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不归》丰卦无常

34、第三十四章 丢车弃子

　　这日的西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一大清早的街道上的人们，个个都急急忙忙，来去匆匆，仿佛背后有老虎在追着一样。

　　他们之中有的人急急忙忙正往城门口赶去，有的人步履匆匆面色苍白地从城门口回来。

　　不过片刻，整个西城的人们都知道，西城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寻绪在剑不归的客房里待了一个晚上，直至清晨旭日高照都没有人回来，他焦虑地拉起了商思杨准备出去找人，然而就在两人刚出得胜楼门口，便碰到了一个玄宗弟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哎呀，寻公子，可算找到你了，出大事啦！你快跟我来！”

　　寻绪和商思杨对视一眼，两人立刻跟上。

　　不多时，城门口已经里里外外聚集了许多人，围在最外头的都是听到风声而好奇赶过来一探究竟的吃瓜群众，他们大多数人只是匆匆看一眼便马上离开了。圈子围着的都是玄宗的人，比起外头看热闹的人们，他们的脸色可糟糕多了。

　　失踪一天的柳清闲被找到了。

　　他的双手被人捆绑着悬挂在城门口，身子挺得直直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任谁也喊不醒。

　　耻辱！嘲讽！寻绪仿佛可以看到黑暗之中敌人肆无忌惮的嘲弄的嘴脸！我一定会为你伸张正义，将他们都绳之于法！

　　“把他先放下来吧，别让你们副宗主着了凉。”寻绪沉痛地转过头对着玄宗弟子说。

　　几个弟子合力小心地将柳清闲的尸体从城门上解下，心情沉重地抬上担架，为他盖上白布。

　　忽然间人群之中传出一阵骚动，一群青年侠士和剑家雇佣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走在队伍前面领头的正是剑灵心！

　　“剑姑娘你这是……”寻绪不解。

　　剑灵心一抬手打断了寻绪的话，她先是走到商思杨跟前小声地对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朝着玄宗众人的方向拱手示礼，接着转身对身后一起来的人说道：“诸位都看见了吧？就连玄宗的柳副宗主都遇害了，这已经是这几个月的第几桩案件了？可见这个魔头来势汹汹，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将其斩杀，那么下一个受害人可能就是你！”她抬手指向人群中的某个人，随着话音转变方向指着其他人，道：“是你！是你！是在场所有人！”

　　是啊，有一有二就会有三，迟早会轮到自己的！众人转念一想，心中是又惊又惧，连柳少侠都遭到毒手了，那对方杀自己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况且剑小姐还说了对方不是一个人。

　　“这样的魔头人人欲而诛之！”
　　“对对！为了维护西城的安宁，我愿意出一份力！”
　　“我支持！”
　　“我也支持！”

　　“好！”剑灵心一声令下，让众人都先安静，然后她转身看向玄宗众人，说道：“今日柳少侠遇难，我万分悲痛！也请诸位节哀！但是也希望各位能尽快振作起来，和我们一起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绳之于法！”

　　“剑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一个玄宗弟子惊呼。

　　“是的，我们正要过去将他和他的同伙一并铲除，不知道各位侠士是否愿意和我们一同前往捉拿凶手，替柳副宗主报仇？”剑灵心朝那人点头，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玄宗众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响应了一句，随即群声四人，纷纷响应：

　　“捉拿凶手！报仇雪恨！”
　　“对！捉拿凶手！报仇雪恨！”
　　“惩奸除恶！”

　　寻绪一寻思觉得不对劲，剑灵心该不是要打算直接把所有怀疑对象都抓起来吧？！他急忙喊住了义愤填膺的众人，“等下！剑姑娘这……”

　　剑灵心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凑近他身旁小声说道：“时间已经不容许我们再拖沓了！昨日半夜，三弟和不归受人引诱深夜外出，我尾随其后却中途被江花杏袭击，她打不过我就跑了，琴宫肯定就是白袍的帮凶！我三弟和不归至今还下落不明，而且我听说知天下也失踪了，难道你非要等着他们一个个都和柳清闲一样被挂在那儿才肯动手吗？”

　　寻绪震惊。

　　“先下手为强！我们不能总是如此被动，坐以待毙！”剑灵心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只是先把人控制起来而已，如果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我们也不会滥杀无辜啊！”她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声音冷酷，“我把话摆在这儿了，今天我剑灵心无论如和都要把他们拿下，如果寻兄还是别有他见的话也没关系，但是请不要阻扰我们的行动，否则，就算西城是你们寻家的地盘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剑灵心这话讲得可算十分不客气了，寻绪自然也不是那种一根筋不懂变通的人，“江湖恩怨江湖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只不过有一点他很在意，“你为什么好像特别在意剑不归？”

　　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冥冥之中感觉似乎知道了这个答案他的所有疑虑就能消散。有一种他无法阐述的怪异感觉一直缠绕在他心头，他总感觉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和不协调的感觉。在他记忆中的剑灵心与他所遇到的剑灵心似乎有什么地方对不上，但是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是我弟弟，我自然关心他。”剑灵心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前两步对现场的玄宗弟子建议他们安排几个人处理柳清闲的后事，其余人先跟她一起去抓凶手。

　　玄宗弟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让柳清闲的尸体一直搁着也不像回事儿，于是便安排了几人将尸体抬回玄宗分部，然后又派人通知宗主柳青海，另一部分人便跟随剑灵心去捉拿凶手。

　　临走之时，寻绪再次叫住了剑灵心，二度被耽搁的各路侠士对寻绪都有点意见了，这什么意思呀？拦着他们去杀魔头？

　　寻绪瞥了他们一眼，选择性无视他们的不友好的目光，对剑灵心提醒道：“‘西城郊外，午时一刻日影方向五公里，杜庄染坊’有人在暗中给我报信，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我猜他们应该在那儿。”

