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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宴席毕,众人纷纷离去,唯独沈瑜留下同太后叙话,夜色已深,如此倒是不合常理,不过这宫中的规矩,不过是太后娘娘一句话便可纠正的。

      “娘娘近几日可好?”沈瑜抿了口热茶,淡笑问道。

      “多亏太医院为哀家用了安神散,不然哀家可真是夜夜难眠”,太后勾唇,笑意却不及眼底。

      沈瑜放下茶盏,垂眸问道:“不知娘娘因何事忧心?”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不就是哀家那册子烧了?哀家心中总是难过的。”

      他心中了然,毕竟那册子若是眼下还留着,必定落入他手中,温璧养父母之死便真格要真相大白。

      此事因他而起,眼下此番话,不过是在敲打他罢了。

      “娘娘切莫忧心,册子没了便没了,您可得保重凤体”,沈瑜笑答道。

      太后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这宫中个个儿巴不得哀家早点去死,好给他们腾地方呢。”

      “哪会如此?娘娘定是长命百岁有福之人”,沈瑜恭维道。

      “你不常入宫,哀家也不知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太后绕开自己,不动声色将话扯到他的身上。

      沈瑜答道:“朝中百官贤明,陛下仁德,百姓安乐,臣自然安心无忧,只是……”

      他掀起眼皮看了太后一眼,声音停顿下来。

      “只是什么?”太后问他。

      沈瑜收回目光,低声道:“娘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想来知晓臣三番两次被行刺之事。臣命硬,因此存活于世,可内心亦惶恐。”

      太后微微挑起眉,“哀家可从未听过此事,陛下也没在哀家面前提过。如此说来,你可查出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冒犯皇亲国戚?”

      “死士衷心得很,不曾吐露实情线索,臣亦苦恼,不知该如何做”,沈瑜低垂眉眼,声音冷淡。

      太后唇角的弧度慢慢变大,又随着他抬起头来而渐渐消失,换上一副担忧模样,“这可如何是好?不然由朝中派人去查?”

      沈瑜看着太后,墨眸中隐约缀着狂妄不屑,似笑非笑道:“不必惊动朝野,以免打草惊蛇,臣日后多留心着身边的人便是。”

      “若是如此,哀家倒帮不上你什么,你只能自己多保重才是”,太后安抚道。

      沈瑜低下眼,敛下眸中情绪,低声应下。

      “这几日陛下龙体欠安,太医院御医医术精湛,却找不到医治之法,可真是愁得哀家白了头”,太后微微蹙起眉头。

      “陛下年岁尚小,想来再过几岁便全好了”,沈瑜答道,“娘娘倒不必忧愁。”

      “如何不愁?”太后道,“陛下膝下还无皇嗣,日后……”

      沈瑜挑起眉头,扯着唇角打断她道:“娘娘,您虽是陛下生母,但这般话还是莫说出口,毕竟祸从口出。”

      太后凝着他,蓦地勾起唇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笑了起来,“天色不早,哀家也乏了,该安置了。”

      “那臣便不扰娘娘歇息了”,沈瑜起身行了一礼,往门外走去,忽然听到太后哼笑一声,“长公主尚在宫中,你可得记得。”

      他面上颜色尽失,摘下面具,转头冷笑道:“自是记得,不必娘娘提醒。”

      -

      自入宫那日起,温璧便没再踏出过丞相府的大门,那次落水可着实惊到夫人,这会儿可看着她看得更严。

      眼看着时至五月,恰逢她生辰日,只是府中上下无人知晓,玉柳到厨房为她下了一碗长寿面,端回房中时,才见怜知堂来了客。

      苏君绪坐在圆桌前,嬉皮笑脸吃着点心,同温璧道:“妹妹这处的糕点倒是格外美味,改明儿可得到厨房问一问厨娘是否是偏了心。”

      温璧失笑,见玉柳回来了,启唇道:“兄长可用过午膳了?”

      苏君绪笑着点头,“晨间起的晚,赶着一并用了,你若是用膳,我便到外间候着。”

      温璧起身往桌前走,眉眼弯弯,“阿璧尽快吃完。”

      她打开食盒盖子,白瓷小碗中盛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苏君绪恰好凑过来看,好奇道:“我竟不知你是爱吃面的。”

      玉柳本就对这府中上上下下无人知晓温璧生辰之事不满,听苏君绪如此说,禁不住开口道:“今日是小姐生辰,自然要吃长寿面的。”

      苏君绪怔愣片刻,而后看向温璧,诧异道:“从未听你提起过,倒是兄长疏忽了。”

      “不过是生辰罢了,自己知晓便是”,温璧笑了笑,坐了下来,“再不吃,面条就不好吃了。”

      苏君绪跟着坐在了她的面前,撑着下巴问她:“你想要什么生辰礼?镇日里也不见你稀罕什么。”

      “兄长不必如此,阿璧不缺什么”,她摇了摇头,吸了口面条慢慢咀嚼,忽然想起往日里娘亲为她亲手擀的面,她眼眶就红了起来。

      “人家姑娘爱脂粉钗环,你这姑娘却从未要过……”苏君绪思忖着她应当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正想着要送她什么才好,忽然他头脑灵光一现,他凑到温璧面前,挤眉弄眼道:“不如,一会儿兄长带你到府外转转?”

      温璧动了心,但一想到夫人,还是淡了这门心思,“阿璧不敢,上次同兄长出去,可被母亲捉了个正着。”

      苏君绪笑着拍了拍胸脯道:“这回你跟着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今日正合适出去踏青,我带你去放风筝去,如何?”

