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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受困 ...

  •   杨子栖听到那个尖叫声时,心中一惊,他早在众人反应过来时,抬脚三两步飞跃上楼,循着声音过去了,留下王义阳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跟去好还是留下好。
      楼上此时是一团糟,舞女和仆役都被吓得胆战心惊,引得客人也心烦意乱,一边对着他们叱责打骂,一边嚷嚷“是哪个狗娘养的不识好歹”,难免起了不少冲突。
      杨子栖心里的感觉很不好,那声尖叫让他很在意,他很快找到了事发地,厢房内躺着一具舞女尸体,血迹从她脖子上蜿蜒流向门外,老妈子和仆役们都战战兢兢站在远处不敢上前来。他一眼就注意到尸体耳朵上闪闪发亮的饰物,那是一只银耳坠,是他刚才在楼下捡到物归原主的那一只。他走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美艳脸庞,此刻犹如罗刹鬼般狰狞可怖,青青紫紫的伤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从脸到脖子布满她所有的皮肤,伤疤又很快破裂,溢出鲜红的血液,她的身体正在腐蚀掉!
      杨子栖不忍再看,脱下自己的外衣盖住了这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他回身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围观的人已经吓到不敢说话,只有一个仆役颤抖着手指向左侧走廊尽头处的窗口。杨子栖不再多言,立马从窗口飞奔而去。
      日暮天晚,东方山顶上的一轮圆月光华如水,皎若玉盘,除了山林树木投下的团团暗影,整个余家堡都呈现出一片安静祥和,稀稀疏疏的灯火点缀大地如同棋盘,而高处的瞭望塔在这月光下竟显出一种孤独肃穆之感,让人忍不住去想象站在那里眺望远方的感觉。
      杨子栖在小巷中快速地穿梭,这里的小巷很好地隐蔽在建筑的暗影之中,可以说是瞭望塔的视角盲区。他屏息凝神地追踪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动静,不知不觉中竟又来到了东南角大榕树这里。
      他想了想不如先回酒肆找王义阳,没想到酒肆方向竟传来兵器的碰撞声,他心里暗道不好,立即赶了过去,跑着跑着便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里似乎并不是酒肆附近!
      同样的大榕树,同样的方向,同样的小巷,但是杨子栖并没有闻到酒香。
      兵器声由远及近,穿过小巷,他首先注意到的并不是那两个纠缠在一起打斗的人影,而是人影后头巨大的石堡,这儿原来就是他们被暂时安排休息的石堡附近!
      他有一瞬间被方位搞糊涂了,这里的街道竟修得如此相似!即使自己还算是有方向感都一瞬间被迷惑了,如果是王义阳这个天生的路痴,估计不仅会迷路还要被吓一大跳。他转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个时候还在腹诽王义阳,他只是个路痴,不应该把他想成一个白痴。
      他意识到这里应该只是石堡的一个侧面,这里的房屋小巷格局都修建的十分相似,应该也是跟早期的军营管理有关。
      那两个人影也注意到了他,他正想上前去,其中一人像是遇到熟人似的朝他迎来,走到他面前时,还未待杨子栖看清那人的面目,他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抓住带走了。
      那人的速度极快,力气也极大,杨子栖被抓住时甚至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强行飞檐走壁了,他的一只手臂被人紧紧禁锢住,每次跃起手臂带动着感觉要断掉。他本来想大骂几句,此刻也没有心思组织语言了,另一只手向那人致命处击去,那人只好停下来挡住这一击,抓着他手臂的力量并未松弛,但他的腿已快速踢向那人的面门,几番缠斗后,那人显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轻飘飘挡了几招,最后一掌用力将他击退了几步,便逃走了。
      杨子栖胸口受到重击,一口气难以喘上来,就感觉到后面有杀气逼近,他身形向侧一歪,两根手指便夹住了一把长剑,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下闪着危险诡异的银光。
      “是你?”
      袖口绣着貔貅纹样的黑衣人终于面目清楚地站在了杨子栖的眼前,杨子栖也似乎终于问出了一句该问的话。这应该是他一天内第三次见到这个人。
      黑衣人应该也认出了他,没有多说什么,收了剑就继续去追赶逃走的那个人影。杨子栖确实没想到会这样被无视,他有点生气,但又觉得现在不应该浪费时间,只好又气又无奈地追上去,心里想:好歹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杨子栖一向自认为轻功不错,他行走江湖这些年,有些时候刀尖舔血靠的就是这身若蛟龙、踏雪无痕的功夫。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才刚刚跟得上这黑衣人的步伐,而那个钳制住他的人,早就飞在远远的前方,只剩下隐隐约约跳动的黑影。
      幸好杨子栖今日体力不错,等他们追到快看见堡寨边缘的另一棵大榕树时,杨子栖在体内暗暗蓄了一股内力,等下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那个人。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黑衣人停在了枝繁叶茂的榕树枝上,而是跟随着跳动的黑影从墙上飞下去,直到看见底下黑漆漆的沟渠,他才意识到就这一下子,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他丢了他这前半生都不曾丢过的脸。
      他情急之中想改变方向找个落脚点,然后借力跳上来。没想到一只脚刚踏上沟渠边沿的石头,整块边沿都塌陷下去,带动着他整个人往下掉,还好这个沟渠已经干了。
      然而没等他庆幸多久,他又发现这个沟渠有点不对劲,他整个人在乱石草灰中被裹挟着往前下方滚,上面的泥土掉落下来埋了他一身一脸,这个沟渠未免也太深了,而且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阱!他在滚落的昏乱之中听到上面树叶摇晃和人打斗的声音,双手使劲想抓住什么停下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使双手卡进沟渠的缝隙中稳住,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从上面飘下来,紧接着一个人也掉了下来,压在他的身上直接滚了下去。也不知道他们滚了多远,最后似乎是滚进一个洞口,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地面的泥土有点潮湿,这是杨子栖在砸晕之前最后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子栖才有所意识,等他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立马从地面上坐了起来,确定自己没怎么受伤后才松了口气。他这时才慢慢站起来查看自己身处的环境,他竟然掉进了一个大窖井里!