　　西城郊外！

　　剑灵心眼神一亮，想起了昨夜的尾随前往的地方。

　　不过随即她想了想还是要先把琴宫的人控制住，因为不知道对方留这一手究竟有什么意图，以免出现意外，对决除以二之前，还是要先把他留下的干扰因素清除干净比较稳妥。她现在还能感应到剑不归的系统还在这个世界，所以除以二应该还没有对剑不归动手才是。

　　“多谢寻兄告知！”剑灵心朝他拱手致意，“现在时辰未到，我们先把西城的帮凶拿下，随后便前往郊外。”

　　说罢，剑灵心便率领着众人前往琴宫众弟子落脚的院子和来福酒楼。

　　虽然他很担心剑不归和知天下的安危，但是剑灵心说的不无道理，现在也找不着他们，与其干等着不如先跟上去看看，想到这儿他便追了上去。

　　琴宫弟子们的住址并不隐蔽，再加上她们在西城活动时并未乔装打扮，所以有心人轻而易举就能知道她们所在。

　　一众人来到了琴宫弟子的住宅。

　　“这里便是歹徒所在啊……”一名高大的壮汉望着牌匾呢喃，然后他一个大踏步上前抬起叫来便是一踹。

　　“你要干嘛……”寻绪话音未落，只见嘭的一声，壮汉已经把门给踹飞了。

　　木门倒在地上扬起了灰尘。

　　听到动静的琴宫弟子们迅速集合到院子，见众人来势汹汹纷纷紧抱自己的武器警惕。

　　“你们是谁？来我们家想干嘛！？”小黄鹂气不过自家门被砸了，冲到人前理直气壮地质问来人。她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寻绪，指着对方大骂，“好哇！原来你是个大坏蛋！”

　　寻绪看着她，也认出了小黄鹂，就是那日在街上碰到的小女孩，同样也很惊讶：“原来你们是琴宫的人！”

　　眼下她没有时间为自己那破灭的小幻想伤春悲秋，小黄鹂不惧地大声呵责来人，“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闯进我们家？！”

　　“对！就是！”琴宫姐妹们同仇敌忾，同气连枝。

　　剑灵心走了出来，快速地扫了她们一眼，问道：“你们宫主江花杏在哪儿？”

　　琴宫弟子面面相觑，小黄鹂和姐姐们对视了一眼，“你找我们宫主什么事情？”

　　“你们宫主助纣为虐，与魔头勾结在一起，滥杀无辜，危害武林，今日便是过来讨伐你们的！”剑灵心冷声道。

　　“不可能！”其中一名琴宫弟子下意识反驳，“师尊虽然对我们严厉，但是从不让我们滥用武力！她不可能会害人！”

　　其它弟子也反应过来了，纷纷反驳：

　　“就是，你们说我们师尊害人，证据呢？！口说无凭，把证据拿出来！否则我们琴宫将捍卫宫门声誉到底！”

　　“对！把证据拿出来！”
　　“没有证据就道歉！”

　　这……一众来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听了剑灵心的鼓动才过来的，眼下对方要证据，他们自然把目光都看向了剑灵心，也只有剑灵心才能拿出证据来。

　　剑灵心：“昨夜你们宫主夜袭于我，却不料不敌于我，被我所伤，真假与否，你让你们宫主出来与我对峙便知。”

　　“就这？”其中一名琴宫弟子轻蔑地撇了撇嘴，“就算我们师尊万一恰好受伤了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若如果是你偷袭我们师尊然后故意诬赖她呢？说师尊和魔头勾结，起码得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据啊，只有人证不作数！”

　　“就是！”另一个琴宫弟子插嘴道：“哪个魔头啊？长啥样，犯了什么事？你说有魔头就有魔头啊？！”

　　“就是那个杀人挖心的魔头！穿白袍，戴面具，特凶残！”人群中有人应了一声。

　　穿白袍？！小黄鹂心头一惊，想起了那日在后山偷看到和师尊在一起的男人，难不成师尊让我们到西城真的是有阴谋？梓竹姐被琴音带走了，家里只有她和姐姐们守护了，她一定要保护好姐姐们和这个家！

　　剑灵心煽动道：“只要把她们都抓起来，江花杏迟早会出现！她们都是琴宫的人，肯定是一伙的！我没必要无缘无故地去诬赖一个外来的门派，我可以用剑家的信誉做担保，江花杏和杀人魔头有勾结，她昨晚还袭击了我！”

　　剑家的信誉那绝对是可信的啊！众人一听，立马打消了疑虑，对剑灵心的话深信不疑。

　　“等等！”小黄鹂一听着急了，急忙道：“我们师尊不在，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师尊在哪里。我们来到西城不过几日，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宅子里练琴，从未做过任何害人的事情！”

　　“有没有害人你们说了可不算。”剑灵心朝众人示意，“先拿下！”

　　“呵！”还是刚才踹门的那个壮汉，他没了耐性听她们继续掰扯，他大喝一声冲向琴宫弟子，举手挥拳。

　　“铮铮铮！”

　　其中一位弟子扬手拨弄怀中琵琶，以琴声为利刃回应对方的拳头。

　　这看着两边就要打起来了，寻绪心中着急。虽然她们确实可能与白袍有勾结，但是今日剑灵心行事未免太过于激进和冲动了些，只是把人抓起来完全无法解决事情！如果江花杏真的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么她不顾门下弟子安危，丢车弃子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等等！”

　　寻绪忽然感觉脑子里灵光一闪，抓住了一个重要的想法。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剑灵心，震惊道：

　　“丢车弃子，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