑道谢,“劳烦,一会儿便去给母亲请安。”

      “天冷路滑,二小姐当心”,常宁道。

      常宁离开后,她梳洗一番便去了夫人房中。

      夫人今日面上笑意格外浓重,许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温璧问了才知道,原是苏盛安定了亲事,是礼部尚书嫡子,为人稳重端方,模样周正,日后定有所为。

      温璧趁机道:“母亲,常宁为人谨慎,定教导有方,想来玉柳已然知错了。”

      “你这丫头,也罢,今日便让她跟着你回房吧”,夫人笑道,“为你长姐议过亲,便剩下你了。”

      温璧摇了摇头,顺从道:“阿璧将将回家,还想多陪陪母亲。”

      “女儿大了总要嫁人的”,夫人抿了口茶,意味深长道。

      温璧心底一沉,心中总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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