      窖井的井口似乎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了,有月光从没有盖严的缝隙里漏进来,因此才让他能借光一探周遭的情况,而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他抬头看井壁,发现井壁竟然是岩石,也就是说这个窖井不是寻常人家的土窖井,而是石窖井,岩壁有点潮湿,上面布满了一些苔藓类的东西,他掉进来的地方似乎是岩壁上的一个大裂缝,在离地面一丈多高的地方,从这里看过去黑黢黢的,也不知道真实是个什么样子。杨子栖绕着这个窖井仔细查看,冷不丁脚边突然踢到个什么软软的东西,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低头去看,原来是一个人。
      他想起来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好像有个人砸在他身上,借着光,他仔细去看这人的脸,原来是他!是那个他一天见了三次却还不知道姓名的貔貅纹饰黑衣人,穿一身黑衣服难怪看不到人!杨子栖见他昏迷不醒,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他脉搏跳动缓慢,似乎有伤在身。他又摸了摸他的心跳动的位置,发现有点不对劲,猛地扯开他胸口的衣服,果然看到胸膛处一片紫红,令人触目惊心!
      看来刚才如果自己没有跳下来,估计现在也跟这人一样。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出手这么狠!跑路的速度可谓是奔逸绝尘,看这伤势,不说力大无穷,内力必然也不俗。江湖上像这样的人必然是有点名声的,可是会是哪号人在这样的日子来余家堡作乱呢?这个纹貔貅的黑衣组织又跟这人有什么恩怨?杨子栖越想越不明白,心里道是自己江湖阅历尚浅,如今陷入这个局面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正胡思乱想间,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他低头发现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似乎伤的很重,半天都喘不出气来,杨子栖想过去帮他顺顺气,一块冰凉的暗器抵在了他脖子上。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杀了我有什么好处?”杨子栖有点无奈,干脆甩手坐在他身边。
      那人想说什么,但是气都喘不顺,进气多出气少,脸都憋紫了,拿暗器的手却是纹丝不动,杨子栖看着都替他着急,本来想劝他几句小命要紧,自己绝对没害他的心思,不要揣着阴暗心理怀疑别人,行走江湖还是得多交朋友......然而话没出口,那人就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也不喘了,像蔫了的花草歪了过去。杨子栖心中大惊,凑近一看,这胸口哪是被人打紫的,这分明是中了毒!
      杨子栖赶紧翻开他的眼皮和嘴巴看了看,又摸了摸脉搏,发现还活着便松了口气,这毒烈得很,取人性命也就在顷刻之间。他不敢多耽搁,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囊袋,取出一块银色的小刀片,小心翼翼地在人胸口某处划了几道伤口,很快紫红色的血汩汩流了出来,他用自己身上的棉布衣服把这些血都给擦了干净,待到流出的血变红了过后,又在伤口上倒了些药粉,再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他家里人走南闯北多少都要懂点医术,杨子栖也不例外,少时跟着家里的一个世交名医学过一些五运六气、阴阳表里之说,对于针灸脉诀颇有研究,而对神农百草不太精通,但是人在江湖,多有跌打损伤,草药能用来救命,他不识百草,不懂配药,只好常年在身上备一些救命的药丸。他给人吃了几颗小小的黑色药丸,一时心疼不已。
      他仔细按摩着人身上的穴位,又取出一些小小的银针将他面部和胸口刺了个满。忙完坐在一边忍不住想,若是这人醒来发现自己把他扎成了刺猬,是不是要把他当成谋财害命的坏人给杀掉?但转念一想,自己若真要谋财害命,他也就醒不过来了。
      两刻钟后,杨子栖收回了银针,再看这人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脸色虽说不上红润,但也不发青发紫了,只是有点苍白。应该过不久就能醒。
      杨子栖见他没事了,便站起来继续观察周遭环境。他看了一圈,发现这个时候想要出去实在是不太可能,也不知道敌人还在不在外面,如果还在外面,就算现在勉强爬出去也是送死。如果等到天亮出去,可能喊人来救他们比较好。只是这个窖井看起来已经荒废,还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没有人找到这里也是个问题。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等那人醒来,俩人搭个人梯从岩壁的裂缝爬上去,只是这个时候也看不清裂缝是个什么样子,想了想滚下来时的情景,估计从裂缝爬上去也不太容易。
      他越想心里越焦虑,又睡不着觉,只好沿着窖井的岩壁仔细摸索,寻求着能找到其他出口。岩壁很潮湿,很多地方都长了苔藓,角落的地方还长了一些杂草。东南角的地方似乎要更潮湿一些,岩壁上都是水,地上都是湿泥,但是那里是月光照不到的死角,什么也看不清,杨子栖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探索”,突然听到一声响动,他回头发现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刻已经坐了起来,月光照着他一半的脸,正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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