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织涯》菊花茶香满屋

1、第一章 天织的传说

　　“织儿，回来吃饭了。”
　　“哦。”一个黄发少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应了一声，张开背后的双翼，向东边飞去。
　　他叫天织，不知道谁给他起的名。
　　他的模样稚嫩，可按人族的方式计算，自己估计得有好几万岁了吧。
　　天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长着一张和所有人族一样的人脸，而不是像九凤和相柳那样有着自己独特的样貌。
　　九凤有九个头，相柳也有九个头。
　　自己怎么着也应该长三个头吧。
　　烦烦烦！
　　天织叹了一口气，一边飞着，一边看着底下的山川出神。
　　那一片是人族的领地。
　　一大批人类正聚集在一起，有的高声惊叫，对着天织指指点点，有的则举着长弓长矛严阵以待。
　　“真搞不懂这些小东西在嚷嚷什么。”天织撇了一眼，嘀咕着，继续向东边飞。
　　他不打算像往常一样飞下去吓唬吓唬这群胆小鬼，因为有一个穿黄袍的小家伙正单手按剑，定定地看着他。
　　那个小家伙和其它人族不一样，天织感觉被他缠上会很麻烦。

　　“嗯？”天织降低了身形
　　距离自家洞穴不到100里的地方，有一个落单的家伙。真是罕见！
　　天织眯起眼睛，看得真切，那是一个小不点。
　　一个人类女性。
　　还在哭！

　　妖兽的听力优于一般生灵，人族女娃的哭声又尤其刺耳，天织被烦的不行，降落在女娃面前。
　　他打算把她吃咯。
　　妖族吃人，天经地义！
　　天织捧起女娃，打算先从她的脑袋下嘴。
　　这样她就不会再叫了。
　　谁知女娃突然止住了哭声，双手捧着天织的脸，咯咯笑个不停。
　　“呃...”
　　这小家伙，笑起来还蛮好看的，
　　圆圆嫩嫩的小脸，天织不忍下嘴了。
　　“嗐...”
　　犹豫了一会儿，天织扯下自己翅膀上的一根幼羽，和小女娃脖子上的挂饰串在了一起。抱着小女娃，振翅往来时的方向折返。
　　小女娃一路笑个不停。天织不禁莞尔，巨日红霞照映在二人的脸上，红扑扑的。
　　女娃笑得更欢了。
　　“奇怪，自己头一回不想去吃一个人族。”
　　天织的烦恼又多了一个。

　　轩辕在领地门口不安地来回渡步。
　　女节带着他们的女儿回青阳许久，至今未归。
　　“不行，我得亲自去青阳接她们回来！”
　　轩辕主意已定，唤来应龙和常先，交代他们照顾好族里的事务，正欲抬步往青阳去，却见刚才那只妖兽又折返回来，往领地这边降落。

　　“警戒！！警戒！！！”应龙和常先立即反应过来，向领地内喊道。领地内又陷入一片沸腾，巨弓长矛又纷纷架了起来。
　　天织从高空降落，皱了皱眉。
　　看人族这阵仗，有点麻烦啊。
　　轩辕最先注意到天织怀里抱着的女娃。是自己的女儿没错！
　　......
　　“女节呢？难道...”轩辕心里一惊。
　　苍浪一声，轩辕剑出鞘。
　　”放下孩子！！！“轩辕对天织怒吼道。剑上洪荒之力聚集，声势惊人。
　　”砌。“天织不屑的嗤笑一声，自顾自放下怀中的女娃。
　　女娃抓着天织的毛发，不愿撒手。
　　天织也不怒，摸了摸女娃的头，任由女娃扯下自己几根毛发，旋即转身往东边飞去。

　　轩辕没有去追，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举全族之力估计也斗不过那只妖兽。

　　离人族领地东边大约1000里的地方是天织家的地盘。
　　1000里的距离，对天织来说也不过几次呼吸间就能够到达。
　　九凤和相柳已经在石桌前等了
　　盘老大倒下之前将九凤托付给了天织，说九凤有妄想症，一直幻想着自己有个孩子，叫自己多担待点，凡事多顺着她。
　　相柳则是自己凑过来的，硬说九凤有九个头，和他简直绝配，爱的不行。
　　九凤的妄想症越发严重，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子，把相柳当成他的丈夫了。
　　三只原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妖兽愣是生活在了一起。