      “兄长说得都是真的?”她试探着反问道。

      “自然”,苏君绪道,“你吃了面,我便带你翻墙出去,哪会有人发现?”

      温璧犹豫了下,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待她吃了面,梳妆整齐,苏君绪带着她来到了个破旧僻静院子,瞧着荒废了许久,温璧来到相府许久,竟不知有这么处地方,外头繁茂枝叶探出头来,平添几分活气。

      “这是哪儿?”温璧问他。

      “我也不知”,苏君绪摇了摇头,“似是父亲往前妾室所居。”

      温璧点了点头,踩着他的后背翻过墙,差点摔了个屁股开花,等着他翻了过来,两人一并上了马车往城郊去。

      “这马车夫……”温璧迟疑地抿了抿唇,看向苏君绪。

      苏君绪笑道:“他打小跟着我,不会到处乱说话的,你且放心。”

      温璧安下心来,听苏君绪问她:“那日你落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淡声道:“若是阿璧说是杜小姐将阿璧推下去的,兄长可信?”

      苏君绪一边暗道怪不得沈瑜向令国公府下手,一边开口道:“自然是相信你的。”

      温璧茫然道:“可阿璧从未招惹过她……”

      苏君绪笑她太过单纯,“京城中,良善之人倒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事儿可怨不得你。”

      “本就不怪我”,她神色镇定淡然,“不过相信因果罢了。”

      他微微笑了笑,没再说话。

      到了城郊,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苏君绪拿出两只纸鸢,递给温璧一只,都是鸟儿的形态,朴实简单。

      温璧自小生长在县中,放纸鸢最是擅长,没一会儿便见她的那一只高高地飞在空中,而苏君绪折腾半天也没将纸鸢放飞。

      入目是讨喜而鲜嫩的绿色,树叶茂密苍翠,草丛繁盛绵延至天际,温璧开怀,笑着将手中放好的纸鸢递给苏君绪,接过他手中的细线,声音愉悦道:“我来帮兄长。”

      苏君绪摸了摸鼻梁,惊奇道:“想不到你一个姑娘家竟会放纸鸢。”

      她一边小跑着一边答道:“在乡下长大,这些儿时都反反复复地玩。”

      眼看着就要飞上天去,忽而来了阵暖而柔的风,将纸鸢挂在了远处树木枝杈上。苏君绪要去寻,温璧难得能到郊外游玩,当即拦住他,眯眼笑道:“我去便是。”

      她没什么力气,也跑不动,便慢慢走去,待走进了那片密林,才听见里头隐有小溪流淌过的声音,还有古琴的琴音。

      温璧独自一人,不敢贸然循声而去,只抬头去寻自己的纸鸢,待她找到了,才见面前一女子正拨弄琴弦,树下躺着的男子,正是沈瑜。

      她忘记去拿纸鸢,怔愣在了原地,琴音住,人已醒来,一双深遂眸子微微眯着,冰冰冷冷。

      “臣女见过殿下”,温璧只得行礼,“今日同兄长出来放纸鸢,纸鸢落在林中,臣女特来寻,无意扰殿下歇息。”

      沈瑜今日穿了身竹青色长袍,冠白玉冠,站起身时身姿挺拔,眉眼清俊,连带着温璧都跟着没忍住多看几眼。

      “你先下去吧”,沈瑜吩咐陆念柔,“本王于此稍待片刻。”

      待陆念柔退下后,沈瑜勾唇问她:“你还会放纸鸢?”

      温璧垂眸答道:“臣女自小便会的。”

      沈瑜倚在树上,没答话,她耐不住,硬着头皮道:“殿下,兄长还在等着臣女回去,若是回去晚了,恐兄长会……”

      “你脚下有蛇”,沈瑜走上前去。

      哪知他话音刚落,温璧就像只受了惊的幼兔,跑着窜上了他的身,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她两条腿都环在他的腰上,他皱起眉头,手不知往哪放,只能低声呵斥:“温璧,下去。”

      温璧顾不得自己的仪态,声音中染上了哭腔,“不,有蛇。”

      她是害怕极了,将沈瑜当作唯一依靠,心跳隆隆时她也能听见沈瑜的呼吸,闻见他身上的檀香味。

      沈瑜每走一步,她便抱得更紧,他忍不了,声音微哑,“你再往本王身上贴,本王就给你扔下去。”

      果然这话奏效,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放松了身体,待沈瑜走到溪流边,她偏着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草丛,确认没有蛇才下了地。

      温璧颜面尽失没脸见他,颤抖着的手指轻轻攥着衣角,正愁不知该如何面对沈瑜,忽闻有人叫她名字。

      温璧一回头,见是苏君绪寻了过来。

      “可找到你了”,苏君绪走上前去,见沈瑜也在,他稍显惊讶,“见过殿下,不知殿下为何在此?”

      沈瑜没个好声气,面容已是冷若冰霜,他睨了温璧一眼,又看向苏君绪,淡声道:“忙里偷闲罢了。”

      苏君绪应了一声,低下眼时注意到沈瑜锦袍微皱,再一回头,见温璧耳根红了一片,他摸了摸后颈,也不好在沈瑜面前问,只能开口道:“那臣同胞妹便不叨扰殿下了。”

      听闻沈瑜低低应了一声,苏君绪便领着温璧走出密林,上了马车。

      “你去寻的纸鸢呢?”苏君绪问她。

      温璧抿了抿唇,白皙如玉的脸蛋上浮着的红晕还未消散,“本是寻到了,又弄丢了。”

      苏君绪轻啧了一声,笑她:“怎么,见到殿下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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