　　石桌上摆了三大盘罗刹肉，已经剔了骨洗净，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九凤对天织开心地叫了几声，天织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织儿，快来吃饭，吃饭了才能长高高哦。”
　　天织敷衍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在石桌前坐下，他还在想刚刚那个小女孩。
　　相柳九个脑袋互相伸缩缠绕着，或高声鸣叫，或不悦地低吼着：
　　“又是这玩意，我都快吃吐了！”相柳拿脑袋不满地敲着桌子。
　　“我要吃人肉！我要吃人肉！”
　　九凤火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爱吃吃不吃一边去，怎么当家长的，再啰嗦我啄你！”
　　相柳安静了，十八只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九凤。
　　“其实...我也想吃人肉。”天织举手道。
　　“织儿乖，吃人肉不好的，人肉有毒的，一点都不好吃，明天我给你弄几条蛟龙尝尝哈。”
　　天织心想，你又没有吃过人肉，怎么知道那玩意不美味。
　　也罢，既然盘老大交代了，自己就顺着她来吧。
　　他们这一届的妖兽都很单纯重承诺，用盘古的话就是死脑筋，说什么都会听。
　　这不，相柳就乖乖地啃着罗刹肉。
　　嗐，天织决定晚点自己再去外面打打牙祭。

　　中原快报：
　　黄帝部落在阪泉之野打败了炎帝部落，炎黄两个部落合并了。
　　人族实力更加壮大了，不过大家却高兴不起来。
　　原因是东部的妖兽最近异常活跃，部落很多人落入了那些妖兽口中。尤其数那个天织妖兽最猖狂，食人无数。

　　轩辕对这件事感到相当头疼，听说有一个神器叫做昊天塔，可以降服一切妖魔邪道，在南边。
　　于是轩辕当天就南下了。

　　天织最近肉隐越来越大了，以前隔几天吃一回人肉还能忍受，现在不行了，隔一天就得抓几个人族来吃吃。
　　西部平原，靠近人族部落的一片广袤荒原。
　　天织大老远就看见一大群人族在那里打架了。
　　人族就是这样，明明脆弱得不行，却总爱互相争斗，那片荒原就是他们经常打架的地方，原本是一片绿洲，现在只剩焦土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一个一个去抓了，天织舔了舔嘴唇。

　　那是人族的黄帝部落和蚩尤部落在交战，很明显黄帝部落落入了下风，他们那个穿黄袍的领袖不在，整个部落节节败退。
　　对方部落一个手持长刀的大汉都杀红了眼，刀上的血槽注满了鲜血。
　　黄帝部落领头的是一个女子，倒是相当英勇，愣是迎着大汉的攻势硬顶上了。
　　不过显然那个女子并不是人家的对手，没几回合就被挑飞了手上的兵器，一脚踹翻在地上。
　　天织注意到那个年轻女人的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有一根自己的羽毛。
　　那个咯咯笑个不停的小女娃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在那大汉的刀快要砍在女人的身上时，天织振翅俯冲了下去，堪堪接住刀口。
　　激斗中的人们停了下来，被突如其来的天织吓住了。
　　“是妖兽！快逃！！！”不知是哪一边的人喊了一声。
　　轰的一声，人们做鸟兽逃散，也顾不上自己是哪个部落的了。

　　被架住长刀的大汉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抓着刀柄试图将长刀抽离。
　　天织哂笑着，举手向大汉脑袋拍去。
　　妖兽之力大无穷，一般的人族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一下，还不立即脑瓜崩裂？

　　谁知那大汉怒吼一声，将长刀上血槽的鲜血瞬间吸入体内，硬生生地承受住了天织这一击，顺带着挣脱了天织的手，将刀横在腰间，向后快速转了三圈，远遁而去。
　　天织任由那大汉逃走，不想去追。
　　看那半人半兽的体格，肉肯定很粗糙，不好吃。

　　“你...你…,”那女人半躺在地上，身子发抖，自己竟然吓得忘记了逃走，这下死定了！
　　天织又确认了一遍女人脖子上的项链，想不到才没过多久，当初的小女娃长这么大了。
　　妖兽对时间的概念没那么强，人族的十六年，对它们来说，就好像才过了几天而已。
　　天织难得地笑了笑，对女人说：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啊？！”
　　女人不解，传说中妖兽见人就吃，现在是什么情况？
　　天织也不解，见着这个女人，就是提不起吃人的兴趣。
　　他喜欢当初那个小女娃的笑容，看她现在的模样，依稀还有几分小时候的模样，笑起来应该也会好看。

　　不过自家吃人的传统不能丢，天织打定主意，先哄着，等他再看一次这个女人的笑容后就把她吃了。
　　天织像之前那样打横抱起女人，女人的身体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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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献平安地回到了部落，部落里的人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妖兽没有把你给吃了？”一个部落的长老问道。
　　子献摇了摇头。
　　“别担心，轩辕大人很快就回来了，带来昊天塔，到时候就能镇压那些妖兽了。”另一个长老说道。
　　子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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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织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人族部落找子献。去得频繁了，被九凤发现了。
　　九凤责怪天织不要老是去人族那里，她怀疑天织去人族那里抓人吃了，尽管天织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并没有吃人肉。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确实没有再吃人了，自从发现了那个人族女孩后。
　　不过相柳显然不相信，对着天织挤眉弄眼的，示意天织下次帮自己偷偷带几个人回来尝尝。
　　九凤管得严，可苦了相柳了。
　　天织的意思也很明确：
　　“想吃人？自己抓去啊。”

　　天织每次找到子献，也不说话，就默默地跟着她，想等着她哪一天笑出来，自己就可以吃了她了。
　　可惜子献从来没有笑过，她是被吓的。

　　天织帮子献赶跑了几次蚩尤部落的进攻，吓走了几只低级妖兽，甚至完全变换成人形，帮人族部落挑水砍柴干各种杂活，就等着看子献的笑容。

　　部落里的人都知道新来的这个家伙是妖兽，可是谁也不敢吭声，全都装作不知道，都被吓住了。
　　大家只盼着轩辕大人能赶快回来。
　　还好这只妖兽没有吃人，它好像被子献给迷住了。
　　子献像她母亲一样漂亮，妖兽也喜欢美女？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某一天，子献终于鼓起勇气问天织。
　　“我想看你笑啊，”天织微笑道，他没有说出下一句：“然后吃了你。”
　　“啊？”子献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也罢，自己就笑一个给它看吧，好把这个危险分子打发走。
　　可是，自己笑不出来啊。
　　子献努力了很久，依旧没办法牵动脸上的肌肉，还是被吓的。

　　轩辕大人终于回来了，也带回了昊天塔。
　　那是一个四方形的双层宝塔，微型的，念了咒语就可以放大。
　　真是历尽了千辛万苦啊。

　　时机成熟了，子献约了天织到昆仑山，说在那里自己就可以笑得出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陷阱，昆仑山对妖兽的力量有限制作用。
　　九凤和相柳都劝天织不要去。
　　天织说没关系，他已经魔怔了，非要看到子献的笑容不可。
　　九凤摇了摇头。
　　相柳也摇了摇头。
　　十八颗头一起摇了摇。

　　昆仑山到了，天织皱了皱眉头，这个地方确实有一种无形的规则压制着自己的力量。
　　不过没关系。
　　天织耐心地看着子献，等待她的笑容。
　　子献将天织带到了山顶，让他坐在一个石台上。
　　石台上其实暗藏了一个八卦阵。
　　“那，我开始笑咯。”子献说道，同时双手背后打着手势。
　　躲在暗处的轩辕会意，手把长剑出鞘，凝聚洪荒之力，插入地下，连通到石台上。
　　“好。”天织双手捧着脸，期待道。
　　期待中的笑容没有出现，石台突然涌起一股无形的能量，将天织定在上面。
　　同时，一个双层方形宝塔越变越大，向他头顶罩去。

　　“哼，昊天塔么”这种神器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尽管在这山上被压制了力量，天织仍然有信心能破了那座宝塔。
　　天织好整以暇地伸了伸懒腰，准备将那狗屁神器轰碎，突然感觉胸口一痛。
　　一只长刀贯穿了自己的左胸，他认得这把长刀，是那个半兽人大汉的。
　　怎么可能，人族的兵器不可能刺穿自己的身体的。

　　蚩尤舔了舔干渴的嘴唇，为了打败天织，他特地到不周山将自己的兵器炼化成魔刀，今天终于一举奏效。
　　感受到迅速流失的力量和生命力，天织转换回妖体，一时之间胸中怒气横生。
　　很久没有如此暴怒了。
　　终究还是被骗了！

　　将妖核内所有的力量爆发出来，灌入石台地底，天织决定炸了这座山，顺带炸掉所有人！
　　一道明黄色剑光闪过，好像早就瞄准了似的，准确的插中了天织妖核的位置。
　　妖核应声碎裂。
　　天织的脸上瞬间灰败。
　　已经无力回天了。
　　一瞬间。
　　天织看到了九凤和相柳在拼命地摇头。
　　盘老大仿佛也在摇头。
　　天织张了张嘴，很想问一下盘老大一直没能问出的问题：
　　自己为什么叫天织？
　　自己为什么要长着人族的脸？
　　自己为什么没有九个头？

　　昊天塔落下的那一刻，天织终于看到了子献的笑容。
　　呵呵。
　　和小时候一样好看啊......